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僚机

    中秋过得很快,眨眼又要回去上班。

    一开始我还想谢天骅找我是为了什么鸟事,可是除了这个电话,人家根本不踩我,估计找到了下一个工具人。

    再来,谢天骅和陆珊珊的事情虽然很重要,可是我看他们都没半点苗头,估计还得等一阵子,才能水到渠成。

    拒绝老板要我加班的电话,我就感觉自己高了一截,说这些都是借口。真正原因是我在计划约张萍萍看电影。

    “张萍萍喜欢什么电影,你打听清楚了没?”

    顾连墨拍了拍胸脯,说了句都包在我身上。

    “不过……你打算怎么约她?”

    “就这么约不成吗?”

    “大哥,你都快三十岁了。我问你,你打娘胎以来有过女朋友吗?”

    我抓抓脖子:“我有纸片人老婆……”

    顾连墨呕呕:“你可别把这句话对张萍萍说。”

    “唉。”

    我唉声叹气,顾连墨上下瞅了瞅我,道:“算了,你先拾掇拾掇吧。”

    “先在职场打扮得帅一点,给人焕然一新的印象,就能给张萍萍多点好感。张萍萍喜欢谢天骅是没啥希望,我告诉你,失恋的女人最好把握,你可以抓住这点。”

    我瞠目结舌:“想不到你还有理论知识。”

    顾连墨道:“放屁,我要不是被雨巧芹绑着,早交一大票女友了。”

    我啧啧:“小小年纪就想着劈腿。”

    顾连墨杵着脖子,还挺得意。

    下班以后,谢天骅难得没喊我开车。顾连墨说得没错,我是该拾掇拾掇自己,再来追张萍萍。

    顾连墨信不过我的品味,还想陪我买衣服,我觉得他就是瞧不起我。

    我逛了商场,又去了理发店,决定给自己来个骚包的发型。理发店的墙上有很多照片,我潇洒地一点,便道:“老板,给我来这个造型。”

    老板露出委婉的表情:“客人,你要不再想想。要做这个发型,你的发量还不够。”

    “唉,我挺满意这个发型的。”

    老板一咬牙:“我说实话说吧,客人,你做这个发型,是真不行。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看了看他给我指的照片,好是好,就是太普通了。

    我抓抓头,不好意思道:“其实吧,我就想理个给我加分的造型。再去追喜欢的女生。”

    老板不知为何感动得热泪盈眶,立刻收回刚才的话,发誓一定要给我做好那个发型。

    理完以后,我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样子十分满意。

    出了门,我又回到公寓。顾连墨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了我,却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

    接着他又看了我袋子里的衣服,表情变得可怖。

    “你怎么可以这么丑!”

    我又跟他打了一架,他梗着脖子颇有士可杀不辱的骨气,死都不改口。我犹如晴天霹雳,哆嗦着说不出话。

    “说实在的,你的品味还是朴实点好。”

    最终,我淘来的衣服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还一边痛心疾首。

    我是伤心又挫败,新整的发型已经弄回不去了。第二天我就顶着这头它进了公司,看的人俱是大惊失色。

    “你这是失恋了?”

    赵小满瞅着我,还有点战战兢兢。我垂着头,回到了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视角。

    晚上谢天骅都不让我给他开车,他倒吸一口气。

    “你明天就把这头给我整回去。”

    我在暗处给他竖了个中指,谢天骅看我两眼,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忽然想换个新形象,哈哈。”

    我不好说自己是为了追张萍萍。虽然不太可能,万一谢天骅还想脚踏两条船,对张萍萍也有点意思呢。那我不就没了希望。

    谢天骅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过几天,顾连墨和我想尽办法,算是把这鸡窝头弄回去一些。一技不成,顾连墨又生一技。

    “我说,你先约她吃个饭。实在不行,就多碰几次面,再加个微信。凡事也不要太着急了,先从朋友做起嘛。”

    我亮出手机,顾连墨看到上面的名字,霎时惊讶道:“想不到你还挺行的?”

    因为工作上的联系我加了她,但是我们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按我说,你也别磨蹭了,现在就主动出击。”

    我盯着手机,竟有点忐忑。

    “拼了拼了!”

    我暗骂,拿起手机就开始敲敲打打。

    顾连墨让我先以一些工作上的事由约她在食堂约饭,张萍萍很快说了句OK。

    我震惊地看他:“我现在对你有点信心了。”

    顾连墨鄙视:“怎么不是你自己?”

    第二天, 我在食堂,张萍萍打了饭,却不朝我的方向。陆珊珊在我大老远的地方坐着,张萍萍施施然坐下。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看模样,张萍萍还在刁难她。

    陆珊珊现在和谢天骅没有丝毫暧昧,也不知道张萍萍究竟看中了什么,难道这就是女人敏锐的直觉?

    过了一会,事态进一步发展。陆珊珊面不改色地打翻了汤水,油腻的汤汁溅到张萍萍的衬衣上,张萍萍顿时勃然大怒。

    我泄气地回到工位上,整个午休,我也没和张萍萍说上话。

    “唉,你到底看上张萍萍的啥啊?”

    张萍萍美虽美,却是个蛇蝎美人。我把胳膊搭在脖子上,故作深沉。

    “你不懂。”

    顾连墨翻了个白眼。快要下班那会,我突然接到张萍萍的消息。她说中午有点事耽搁了,不过我们可以晚上再约一次。

    我心花怒放,甚至推了谢天骅又让我开车的命令。

    我巴巴地对他说:“老板,我有点事。”

    谢天骅讥嘲:“你最近怠工怠得不行啊?钱还想不想还了。”

    谢天骅一个倒霉催的跟讨债人似的,我心头里暗骂,明面上春光璀璨。

    “老板,我这是在以逸待劳呢,”我哈哈,“您肯给我一个休假,我下次一定加倍努力!”

    谢天骅点了点头,我慌忙道:“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我估计他是因为还想榨取我的剩余价值,作为一名合格的资本家,他还知道适时给员工一点甜头。

    谢天骅的行程不外乎是两点一线,我可不肯为了帮他开车,错过跟张萍萍的约会。

    “对了老板,那个陆珊珊……”

    为了完成剧情,我又想问他对陆珊珊有什么看法,实在不行还可以添一把火。

    我委婉道:“我看她最近挺不安分的,您觉得她怎么样?”

    “陆珊珊……我可忘不了她。”

    谢天骅说完,我就来了精神,难道说谢天骅对陆珊珊已经有了意思。

    谢天骅摸摸下巴,对她的评价是工作努力,不过想超过他,还早了八百辈子。

    我心道什么直男,脸上却是不显山水。

    “老板,您可不能这么说。我看陆珊珊也挺有才华的。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谢天骅不否定陆珊珊的才能,却冷笑:“你说我是那前浪?”

    我连忙改口:“不是——我说您是那天上的月亮。”

    我说得矫情,但是谢天骅俗人一个,就爱听这种不着边的马屁。

    我又道: “老板, 我觉得您有空,应该多关心关心陆珊珊。”

    “你说啥?”

    “没什么、没什么……”

    我一时心切,下意识就想着赶快撮合这俩主角。

    谢天骅瞅我两眼,道:“怎么,你喜欢她?”

    我悚然:“您说的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敢……”

    谢天骅哈哈大笑。

    “说得对,看你也没这本事,哪敢啊。”

    谢天骅这话也瞧不起人了。可能他也以为我这种挫挫的穷屌丝,只适合当条女神的舔狗。

    我心中暗骂他们一个两个的狗眼看人低。

    我和张萍萍约了晚上七点,地点就在市中心的一家法式餐厅。

    张萍萍是准时到的,她穿的还是白日那套便服,见我便笑:“你怎么这么客气?”

    我拘谨地坐下。我对张萍萍用的理由,是感谢她上次工作上的帮忙。张萍萍不管信不信,都算 成功了一步。

    来这之前,我还对顾连墨说:“你知道打工人的生存哲学吗?第一点,就是不管怎样都要自信。”

    顾连墨捧腹,还问我有没有第二点。我暂时还没想到更多,说这个也是为了给自己鼓劲。

    一顿饭都是我在说话,我努力回想,我和张萍萍还有什么共同话题。不过女人喜欢什么,我一概不知,只好跟挤奶油似的挤话题。

    张萍萍客气地寒暄,不时看看手机。气氛逐渐开始冷场。

    我对这反应早有准备,今天也不是毫无理由地挑在河畔附近。来这之前,我选了个最佳位置,这里的话,就不会错过八点准时绽放的烟花。

    没错,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旅游旺季。市里为了吸引人气,都会由政府出资放上几天烟花。

    砰地一声,烟花是从对面江岸开始绽放的。

    巨大的响声让张萍萍也愣了两秒,接着烟花陆陆续续地升起。光影五彩斑斓,正好被透明的窗户照了进去,张萍萍的侧脸也美轮美奂。

    过后,张萍萍便笑道:“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个烟花,我玩得很开心。”

    我咳嗽一声,颇是踌躇,还未等我开口,张萍萍又说:

    “我看你一直跟着总裁,你知道我们总裁都喜欢些什么吗?”

    我呆呆地说不出话,张萍萍道:“你人挺好的,可惜我们不适合。”

    这便是委婉拒绝了。我早知道张萍萍喜欢谢天骅,不过我一直认为这是无果的恋情。

    张萍萍没有留恋地甩了完全,没有给我一点机会。

    刺骨的寒风吹着,烟花一放完,就只剩下冷清的水面,朦胧的恋爱碎成了渣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望望月亮 决定归结于顾连墨这个失败的僚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