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戒严

    “先等等。”林映安打断了他的话。

    高阳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打回来的准备，毕竟自己也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了。

    林映安没理会他的想法，还不知道里面那两个泡好没有，她带着高阳去了原属于宗竹她们的那间空房。

    倒了两杯茶请他坐下，自己并非是高阳的主子，而且一路从京都跟她走到这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提出想法，不管他的想法自己支持不支持，态度总得是积极的。

    自己先端着茶杯抿一口，林映安大方的笑了笑免去他的拘谨，“你觉得那批相思草已经不在文登？”

    高阳挠了挠头，现在也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在走廊里说话不太合适，“是，凭大理寺少卿的手段，如果相思草在文登的话他不可能找不出来。”

    放下茶杯，林映安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继续说。

    她动作简单，对高阳来说却是不小的鼓励和认可，他捋了捋思路，“相思草体积大，份量轻，想把它们运出云州走陆路得是非常庞大的队伍，必定十分打眼，路途遥远不可能不惹人注意。”

    “而如果走水路的话，他们只需把东西从文登运到绉平，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油纸又是防水之物，因此属下大胆猜测他们是利用水道把东西带出去的，只是怎么个带法，我一时还想不通。”

    林映安并不否认他想法中的合理性，可确实也有很多暂时没办法解释的点。

    比如烟草叶子再轻捆在一起也有些重量，不能指望它们自己顺流而下，又自己跑到别人想让它们去的地方。

    如果是借助船只的力量，他们又是怎么做到不让船上人发现的？

    好在林映安也想的开，说是在安慰高阳实则也是在劝慰自己，“想不通的就先存疑，不是什么事都能立马有答案的。”

    “是。”

    “既然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那这个问题就交由你去解决，顺着你的思路去做，这条河道通往云州，那你就去云州，重点排查从那里发往岭南方向的船只，看有没有增加航船或者航船有异。”

    其他的高阳都能理解，只是，“不应该是京都吗？”

    林映安笑笑，“你如果觉得会是到京都，一并查了便是。”

    高阳半张嘴巴，嘴上说着是，心里却下意识的觉得京都不用查了。

    说完话才留意到耳边一直嗡嗡的雨声变小，林映安出了屋子，“再去看看官府开路没有，我们不能再耗在这里了。”

    “是。”

    午饭时雨就已经停了，到了下午官府才放了路，也不怪官府看的紧。

    往年每到五六月的时候绉平都会来几场这样的暴雨，山路本就险，一到雨季路滑，总要翻好几辆马车，这才有了雨天封路的惯例。

    官府肯作为，百姓也没有不愿意配合的，是以，虽是耽误了些时间，路上倒是不曾听到有人抱怨。

    白日在客栈休息够了，晚上连夜赶路出了绉平境内，一直到第二日上午到了高邮才停下整顿。

    且不说这边如何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路，皇宫里此时已经乱成一团。

    昨日刚下早朝，太医院使胡清就被紧急召入宫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皇宫大门紧闭，行门班班直沈然已经连值两班，黎宫内的禁军更是两个时辰就换一班，以太子为首的几位皇子请旨入宫也被一一驳回。

    宫里紧张的气氛随风飘散至满城，往日迎来送往不断的官员家的府门如今都是紧闭，就连织锦阁的生意都受到影响，除了每日都要挂点彩来找郁笛的宁椿，今日整个乐坊空荡再无其他一人。

    见是这般架势，青萸便作主关门歇业一天，整日泡在丝竹之声里的乐坊突然静谧起来。

    同样这般静谧的地方还有皇宫，各宫门外都有士兵不间断巡视，任何人无诏不得出宫门半步，别说一直试探着的永嫔，就连皇后都被拦了两次。

    皇帝寝殿中，除了留着恩怀在左右伺候，平日在寝殿伺候的宫人一律被遣散下去，由殿前都虞候温元良亲自带禁军把守。

    太医院使胡清一晚上被禁足于侧殿，方子连换了几张，终于在狠了狠心下了贴猛药之后皇帝才见醒来。

    “伯烨……”

    “陛下……”看到皇帝的嘴唇翻动，恩怀凑近了才听清他喃喃的是什么。

    多少年没从皇帝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自从林老相公坐上相位，君臣之间再无从前的少年友谊，这个皇帝年轻时随时挂在嘴边的表字也就再没叫出口了。

    恩怀默默叹息一声，这些年京都城里多少世家大族的死都是皇帝授意的，可林老相公的死，他知道与主子无关。

    “伯烨……”皇帝伸出手，浑浊的眼珠看着前方突然有了一丝光彩。

    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伯烨一袭白衣，折扇轻摇。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就露出笑，彷佛又变回了那个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少年郎，与三五好友，一壶好酒，笙歌夜醉，月下花前。

    忆起往昔，皇帝如泥浆般浑浊的脑袋突然清醒起来。

    若有来世，他再不要生在帝王家，不要用一生自由，不要用满手鲜血，不要用众叛亲离，来换取权势富贵和自以为是的安稳。

    宣了太医，恩怀操着已经不太利落的步子跑回来，紧紧握住皇帝的手，“陛下，太医马上来了，您有什么话，待会儿再吩咐奴才。”

    皇帝无力的摇摇头，“理……理……”

    “您是想传诏理国公？”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点头。

    恩怀抹了把眼睛，与刚刚提着药箱进门的胡太医擦肩而过，“快去请理国公入宫。”

    门外禁军应是。

    “等等。”恩怀刚走几步又退回来，对着温元良吩咐道：“去请殿帅过来。”

    温元良神情一怔，欲言又止。

    恩怀眼神左右一飞，心里一下就虚了，“殿帅不在宫中？”

    温元良同样是心里没底，“今早走过安排后属下就再没见过殿帅，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