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
大展厨艺之后，两条肉质鲜美的电鳗让柳清河和他的弟弟妹妹赞不绝口，只听说处理起来颇为麻烦，柳清河不好意思地说：“安然，是我考虑不周，你被咬伤了还为我们下厨，我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池安然挑眉：“你以后不要再放些稀奇古怪的鱼就好。” 柳清河有些尴尬地搓搓手：“哈哈……原来你知道了。”他见池安然每天都会去荷塘钓鱼，担心后院的荷塘鱼类不够多让他无聊，便买了许多鱼来扔到荷塘里，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买来的鱼竟还会咬人。 “霞儿！你怎么把池大哥做的电鳗都吃完了！”柳清溪正竖着耳朵听两位大哥的对话，一低头发现那好吃的鱼已经被柳霞儿全夹到自己碗里了。 “哼，你们自己说话不下筷，当然全是我的了！”柳霞儿大口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池大哥，你什么时候嫁到我们柳家来，我想一直吃你做的鱼！” 柳清流翻了个白眼：“霞儿你傻了，池大哥是男子，怎么可能嫁人？” 柳霞儿的小脑袋想了想，便眼神发亮地盯着池安然说：“池大哥嫁给我吧！等再过几年，霞儿就变成大姑娘了，到时就娶池大哥入门——哎哟！” 话音未落便让柳清河敲了一头：“不要胡言乱语了，吃你的饭吧！” 其他两个少年便大笑了起来。 这个家还真是充满温馨阿，虽说是柳清河带着仨小鬼头。听闻柳父死后，柳母便常年卧病不起，也不愿见人，柳霞儿的生母也不常来看她，家中只剩柳清河一个大哥照顾他们。池安然在柳庄住了多日，早已被他们当成另一个大哥了。 大哥平日要出门处理柳庄大大小小的事宜，还要追踪李寻安的下落，总是一脸疲惫地到处奔波，自从池大哥来之后他却经常留在庄中陪池大哥说话，竟然没有以前那样繁忙了。 柳清河也感慨颇多，自从父亲死后，他一心复仇，忽略了弟弟妹妹的感受，让他们成日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只是敷衍地回复一下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本来是因为觉得池安然“无端受难”而愧疚自责，想作为一个好友陪在他身边安慰，没想到习惯下来了之后便总是要看着他清闲地坐着钓鱼才能安心。 池安然那种悠然自得的心绪，正是他柳清河一直以来欠缺的，不知为何只是看着他，柳清河便会觉得浮躁的心神安定了下来，偶尔池安然吹笛的声音更是让他心旷神怡。 …… 马上便到了武林争霸会的前夜，地点选在一座高山——勇武山的半山腰，于是今日山脚的客栈酒家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有来参加武林争霸的，也有来当看客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池安然将张三和李四留在柳庄，自己则带着影，乘坐柳庄的马车和柳清河一起来到勇武山的山脚，柳庄早已在这里最好的客栈订好了厢房。 柳庄的马车有些高，池安然并不是很习惯，而且此时天气渐寒，他披着大氅，动作也不是很方便。 “安然小心。”柳清河先下了马车，然后便对池安然伸出手，将他扶下来，“我们先去客栈吧，然后我再带你出来玩一玩，今日的夜市肯定十分热闹！” 影站在一边，一向属于自己的职责被抢了，抿了抿嘴。 因为池安然说自己和影从来都睡一间房，于是柳清河只订了两间上房，他像孩子一般雀跃地带着池安然去看，给他安排的房间里铺满了毛毯，暖炉也时刻烧着，一进去池安然便觉得热了起来。 “清河有心了。”知道他怕冷，把这整个屋子弄成这样，池安然感动地流出了汗水。 用过晚饭之后，柳清河便将缩在温暖火炉旁边不愿挪窝的池安然拉出来，说要带他去逛夜市。 那些什劳子约会的项目两个又不是情侣的大男人有什么好做的……池安然皱着眉头，他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这鬼地方真是太冷了，冷得他都不想去北国了。 柳清河见他兴致不高，便说：“哎呀，安然，南辕城一向如此寒冷，如今也快入冬了，北国更加严寒，你该出来习惯习惯！对了，我听闻这附近有一家食坊的粉糖酥十分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前半句话可以直接过滤掉。池安然点了点头，拖拖沓沓的脚步立马精神起来。 “柳公子！”“哎哟，柳公子来了！”“今年的武林争霸，在下预祝柳公子拔得头筹！” 一路上许多人都向柳清河打着招呼，都被他一一敷衍着回了。 总算到了那家食坊，门前排队的人不少，都是些为自家夫人小姐出来排着的丫鬟们。也是，柳清河认识的那么多些人之中，唯有池安然是喜甜食的，他看着无欲无求的样子，内里却还是个小孩子一般呢，柳清河欣然想着。 “安然，你在这坐会，我去帮你买来！”池安然比自己矮一些，从南方而来的男子总是瘦弱一些，柳清河总是习惯地照顾他，让他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自己便去排队了。 那群丫鬟看到柳清河来排队，纷纷脸红心跳地叫了自家小姐来。柳清河在南辕城可是大有名气的名门公子，虽说当初年满二十与张家小姐订下婚约，可家中突生变故柳父去世，柳清河服丧三年，至今未娶，如今丧期已满了，听闻张家小姐还在等他，就不知别的姑娘们还有无机会。 “不知柳公子是为哪位佳人来买粉糖酥？让人好生羡慕！”南辕城的女子不似京城那般讲究小鸟依人，多半是热情大方的，此刻便有一名着粉衣的女子摇着轻纱木柄小扇上来与他搭话。 “云姑娘不要戏弄在下了，我哪来什么佳人，只一个好友喜欢此物，替他来买些罢了！”柳清河看着漫长的人队，往外面瞟了一眼，有些担心池安然一直坐在外面会受凉。 云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一个“柔弱”的男子，如此寻常的天气已经披上了大氅，以她的眼神来看，似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池安然也看了一眼云莲，他实在搞不懂这么冷的天她穿得寻常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扇子给自己扇风，难不成南辕城的人皮都厚一些，一点儿都不怕冷？ “既是柳公子急着要买的，我自是要行个方便的。”云莲正是这食坊的东家小姐，她对柳清河招了招手，“进来随我去内堂拿些吧！” 柳清河平日不喜受人方便，稍作思虑才跟了进去。 “呼……”池安然哈出一些白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点吃的跑出来，“影，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食，买一些来。”他倒不是饿了，只是想暖个手。 影走了没多久，身边突然围了几个人，还是几个女人。 “这位公子，不是南辕城的人吧？”眼前的绿衣女子长得尚可，就是一开口有股尖酸刻薄的味儿，“这才刚入秋，就这样怕冷了呀？我们南辕城的女子都没有如此娇弱！” 听闻南辕城的女子看不起城外的男子，原来是真的。这就好像他也欣赏不来膀大腰圆的女健身教练一样，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各有各的品味嘛。池安然并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们。 另一个黄衣女子打趣道：“轻萝，你可别乱说，这位是柳公子的朋友呀，你这样折辱他，等会柳公子怪罪起来，可不要说我们相识！” 轻萝眨了眨眼：“柳公子就是人善，常带些无家可归的猫儿狗儿回家什么的，最后养好了也就送与别人了，不知公子……是猫儿还是狗儿？” 屁话真多，还整得文邹邹的。池安然并不想与几个女人计较，于是瞥了她们一眼：“你们有事儿吗？” “无事不能与公子聊聊吗？”黄衣女子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便觉得这人虽然生得俊俏，却有些木然，不由得来了兴趣，就想看看他会如何应答，“柳公子原来是替你去买粉糖酥了，这大寒天的我们都在外边儿排着，他却为了你找那云小姐先进去了，真是让人感动的挚友之情。” 那确实，我也很感动，如果他能早一点出来我就更感动了。池安然搓了搓冷得发麻的手，总感觉最近体温越来越低了，难道是水土不服么？ 正当他决定一直不说话直到这群人以为他是哑巴自己走开时，一个与他同样披着貂衣大氅的女子盈盈而来，她走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为她让路，窃窃私语的人们似乎叫她“张云柒”。 “今日想着在会前出来逛一逛，遇上相熟的姑娘们倒是……咳咳……巧事。”张云柒才是真正的弱不禁风，说不了半句话便有些气喘，“咳咳……” “哎呀，张姑娘都来了，今日这云小姐的食坊也是开了光的呀，不仅柳公子来了，张家小姐都来了！”轻萝大声地说着，张云柒这死丫头肯定是听到柳公子在此的消息才立马赶来的，还要装出一副碰巧的样子，着实令人作呕，奈何她张家财大气粗，可不能因此结怨。 池安然夹在一群女人之间，突觉影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柳清河捧着一大袋粉糖酥从店里出来了，大步流星地直奔池安然面前，邀功似的将纸袋塞到他怀里：“安然，让你久等了！快尝尝，若好吃的话下次专差人给你买！” “好。”池安然环顾四周，他好像也没心大到能在一圈女人面前吃东西的地步，何况这群女人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俩。 “清河哥哥，咳咳……”张云柒以袖遮面，她急匆匆地赶来就是为了见柳清河，没想到他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阿，方才没有看清，原是云柒在此，清河失礼了。”柳清河也不知为何，当初他风华正茂的二十年纪，父亲为自己和门当户对的张云柒订下婚约他还很高兴，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像她这样娇小柔弱的女子，和南辕城其他女子不太一样。后来突生变故，他服丧三年，期间只见过张云柒寥寥几次，一心只想替父报仇，没有成婚的念头。 现在报仇的念头没那样强烈焦急了，但却对张云柒好似也没了什么感觉，只将她当作一个妹妹来看待，也说过几次要取消婚约，让她别等自己了，可她总有各种理由拖着。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与她说清楚的好，她从十四等到如今十七，柳清河着实过意不去。 “清河哥哥，什么时候交了好友，也不介绍给云柒……咳咳……难不成，是嫌云柒多病……”张云柒泫然欲泣，脸色苍白。 柳清河连忙安慰道：“怎会呢！只是没有来得及与云柒讲罢了，这是我的好友池安然，他从京城来的。安然，这位是张家的千金，你唤她张姑娘便可了。” 还未等池安然说些什么，张云柒便笑了一下说：“既是清河哥哥的好友，那叫我一声云柒便可……” 一旁围观多时的轻萝内心冷哼一声，便带着自己的一众女眷们走开了。张云柒就喜欢摆这副平易近人的千金样子，这些男人都是瞎了狗眼，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奉陪下去了。 难怪那个轻萝与他素未相识便恶语相向，原来是以为他与张云柒一样故作柔弱。池安然见人散了，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粉糖酥塞到嘴里，结果没想到里面是溏心的，被滚烫的糖水烫了一下。 “嘶……”好在没咬很大一口，舌尖感觉烫麻了，然后是灼烧般的刺痛。 正与张云柒寒暄着的柳清河脸色一变，连她的话也未听完便跑回食坊里要了一杯凉水出来，递给池安然：“安然！快含着凉水缓缓。” 其实等他端水出来也好得差不多了，池安然抿了一口，过了一会又吐到地上，这水太凉他不想喝下去。 “好些了吗？”柳清河从他怀里拿起纸袋，“回客栈再吃吧，先放凉一会。” “嗯，我方才让影去买东西还没回来，去找找他吧。”池安然点点头，假装没有看到张云柒那异样的眼神。最近柳清河的确很照顾他，不过想想他可能是把自己当弟弟了，毕竟小他五岁，又比他矮一些，身体也弱一些……再想下去池安然的男性自尊会感受到冒犯，于是他停止了思考。 “云柒，外边冷，你也早些回府吧！”柳清河朝她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云柒衣袖下的手握紧了，她听闻原打算不来武林争霸的柳清河突然要来参加，还以为他想开了，以后就要按部就班地继承武林盟主的位置，然后便是娶她为妻……可现在来看，她竟然输给了一个南方京城来的男人！ 或许清河哥哥自己都未注意到，可是她却有着女人的直觉，能察觉到他看那人的眼神中带有怎样的情愫。张云柒心如刀割，她不甘心自己一直装成这副柔弱的样子，最后还是得不到柳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