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清河的心意
李寻安猛地推开池安然，上前与柳清河打斗起来，暗器也开始扔了出来，方才都被人那样暗算了，他心里也是憋了火气。 周围的人自觉让出一个空地来，生怕被这二人疯狂的攻击波及到。 影飞身过来扶住脚步不稳的池安然，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得如同摸到一块冰，脸色也十分苍白，不禁担心地问：“少爷，你的身体……” “我没事。”池安然摇摇头，这几日的体温都低得不正常，可他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生病了的感觉，此刻见到两人缠斗在一起，心下也烦了，这事他一个武功不佳的小喽啰也管不了，便打算跟影先回客栈去。 还未走出两步，突觉心中一悸，眼前的景色突然模糊消失了。 “少爷！”影大惊，旁边的张云柒也不由得焦急地叫道：“清河哥哥！别打了！安然哥哥昏过去了——” “安然——？！”柳清河的理智突然回笼，挥剑扫了几枚毒针，明明打斗中不能分神，眼却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嗯？”李寻安也收了手，方才感觉他体温低得奇怪，还以为只是错觉，怎么好好的人突然便晕了？可惜柳清河收手是没有人会管，他李寻安稍微动作慢些，那群所谓正道的侠士便一齐攻了上来，于是李寻安撒出一把石灰，趁他们被熏得散开之时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柳清河也顾不得逃走的仇人，赶紧和影一起将池安然扶到马车上，快马加鞭地赶到山脚去找最近的大夫。 池安然只觉得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里他无数次在同一个房间里醒来，每一次都觉得已经醒过了，但马上又会再醒一次。当他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梦的内容也从脑子里消失了，只记得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系统：宿主宿主！你不要慌，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了！你的灵魂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与这个世界的肉身融合得并不是很好，四件宝物是用来稳固你的灵体的！因为已经过去了八年，玄天白玉笛已经不足以稳固住了，所以要赶紧找到下一件宝物！ 池安然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你说了一堆废话，结果北国的宝物还没刷新出来？ 系统：……对不起，还是没有……但是但是！我已经检测到天悬楼提供的宝物就是位于东国的宝物，把它拿到手的话就可以暂时稳定一段时间了！ 虽然不知道东国的宝物为什么会在天悬楼手里，还拿出来献给武林盟主，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必须要拿到那件宝物才行了。以前没想过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但他现在已经答应了影要娶他的，池安然承认自己不再是以前那样毫无牵挂了。 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庄的客房。 “少爷，你醒了！”影坐在床边，也不知守了多久，一向镇静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赶忙去倒了杯热茶递给池安然，“少爷昏迷了一天一夜，喝些水吧。” 喝了热水之后身体也并没有温暖起来，不过他差不多也习惯冰凉的体温了。 似是听到声音，屋外的柳清河神色焦急地推门走了进来：“安然，你感觉如何了？我寻遍南辕城的大夫，他们都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势……要不然你别去北国了，我送你回京城去看看吧！”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柳清河便叨叨地把话说完了，池安然眨眨眼：“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京城的大夫也是治不了的。” 听了这话影的脸色一白，少爷从小患疾？他为何从来不知道？本以为是少爷骗池老爷出门的借口，竟然是真的患疾！从未听到他提起过。 “这……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吗？”柳清河只觉得呼吸一窒，想起南辕城的大夫跟他说，池安然的体温已接近一个死人，虽还有呼吸，但根本不像寻常人，如果身体长期保持这样的温度，他迟早有一天会衰竭而死。 “有是有……”池安然撇了撇嘴，这话怎么也不好说出来，感觉有点像在卖惨似的，“算了，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清河费心。我此去北国，就是为了此事。” 柳清河却大为恼怒，反倒生了气：“安然，你若是把我当朋友，就不该说这样的话！有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在南辕城消磨了时日，我……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马车，我们尽早去北国！” 又是一大串话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池安然无奈地说：“清河，你要留下来继任武林盟主，无需为了我去北国奔波。再说了，云柒还等着你去娶呢。” 张云柒在门外已经听到了这番话，不由得内心又骂了一顿池安然，这话就说得好像清河哥哥不顾他池安然的身体，自己做了武林盟主去逍遥快活一般，倒把她说成一个红颜祸水似的！清河哥哥绝不可能如他说的这般，池安然这番得了便宜还卖乖，顺便还要踩她一脚！ 系统：我也觉得你是在得了便宜卖乖耶。 池安然：我不是，我没有。 “安然哥哥怎能说这样的话！”张云柒哭着闯了进来，“若是安然哥哥身体如此，我和清河哥哥还怎能欢天喜地成婚？”这一番话，说得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要和柳清河成婚，因为池安然的缘故被耽误了，她还哭着说不要紧，等他身子好了才成婚似的。 “云柒……我……”柳清河一时莫名，他不是说过几次要取消婚约了吗，但此时也不想在池安然面前说这些，便将她带出去，“安然，我叫人煮了清粥，等会叫阿影去帮你端来吧！” 清粥啊……好想吃螃蟹啊。池安然盯着影的脸颊发愣，摸了摸他眼角的乌青，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他肯定也是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吧。 “没事的，阿影。我不会有事的。”不由得如此安慰他。 …… 柳庄后院。 “清河哥哥，我可以等你！云柒会一直等你的……咳咳……”张云柒也不知是第几次听到他说起解除婚约的事，泫然欲泣地说，“云柒身子不好，可是近日已经调养得不错了……清河哥哥，不要嫌弃云柒好不好……” 柳清河之前还怀疑自己对张云柒余情未了才见她和池安然谈笑风生而心生不快，现下却完全没了以前见她咳嗽便心疼的情愫，反而心里一直在担心刚醒过来的池安然：“云柒，我同你说过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不能给你想要的……” “我也知道你只是因为婚约的缘故，毕竟是一早就订下了。这事是我柳家对不住你，可南辕城的女子本就不拘小节，即使取消了婚约，我相信云柒妹妹，也一定能遇上良人。”柳清河叹了口气，他今天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了，才好陪着池安然去北国，不然让张云柒一直等下去，怎样都说不过去。 “不……怎会……”张云柒一直以来都是拿捏好了自己的眼泪，今日听到这番话却忍不住动了真情，“我是真的倾慕清河哥哥你……不是因为婚约！我……安然哥哥告诉我说，该表的白就要早些表清楚，可能是云柒笨了，竟然从未告诉过清河哥哥，我想与清河哥哥共度余生，并非是在意婚约！” 这一番真情告白听得柳清河直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安然告诉她的？之前他们在看台上说的话就是安然鼓励她要向自己表明心意？可见安然是想撮合他跟云柒妹妹的……柳清河蹙眉，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池安然的脸…… 柳清河如梦初醒一般，原来这些日子他已经喜欢上了他一直称兄道弟的池安然！可是安然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现在明白了自己心意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张云柒见他一直发愣，感觉好像是池安然的方法起了作用，便趁热打铁地说：“安然哥哥还说了，如若不表，日后是会后悔的……所以我才……” 话音未落，柳清河便恍然大悟，眼神坚定地握住张云柒的双肩：“云柒妹妹，你说的对。你对我的情谊，清河实在感动……但是我的心，现在唯有他一人。明日我便去张家上门谢罪，此生辜负……抱歉！”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房去找池安然了。 这边池安然正应付着几个小鬼头。 “池大哥，你的手真的好凉啊！”清溪和清流不停地给他盖着被子，身上层层叠叠好几层，但摸过去手还是凉的。 “让我摸摸——”霞儿伸手过来，还未碰到就被清溪打落：“霞儿，男女有别，你不准碰！” “你们就是想独占池大哥！” 柳清河一进来便看到如此景象，不禁喝了一声：“胡闹什么呢，先都出去，不要吵了你们池大哥的清静！”说罢把三个孩子都赶了出去。 “他们三个的声音倒还是没有你的大。”池安然见他折返回来关上门，笑着说。他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十几岁的少年，童心未泯又懂得关心人，他倒也不讨厌。 “安然……”柳清河坐到床边，神色有些闪躲，“你方才同云柒说，该表的白就要早些表清楚么？” 池安然觉得这个话听着好像走向有点不对，很想否认，不是我，我没说过。 “我……”柳清河余光瞟了一眼立于床边的影，那人便自己退出了房间，倒是省得他要开口赶安然的影卫，倒是尴尬，“安然，我倾心于你。” 啊？如此直白的话，让池安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柳清河便接着说了下去：“一开始只把你当作好友，又见你比我小一些就不由自主地当成了弟弟来照顾，可是今日……见到你突然昏倒，我……我心疼得恨不得代你受罪，安然，我从未听过有男子会喜欢男子，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嗯，就像他推测的那样，一点儿差错也没有。池安然略微点了点头：“清河，男子喜欢男子并不稀奇。你们南辕城难道没有断袖的说法么？” “断袖？好像是有……”柳清河想了想，他平常也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等等，为何话题突然变了，他不是正在真情告白么？ “对，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断袖，只喜欢男子。”池安然前一句说完便看见他发亮的眼神，后一句就补了刀，“我喜欢阿影，和阿影也早已表明心迹了，我会娶他。” 柳清河脸色一白：“原来……原来如此。”他以为两人是一齐长大的主仆关系难免亲密些，没想到早已……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 见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池安然靠在床头怔愣许久，影进来为他整理被褥都没察觉。 柳清河对他的好他也不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正因如此才想拒绝他。池安然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无论是对谁的喜爱都只占心中的一部分，不会将整个心都托付给别人，故而他会喜欢很多人，也会习惯失去很多人。 穿越之前的他倒是对每一任男友都很尽心尽责，分手的理由都是因为自己不够爱他们。说得也是，池安然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为他做饭下厨，可不会为了他鞍前马后失去自我。人说爱应是盲目的，他的爱就是太过冷静，所以不像爱。 抱着影沉默了一会儿，池安然低声自语道：“你会介意吗……” 我无法完全地爱上你。 影没有回答，他知道少爷只是在自言自语，不需要得到回答。 “呵，生了病也不好好躺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李寻安翻窗进了屋子，他一袭红衣在雪地乱窜，竟然也没被人追上，抖了抖一身的雪来到池安然床前，打趣道，“还以为你快死了，本座来看看，没想到还有软玉在怀。” “我哪敢呢。”池安然松开手。 李寻安根本不像自己说得那样镇静，伸出手摸了摸池安然被窝下冰凉的身体，皱着眉头说：“真是怪事，怎会有如此低的体温？看你如此镇静，反正也有法子吧？” “没有。”池安然笑了笑，扯开话题，“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柳清河的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怎样？你还想替那小子报仇不成？”李寻安转着手里的小刀。 “我都快死了，你就说实话吧。”池安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卖惨。 “你！少骗本座，要什么药，还是要找什么医圣？”李寻安柳眉一竖，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若是求求本座，帮你找找也无妨！” “不需要。”池安然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今天说的话好多，有点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不用找医圣了。你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他真不想说得自己好像马上快死了一样，但是又不能把宝物的事情随便说出来。 “你……本座没杀他父亲！”李寻安没想到他全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恼怒地说，“算了，谁要管你死活！”说完便将一块东西塞入他怀里，人已经翻出窗外，一抹红色的影子消失不见。 怀里的东西有些发烫，池安然拿出来一看，是一块扁平的圆石，不知为何会散发着热量，好像一块暖宝宝一样。听闻魔教教主年轻时游历带回一块恒热的异石，放在教中用作奇珍异宝来观赏，后来落入了李寻安手里。 教主大人嘴上说着不管他死活，实际上跑回去翻了一天的魔教的杂库才翻出这块其貌不扬，除了恒热也没有别的特性的石头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