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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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在约定的时间,奥里斯塔坐进了伍德的悬浮车。 伍德启动了发动机,悬浮车渐渐升起,加入了像鱼群一样逡巡在城市上空的车流。淡蓝色的光柱就是城市的血管,交错在高楼间,悬浮车在其中穿行。 “等会一共要来二十多个人,有三个新人。来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在干活,毕竟是战争时期,生意好。” 伍德从方向盘上抬起一只手,划了个圈,是一副要开启长篇大论的架势,但是嘴巴张到一半,被一阵铃声打断了。 “稍等。”伍德摁开光脑,电话里的说话声通过耳机传到伍德的耳朵里。 “他要过来?妈的...行......嗯,好。” 挂断电话的时候,伍德深吸一口气,“啊,该死,那个瘟神今晚也要过来。”伍德的手啪啪地拍着方向盘,“妈的,我们专门挑了他干活的时间聚会,结果他提前回来了。奥里斯塔,你牢牢记住艾迪莱斯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要知道,伍德是一个狡猾的人,说不好听一点是奸诈。能够让他都感觉难办的人勾起了奥里斯塔的好奇心:“艾迪莱斯?他干了什么?” “他就是个神经病。之前有几个副官和联络员,在生意上贪了点他的便宜,被他给杀了。有的被枪杀,死的还算痛快,有的被活活掐死。”伍德说得冷汗直冒,“对于这种人就是多说多错。万一他到时候怀疑我们贪他的便宜...虽然说我们没有,但难保他会怀疑,我们就遭殃了。”伍德咽了口唾沫,“他还会抢其他人的活,经常会因为这种事打起来,还死了人。” 伍德看着奥里斯塔黑下来的脸色,补救说:“黑犬的雇佣兵大部分还是正常人,也挺好相处的。” 奥里斯塔说:“我只关心钱。” 伍德一愣,又哈哈大笑:“朋友,在这待上三四个月,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悬浮车停靠在金碧辉煌的酒店旁,墙上挂满了金光闪闪的装饰品,野兽皮毛制成的地毯踩在脚下软绵绵的,每一块砖都彰显着暴发户的财大气粗,很符合黑犬这群雇佣兵的气质。 接待员领着两人走到包厢,刚要进门,端着酒水的服务员急急忙忙从包厢里窜出来,迎面撞上了奥里斯塔。奥里斯塔眼疾手快,扶住了倾倒的酒水和服务员。 “他妈的不长眼啊?”伍德眼刀一横,从骨子里透出股狠戾劲,把服务员吓得直抖,不住地弯腰道歉。 这家伙的脾气还是像以前一样火爆。如是想着,奥里斯塔拦着伍德,说:“我没事,只是手上沾上了酒。你先进去,我去洗洗手就来。” 伍德说了句快去快回就进去了。奥里斯塔找到洗手间,洗干净手上黏糊糊的酒液,抬起头来看着镜子,才发现白衬衣的领口到胸口处有一大片紫色的污渍。 总不能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去见以后的同事吧。 正在奥里斯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奥里斯塔本没在意,直到那人说了句“又见面了”,他才转过头,发现这人正是昨天晚上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奥里斯塔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并不想和这个男人进行过多的交流。那男人指着他的领子,又说:“真是麻烦,你的领子脏了。” “是啊,真是倒霉。”奥里斯塔歪了歪头,调整领带的角度,希望能把污渍遮起来。 男人说:“我帮你去借一件衬衣。” 奥里斯塔想要拒绝,说自己去向前台借也没关系,但话还没出口,男人已经离开了洗手间。男人原来是一个这么热心的人吗? 奥里斯塔忽然有些局促,并他不太习惯接受不认识的人的好意。并且,在昨天他还给这个男人打上了“奇怪的人”的标签。 男人不一会就回来了,把白衬衣递给他。奥里斯塔向他道谢,又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男人,他似乎没有离开洗手间的意思。奥里斯塔也不介意,反正都是大男人,三两下把身上的脏衬衣脱了。 奥里斯塔在这边脱,那个男人在另外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一小个玻璃瓶,倒了两滴在手腕上。奥里斯塔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确信那是一种檀香味的男士香水。 男人说:“昨天晚上很抱歉。” 奥里斯塔扣上衬衣的最后两颗扣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大小刚刚好。 “没事。” 男人说:“我是黑犬的雇佣兵。” 奥里斯塔的动作顿了顿,眼里满是疑惑地看着男人,男人微微一笑:“几天前,我看到了组织的新人资料,上面恰好有你的照片。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总是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我把那些人的模样记在了脑海里。一看到面熟的人,我就要相当小心。” “昨天晚上因为酒精,我没能立刻想起你是谁,实在是太失礼了。” 奥里斯塔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如果男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切都情有可原了。奥里斯塔又同情起这个男人来: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周围有没有来找自己麻烦的人,一定活得很幸苦。虽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奥里斯塔忽然为那双好看的手惋惜。那样一双漂亮,细白而柔软的手,应该落在琴弦上,应该轻轻翻动书页,而不是举起刀枪。 两人一同出了洗手间。 奥里斯塔说:“你是雇佣兵?真是一件怪事。”他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说,“我以为雇佣兵应该浑身横肉,散发着汗臭味,不修边幅,像个暴发户。不过,你和我的刻板印象完全相反。” 身材颀长,优雅而自信,并且有一股强韧的力量敛在那双眼睛里,这个男人的每一处,都让奥里斯塔想起历史里上位者们。 “我可以把你的话当成赞美吧?”男人笑了,打开包厢的门,让奥里斯塔先进去。 奥里斯塔在门外就听到了嬉闹吵嚷的声音,打开门的一瞬间欢快的气息直扑过来,但前脚一踏进门,就像按下静音键一样,包厢里忽然就寂静了。 奥里斯塔环视了那些雇佣兵,联络员和副官,试图从他们的表情找到原因。 他们的视线冷得像刀,紧绷的西装暴露出肌肉的线条,脸上的伤痕更显得凶神恶煞,有的仰靠在凳子上,有的身体前倾,手臂搭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有个一只眼睛里只有眼白的雇佣兵抽着雪茄,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烟缓缓升起,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意味不明。 下马威吗? 伍德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他。 奥里斯塔思索着这种眼神背后的含义,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身后的男人就俯到他耳边轻声邀请他坐在一块,奥里斯塔也没有拒绝。 直到两人坐下,众人的眼神还是凝聚在奥里斯塔周围。 “艾迪莱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奥里斯塔浑身一激灵,看向问出这话的人,却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不,应该是看向自己右手边。 奥里斯塔看向右手边,看到了那个漂亮的男人。 男人笑着说:“最近不怎么太平,我回来避避风头。” 艾迪莱斯?他是艾迪莱斯? 奥里斯塔喉结滚动,忽然明白他刚刚进门时受到的目光了:那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站在他身后的艾迪莱斯的。 奥里斯塔茫然无措地看向伍德,伍德的也看向他。 两人沉默地通过眼神交流。 奥里斯塔瞪着眼睛。“他是艾迪莱斯?” “是啊,你不知道?”伍德的嘴角向下撇了撇。“啊,倒霉。你完了。我可能也要和你一起完了。” 眼神交流完毕,伍德长叹一口气,把筷子轻轻放在碗上,好像完全失了胃口。 奥里斯塔则略带兴味瞟了瞟艾迪莱斯。听伍德的描述,他以为艾迪莱斯会是个冷血动物似的家伙,难以交流,不通人情世故,不过现在看来,艾迪莱斯很有人情味。 旁人的话语和艾迪莱斯本人之间的反差勾起了奥里斯塔的兴趣。危险的事物总是以迷人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奥里斯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有许多坏习惯,其中之一就是缺乏对危险的正确估计并且总是抱有侥幸心理,就像一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喜欢逗弄响尾蛇。 奥里斯塔的脑子里难以自制地出现许多关于艾迪莱斯的疑惑。艾迪莱斯本人在奥里斯塔面前就像一个迷。“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伪装吗?”“他杀人时抱着怎样的心理?是愤怒驱使还是理性为之?”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插在浴缸里的输氧管中吐出的气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心跳加速了,想要打开艾迪莱斯的脑袋一探究竟。但是——奥里斯塔克制地想——面对这种危险人物不能丧失警戒心,他需要靠近到一个足以探听艾迪莱斯的心理而可以随时抽身的位置。他要小心翼翼地靠近,若即若离,画好界限。 奥里斯塔夹起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吃着,竖起耳朵听艾迪莱斯和其他人的谈话。 “有人雇了杀手来杀我。我解决了一个又有另一个冒出来,看来这次是下血本了,非要把我杀死才罢休。” 一个雇佣兵冷笑着,上半身往前倾了倾,食指一下一下用力地戳着桌布:“所以你就把那些臭虫带到了这颗星球?” 艾迪莱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啊,我实在是不胜其扰了,在这颗星球上他们多少会收敛一些,就有时间把他们慢慢解决。”说着,他用小刀切开一片三分熟的牛肉,焦褐色的表面下是粉嫩的内里,依稀还能看见血丝。艾迪莱斯插起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一滴红色的汁液,不知道是血还是酱汁,在轻轻咬下时从唇缝间渗出。 艾迪莱斯伸出腥红的舌头把汁液卷进嘴里。 “味道一般。”艾迪莱斯侧着头,对着奥里斯塔,用叉子指着肉块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