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第一顿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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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耀撩起眼皮，看了他半天，好像是要把他的长相深深刻在自己脑子里似的。 “傻逼。”小男人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趿拉拖鞋就走了。 周围的囚犯没看成好戏，有些失望地继续自己的事。 秦耀挑了个空位，上面摆的是还淌着水的牙杯，一个劣质的一次性牙刷，以及没有封口的牙膏。 监狱真是把能公用的东西共用到了极致。 秦耀吐掉牙膏沫子，看着冲掉的污水顺着池子涌进网口。 “洗好没？洗好腾地！”后面的人推了他一把，秦耀的肚子一下就磕在了池沿上。 他压下一肚子的火，快速掬了把水，搓着脸就往外走。 “等等，把牙刷丢到桶里。” 秦耀捏紧牙刷，刷尾平滑的把子磨一磨就能捅人，他有点可惜地丢进桶子里。 这个监狱里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很古怪，有好奇，有看好戏，还有的在试探。 但是一提到他，就会紧跟着另一个人，一个身份地位远远高于他的人，典狱长。 他不知道典狱长回来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灾祸，手里没个家伙，心里总是不安的。 监狱就像一个更加骨感的社会，把权力渗透到每一个角落，说是人制人，其实还是人吃人。 新人进来不被那些老人剥几层皮，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够聪明，一开始就巴结对了人。 但秦耀就好像是被这些人遗忘似的，没有人收拾他，没有人拉拢他，只是在28号房被教了些规矩，就再也没有人整他。就算刚才的老鼠样的男人，水房推他的男人，那些根本称不上是“整”。 那帮人都在等......等什么？ 秦耀捏住自己的小臂，太瘦弱了。十六岁在这帮成年男人堆里根本没眼看。 他需要强大。 坦然说，凭着身板他压不倒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除了身体他一无所有，就连那根想藏起来的牙刷也被收到桶里。 他的舌头顶住牙齿，没关系，他会活下去的，活的要比他老子长。 “3761——”配饭的囚犯捞了一勺饭，一条白菜，和半拉鱼头。 “拿着！”还没等他拿稳，另一个囚犯直接把半碗稀汤水甩在秦耀的饭板上。 盯着鱼头裸露的脑腔，和一颗挂在腮上的死鱼眼，秦耀有点意外。 没想到监狱里还有肉吃，真好。 他端着饭，随便找到一张桌子就坐下。 “呵。”隔壁桌的男人笑了一下，和旁边坐的那个男人努努嘴，然后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靠，懂不懂规矩？” 咚—— 秦耀后边过来个男人，一巴掌带着风就要糊过来。 “欸，新来的，慢慢教嘛。”和他一起来的男人伸手拦住他，笑眯眯地让生气的男人坐下。 “嘘，看好戏，炮仗和笑面虎！” ...... 秦耀侧过头看了眼面带笑意的男人，又转过去，盯了盯坐在对面瞪他发火的男人。 监狱真是麻烦，哪哪都是规矩。 “什么规矩？”他问。 “没什么，来吃饭，吃饭。”笑眯眯的男人说。 秦耀低下头，继续咬了一口白菜，鱼头一会再好好嘬，他心满意足地嚼了一大口米饭。 “就是你小子把继母给奸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粗声问道。 秦耀的手停住，攥紧勺子，没吭声，两只眼死死瞪着他。 “炮仗，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笑眯眯地男人勺子拨着鱼肉。 “嗐，这饭也越来越过分了，给我的净是鱼尾。” “那个，”笑眯眯的男人说，“秦耀是吧，你盘里的鱼头是不是不喜欢啊？拿给我吧。” “我看你的那个鲫鱼头应该是个母的，你在家吃惯了，到这应该不喜欢了吧，也是，母鲫鱼有人吃得柴，有人吃得骚，你都吃了那么多次骚了，也给我尝尝吧！” 配上他那欠干的语调，秦耀听出来这个笑眯眯男人的话中话，母鲫，母鲫，继母，继母。 “骚你妈逼！”秦耀捞起饭盆，哐哐地朝笑眯眯的男人砸去。 “操，动我兄弟！”炮仗直接把桌子掀翻，握紧拳头，咚咚地往秦耀身上砸。 秦耀也不躲，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成年男性，但只要自己还有一颗牙齿，一根手指，他都要让对方痛苦。就算他遭到的痛苦是对方的十倍又怎么样？ 他秦耀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住手，嘟——嘟——嘟”狱警吹响口哨。 “全都他妈的蹲下抱头！” 秦耀他们还在斗狠。 “妈的，吃个饭都不安生！” 三五个狱警吹着口哨，提起警棍。 “咚咚。”警棍对着秦耀的腰腹就捶。 炮仗和笑面虎都是惯犯，知道狱警来，就立马停手，省得吃几棍子，秦耀不知道，趁着他们停手，疯狗一样扑过去。 “小屁孩，不服管是吧？” 又是好几棍子打下去。 “说，怎么回事？” “长官，我们可是太无辜了。”笑面虎哎哎地嚎着，“你妈，吃着饭，这小子就发邪了，都是他先动的手，你看我这满头的米饭渣子，我兄弟看不过去，才急眼的！” “不信长官问问其他人，就是这狂小子先动的手。” “是啊，长官，我们可以作证的。” 其他蹲着的犯人挤眉弄眼地笑着。 狱警值班长嫌恶地把警棍上的菜叶擦在秦耀身上，指挥着身旁的两个狱警。 “3761，关禁闭，其他人继续吃饭！” “长官，我们的饭都被这小子弄掉了，还咋吃？。” “那就舔地上的吃！” “长官，”笑面虎拦下炮仗，“我们也不是故意给您找麻烦，都是监狱里的老人了，有的是日子熬，要不您扣这小子的工分，给我们哥俩重弄些饭吧。” 值班长看着眼里还在冒火的秦耀，嗤笑了一番。 “可以，长官也是很通情达理的，既然3761犯了错，就得让他补偿你们，给紧闭室的人说，停掉3761两天饭，只给他水就够了。” 说完，两个狱警架起秦耀往禁闭室里走。 秦耀被关到单人禁闭室里，吃喝拉撒都在狭小的房间里，一张床也没有，他捂着腰腹，靠在墙壁，妈的，下手真黑。 他还是不够聪明，不够忍耐。 秦耀下痛手压在自己的腰腹上，他从来不是没脑子逞英雄的人，今天憋得火实在太多了。 他需要个人罩着。 从来没有独狼能在人类世界活下去。 秦耀饿了一天一夜，就连抬起手指都牵扯着痛觉，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的。 真操蛋。 他晕晕乎乎想着自己所有能拿出来和别人交易的东西。 “典狱长巡视——” “所有犯人立正站在门口！” “嘟——敬礼！” 镲镲镲—— 皮靴革皮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