第十八章 哄哪一边
话又说回来，影是去买热食，回来的时候却很晚，手上也没有买来的东西，怀里似乎藏着什么，只说迷了路没有找到好的店子，便回来了。 池安然盯了他一会儿，直到他无措地低下头，才笑着说：“没事，我们回房去吧。” 虽然不知道影为什么撒谎，但是人嘛，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池安然也确信影只是有一个内心的小秘密而已，他便不会多问了。 …… 池安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看到十月飘雪，南辕城一夜之间被积雪覆盖，连武林争霸的擂台都是清早临时叫人打扫出一块平地来的。 还好带了那件最厚的貂皮大氅来，虽然裹得像个北极熊似的，好过冻死。 早间起来时身体的温度低得可怕，把影都吓到了，为他敷了好久的热毛巾才回了一些体温。 柳清河推门而入：“安然可收拾好了？多穿些衣物，我先下楼叫马车来！”身后还跟着张云柒，她穿得单薄，眉眼间是病态的柔弱。 说罢他便先下楼了，张云柒却看了一眼这明显是精心布置的房间：“咳咳……安然哥哥，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我出得急，也忘了带件厚实的衣服，走你身边……咳咳……会暖和些～” 被这声“安然哥哥”叫得差点打了个喷嚏，池安然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那走吧。” 张云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以为池安然是京城来的男子，会喜欢她这样柔弱的女子，见她衣着单薄，理应将自己的大衣让给她才对……可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注意到身边一个弱女子正在瑟瑟发抖一般。 池安然寻思她抖得跟筛糠似的他能注意不到么，只是装傻罢了，你自己故意不穿衣服的，我的衣服可就一件，想都别想。 下了楼，柳清河先将池安然拉上马车，再出来扶着张云柒进去。 “云柒，你穿得太单薄了！”近日天气有些古怪，一夜积雪让人措不及防，柳清河自己也穿上了厚实的大衣，见张云柒冷得嘴唇发紫，便脱下来披在她背上。 “多谢清河哥哥……”张云柒柔柔地一笑。 三个人挤在一个马车里，多出来的张云柒害得池安然不能拉着影进来避寒，内心十分不满，这女人真是有点碍事。 “安然，武林争霸的擂台旁边有一间屋子我已经订下了，到时你和云柒妹妹就坐那吧，免得在外面受冻。”柳清河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的时候无意触碰到池安然冰冷的手指，“怎么这么凉！” 池安然问过系统，但它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也许这就是他一直不去搭理任务，这个世界就会崩坏的意思?听说以前南辕城从未突然一夜冰雪将整个城池覆盖过，这种异常的天气和自己异样的体温可能就是对他的警示？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威武山的半山腰，天空正飘着小雪，柳清河先带池安然和张云柒进了旁边的屋子，把窗户打开好让他们能看到外面的擂台，然后自己便去做守擂的准备了。 他是最合情合理的武林盟主继承人，如果有谁想要取而代之，就要击鼓三下，当众挑战柳清河并获胜。在这之前已经通过一个海选，选出了其中武功最高的九名挑战者，他们才拥有挑战柳清河的资格，而柳清河一天之内最多可以接受三名侠士的挑战。 这个规则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公平的样子，但反正他武功很好，这种擂台赛想必也不会有不长脑子的使阴招，那对柳清河来说应该还是很容易。 池安然承认之前自己对他的固有印象让他觉得柳清河武功一般，直到今天看见他连战连胜，其中一人甚至连招式都未看清便已被打下擂台。看来一直都是经历这种堂堂正正的战斗，才会跟李寻安打斗的时候总是吃瘪。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虽然过程有长有短，打斗精彩至极，但今日上阵的三位全输了，看来那九位挑战者也不过如此。 池安然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柳清河正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衣走过来：“他们往日催我举办武林争霸，我还道是有何能人，看来不过尔尔！哈哈……”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手中的剑都还未收入剑鞘便赶过来吹嘘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回客栈了，安然，你给我吹会儿曲子如何？”柳清河好久没有这种站在擂台上万众瞩目的感觉了，仿若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自己最风光的时候，那时他爹站于擂台之上，意气风发地宣布他大儿子柳清河一定会打败他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好。” “安然哥哥，云柒也想听一听，不知有没有这个福分……”张云柒缓缓开口道。 “自然可以。”池安然拿出了玄天白玉笛，说起来最近笛子练的有点少，不说这回事都快忘了，惭愧惭愧。 悠扬的笛声仿佛天边飘来的声音，有些遥远，又有些空灵，曲子舒缓而悠然，闭目去听，仿佛看到了清溪从山间流下，又听到了雏鸟在吱吱呀呀地嘤咛。 一曲终了，柳清河竟然眼眶盈泪，猛然擦了擦眼睛，故作镇静地说：“哎呀，眼里进雪了！” 看来是让他想起了一些回忆，池安然用玄天白玉笛吹奏“愈”时，有时会让人想起开心的回忆，也有时只是平息人的心绪，放空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去想，今天似乎出了前者的效果。 张云柒本来没有认真听，只觉得笛声十分悦耳，但见柳清河十分感动的样子，便装着抹了两滴眼泪：“为何这曲子一点儿也不悲戚，而我听了却会落泪呢……” 柳清河大为赞同：“云柒，你这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我可想不出如此的描述来！” 两个人一个装傻，一个真傻。池安然收了笛子：“我们下山吧，我有些饿了。” 第二日。 今日的擂台赛也是打得有来有回酣畅淋漓，不过池安然很怀疑是柳清河故意打给他看的，就连他那点眼力见都能看出柳清河有意拖长了时间放水，以巧劲将对方打落擂台而取胜，可能也是不想让围观的人们觉得无聊吧。 张云柒神色恍惚地看着擂台上意气风发的柳清河，只觉得心中更加倾慕。 “安然哥哥，你说，等到清河哥哥接任盟主之位，是不是就会娶我了呀？”张云柒小声地问道，白皙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羞怯而又欢喜。 池安然假装没看出她的试探：“我建议你去问他本人。” “咳咳……云柒怎说也是一个女孩子家……”张云柒是真没忍住呛到了口水，这池安然说话竟如此直接，她当然知道柳清河一直想跟自己取消婚约了，如果真的问他，那不是给他机会提起这事么！ “我倒是觉得无论男子女子，该表的白就早些表清楚。”池安然最讨厌那些个扭扭捏捏互相拉扯的情侣，他若是喜欢便直言喜欢，不喜欢便直接拒绝了，“不然日后，可是会后悔的。” “这……安然哥哥说的也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表明心迹就能如愿以偿，她怎么说也是南辕城长大的女子，还会害羞得话都说不出么？嘴上赞同，内心疯狂反驳的张云柒如是想道。 柳清河刚结束了守擂，便看见池安然和张云柒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咦……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安然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云柒却好似笑得很开心。见他二人关系亲近了一些，柳清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醋意，他明明将云柒只当作妹妹，可为何见此便觉心中不快呢？ 撇开了杂乱的思绪，柳清河笑着走过来：“你们俩倒是聊的欢，倒不看我比武了？” “看你比武，还是看你放海啊？”池安然嘲笑道。 “哎，你不要说得如此直白嘛……”柳清河眼瞥到池安然的大衣有些垮了，便想伸手扶起，结果还未出手，影便已经帮他弄好了，一时有些无措地将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走吧。” 这样看来，天悬楼准备的宝物十有八九还是会落到柳清河手里了，按他的性子，拿给自己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就带着宝物开溜…… 系统：喂喂宿主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大不了你把人家攻略了，人都是你的了宝物还能跑了嘛！ 池安然：你是真不嫌人多，我嫌。 第三日，武林争霸总算来了两个能够与柳清河一战的侠士，柳清河在受了些轻伤之后险胜第二个人，第三个攻擂者迟迟未现身，于是在准备好的屋子先休息片刻。 “嘶——疼疼疼……”柳清河自己笨手笨脚地上着药，手指毫无轻重地按到了眼角的青肿，龇牙咧嘴地叫出了声。 “清河哥哥，我来帮你吧……”张云柒想上来接过药膏。 “不用不用……”柳清河总感觉自己之前那番莫名的醋意有些奇怪，现下也不敢面对张云柒，便拿池安然出来当挡箭牌，“安然，你来帮我一下吧，怎说云柒也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多不方便！” 池·逆来顺受·无所谓·安然便接了药膏帮他抹药，动作轻柔而手法娴熟，毕竟他小时候练武就经常摔伤，师父给他上药的手法他记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有点想师父了，不知他在西国有没有为某个女人生儿育女？想想画面还怪滑稽的。 张云柒抿了抿嘴，无奈地坐到一边。 到了下午，最后一个攻擂者，却是不请而来的不速之客——李寻安。 当他一身红衣出现在擂台中央时，全场哗然，南辕城没有人不认识寻安教教主李寻安，曾经的魔教已是歪门邪道，而几年前身为少教主的李寻安突然谋反，杀了魔教教主取而代之并将魔教改名为寻安教，此后的寻安教更是残暴无常。 “李寻安！这里可是武林盟主的选举争霸，你有什么资格来攻擂？！”一个白胡子老头气得眉毛都飘了起来，怒斥道，“真以为在座各位都不能将你如何？” 虽然参与武林争霸的都是年轻侠士，但围观的还是很有许多江湖老前辈的，他们有的为自家弟子而来，有的只为柳家新任武林盟主的加冕而来。若说年轻侠士里面，能跟李寻安对战的可能只有寥寥数人，但这些老骨头一齐上的话，李寻安也讨不了好处。 “我已经击败了第九个攻擂者，为何来不得？”李寻安轻蔑地一笑，眼神却不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直直地看着屋内坐着的池安然，“今日我是为了天悬楼的宝物而来，如若你们这些老骨头硬要人多欺人少，那我倒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这一句就是在说你们有本事一起上啊，不过那样的话你们就是不讲武德的阴险小人。 台下的人们都气得说不出话，一袭白衣的柳清河飞身上了擂台：“既然如此，那就比一场吧！李寻安，你我之间的仇恨，无需遵守规则——！”话音未落便拔出长剑攻了过去。 李寻安也十分痛快地迎击，他平日只用暗器，今日特地带了剑来，倒是想要堂堂正正和柳清河打一场了。 两人都速度极快，之间一红一白两抹身影在灰白的擂台上纷飞，剑影和两人身形的残影混合在一起，只有少数武功高深的人才能看清两人动作。 所以池安然是看不清的，他感觉自己像是撸多了一眼，眼前全是残影。 打了许久两人都还是一副略有余力的样子，也不轻易出招了，因为已经互相试探了许久，李寻安逐渐落了下风，因为今日他是真没打算用暗器，而且他后穴还塞着……咳咳，一想到池安然也在擂台边看着，他就有些情难自制。 此时池安然也从屋里出来看热闹了，他以为是自己离太远了看不清，哪晓得站在擂台下看还是两道残影剑光交接，让他好生难过。 柳清河因为之前也受了些伤，动作也有些不顺。 一炷香时间快要到了，如果没有分出胜负就要等到第二日重新比过，显然两人都不想拖时间，均是眼神一凛便向对方冲了过去。 两把剑在空中擦过对方身体的空隙，虽然都没中，但是李寻安因为不善用剑，身体没能很快恢复平衡，突然从擂台下一块石子破空而来，击中他的腰部，眼见着立马就要从五米高的擂台摔下来，而且还是以头着地。 池安然连是谁扔的石子都没看清，但是他知道李寻安掉下来不会像别的攻擂者那样有人接着，他们恨不得他摔死。所以一瞬间身体的动作比脑子还快，直接飞身过去接住了他。 “啊……”李寻安正以为自己要狠狠地摔到雪地上，却落入了一个不甚温暖的怀抱，嘴角微勾着在他怀里站起身，“你的身体为何如此冰凉……” “安然！”柳清河此刻双目赤红，拿着剑在他二人面前站定，“让开，我要杀了他！”他也看到了那颗石子，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必须要让李寻安血债血偿。 “你冷静一下。”池安然也想不出该怎么劝住他，便只能揽着李寻安，免得柳清河一剑刺过来。 “本座怕你不成，若不是刚才哪个多管闲事的，现在掉下擂台的是你才对！”李寻安却大笑着挑衅，生怕柳清河不过来找他麻烦似的。 “我说了，你我之间的仇恨，不必讲规矩！再拿你那些下作的把戏来，我柳清河也要为父报仇，为民除害！”柳清河眼神都混沌了几分，拿着剑就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