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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杖拄地,扣环碰响。 白回看着老僧人口中念着经文一颗颗捡起地上滚落的佛珠。 一颗上的血迹留下了些年月早就发黑,另一颗上却是鲜艳的,两颗并列串入红绳,轻轻磕碰和其他佛珠最终串成圆。 “蝴蝶梦,终是梦中。” 他将珠串带在手腕,轻念着笑着离开了。 江离猛地坐起,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剧痛的感觉如此真实。 这该死的神医,还说什么不知不觉杀人于无形,绝不痛苦,她痛得都快活过来去砍了他了! 等等,她突然停下动作,用力捏了捏自己带着体温的胸口,这废物药,痛成这样就算了,还死不了! 她气势汹汹爬下床,正要去找这死老头理论理论,谁知道房门突然被推开,她立马裹紧衣服瞪向来人,张口就要训 “白回!我说了……” 来人端了碗药和她对视着,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江离松了口气,嘀嘀咕咕念叨着“吓死我了,还以为没死呢。”,说着她立马换了副面孔跳到白苏面前兴高采烈道, “小苏公子,想不到吧,我年纪轻轻就被人毒死了。” 窗外似是午时,阳光透亮,映衬得他这幅琥珀色眼眸格外温柔,他似是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问微微侧头笑了,无声却似有声。 波涛汹涌的思念再也压制不住,江离用力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摸着他一头虽然枯燥些但却是全黑的发丝哭了出来。 温暖有力的手在她后背轻拍, “莫哭。” 她不管不顾鼻涕眼泪,强硬摁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如狼似虎拉着他往床上爬去。 当然是要把这些年的都补回来的。 她只有一次,清醒的在那个不受控的身体里看他为情欲迷乱。 再有……便是在他去世后的梦中,梦到他,如现在这般不让他走,缠着他行夫妻之事。 赤身相拥,水乳交融,分不清彼此,她一会委屈哭着说想他,一会又抱怨他的儿子脾气大,他只是安静听着。 江离很是感动,看着他还有力气爬起来给她去倒水,更是感慨的眼泪直流。 “是睁眼有动作了,但……怕是蛊入脑了,有些魔疯,神医这该如何?” 江离看向门外两个连门都不关,毫不避讳当着她面说她坏话的男人。 要不是他眼底的担忧不似假,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神医眼神有瞬间闪躲,江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拉开被窝看向自己手腕处,果然有个似是虫子般的凸起物。 她迟钝的大脑缓了好一会,直到身旁有人靠来,她闭上眼享受靠在他胸口拼命闻着自己想念了好多年的味道。 白苏死后她从华林口中也知道不少事,别的不论,起码自己身体里这蛊可以解他的毒,而方法也是她所满意的。 她露出笑容,伸手摸上他比记忆中都有血色的脸,温润手感让她很是留恋。 “白苏。” 她笑眯着眼。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跟着笑,“苏在。” “你不准不在。” 她语气带上了少有的骄纵,“你快说一遍!” 琥珀色眼眸在烛光中似是漾着水,坚定又温柔,“苏不会不在。” 江离鼻子发酸,缓回去的哭意再次汹涌,“你骗人!” 他不解侧了侧头,又露出笑容,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任由她对他又骂又咬。 许久,见她逐渐有了困意,他才低头回吻她,从红肿的双眼到发红的鼻尖,最终叹了口气,似是有忧愁。 “不过,半月……公子体内的毒竟清了!” 神医摸着他的脉搏,惊讶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为何……照毒量本该月余当是……”他低语凝眉,少有有些担忧看向床上神采奕奕端着点心碗狂吃不止的女人。 白苏脸微红,有些羞赧缩回手,欲盖弥彰用衣袖遮住, “许是…房事频繁了些。” 神医了然点头。 江离昏迷时得等着毒发作才行事,而现在她醒着,除了休息吃喝运功,她就和饿鬼一般要将白苏拆吃入腹。 再说,能让白苏体内毒早日清了她便早日安心。 但她还是小瞧了这蛊。 她只知道自己运功缓着毒,突然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时面前是赤裸的男人。 玉白胸膛上满是青紫痕迹,便是胸口上也有出了血的咬痕,下身更是狰狞,浊液干涸黏满身,甚至…身后隐有撕裂的血迹。 她撑白苏的胸口呆了。 明明色欲熏心的画面,她却毫无心思,脸色惨白的缩回手从他身上下来,抖着喊了声,“白苏……” 睡梦中的男人皱着眉没有醒来,呼吸平缓又沉重似是累极,江离却是怕死了他这幅模样,她裹着衣服连滚带爬去拉门。 “华林……快……” 早就候在门口的华林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出事,立马皱着眉跑了进去,边唤了人来照看她。 好在虚惊一场,只是房事激烈,除了被众人看到的尴尬,对白苏而言并无大碍,但江离却是吓到了,午夜梦中那个逐渐消散的心跳似是就在耳边。 如今白苏健康如常人,众人也逐渐适应,不再如同易碎物般待他,但江离却是怎么都适应不了。 她见过他更脆弱的模样,那一触便碎的样子至今是她的噩梦。 她哭着将他赶走,不肯他靠近自己,生怕自己再次伤到他,他无法只能睡在旁院才让她安心些。 但又有什么用,午夜梦醒,她都惊慌失措寻找他,要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摸到他温暖的体温才会安定下来。 虽说不是大事,但这也惹人烦恼。 神医摸着她的脉,心中清楚终是那蛊的事,许是近来她清醒的时间长蛊发作时间推迟了,但喂饱了毒的蛊迟早得出事。 “那母蛊……” 他才开口,屋外便有人跨步而来。 江离沉默了些,就是这母蛊,害得白苏死得如此不堪。 她看向始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人。 “我有话和你说。” 一旁的人皆沉默,白苏垂着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锦夙疲惫的脸上总算露出笑意,低声说了句,“好。” 但随着门关上,两人之间却陌生得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知这蛊是谁下的,难道不应该由她担后果?” 她声音冰冷,听着还有些真切的恨意在。 锦夙沉了沉眸,“我也才得知,你如何得知。” 江离突然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蛊梦中白苏自是想在自己死前替她清了那些追杀过她的人,即便是听命行事那也留不得。 那些人中最终只剩下一人,也是主谋。他忧虑了些时日还是没动手,离世前也只是叮嘱了华林要仔细防范。 江离怎会猜不到他顾虑不下手的那人,也为何顾虑,总是不想让她难做或是难过,再说他那书房她翻得比他都勤,什么秘密不知。 想起他那些心思她心中就温暖,他当真是她的一片天地,就连自己离开后的未来都替她守着,而她能在他的庇护下自由停留。 她心中甜蜜想着出去必定要好好抱抱自己的小苏公子,脸上却慢慢收敛的笑容, “我不傻,锦夙,她对我的算计我一次次放过她,因为她是我的家人,因为她对你有用,或是你爱她,这都不重要。” “我的宽容成了她无休止伤害我的机会,甚至我的爱人会阴差阳错被卷入其中死去,我不会原谅她。” 似乎想起白苏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想起了白回害怕又想靠近她的模样,她深深吸了口气,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白苏会好好的,这辈子的白回会有她和白苏所有的爱。 “你要怎么做?” 锦夙握紧拳,喉咙发紧,他不知道在他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不过短短一阵子,她却像完全变了。 坚定又勇敢,没有一丝退却,而让她如此的人,不是他。 她还未开口,他垂眼盯着那蛊,“我自会杀她,但现在……她还不能死。” 江离眯眼笑了, “不急,无需你杀她。” 这蛊本就需亲近之人来引,曾经他们无法找来她的亲人,便是找来那也可能有不愿,蛊毒耽误不得只能由和她有过夫妻之实的白苏来,但如今。 亲生姐妹,鲜血融合得更是顺畅,子蛊几乎毫不犹豫便顺着血液吸引去寻受寄生体影响变得焦躁不安的母蛊。 被绑住的女人连声音都叫不出来,她左边是她的亲姐姐,她一脸平静任由那要人命的蛊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右边,是她的丈夫,他对她宠爱有加,后宫独宠,甚至都愿意与她分享那帝位。 她知道曾经他爱着她的姐姐,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可她为何要回来…… 要不是她再出现,她又怎么会动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两蛊两触,剧痛难忍,她紧紧咬着口中手帕,昏迷前,她听见自己爱着的男人笑着问她的姐姐, “可还满意?” 后宫后院争宠手段她见多了,不过是一时失势,就算再爱如何,如今坐上后位的是她,相府名正言顺的女儿是她,她能翻身的。 她见多了得势女人的嘴脸,正待着江离的冷嘲热讽,她却露出来笑容,下一秒又憋了憋嘴一副委屈捂着伤口扑向门口寻来的男人。 “小苏,这儿这儿疼得很。” 她有些错愕,看着门口相偕的两人竟有些想发笑,虽发不出声音,但她笑得直颤,看着一旁不言不语的男人,笑得眼泪直淌。 烫热的滚水拌入芝麻,凝结成糊,江离吹了两口舀起一勺递到专注看账本的人嘴边。 他安安静静吃着,也不挑食。 一碗见底,江离满意替他将一头养得乌亮的发丝挽起,那根唯一陪着他入了墓的玉簪如今缠着他的发丝固定着,江离看着又有了些难过。 她气鼓鼓又有些委屈, “白苏。” 男人侧目望她,无声询问。 “你祖母……”她止住了话,按道理她还没有见过,说出口的确突兀,又解释不了。 白苏却是一怔,他揉了揉额头合上了账本,轻轻笑了起来, “是苏疏忽了。” 江离呆呆啊了一声,白苏靠在椅子上牵住她的手, “这些时日堆了好些账本,你又……总是缠着我……” 他的耳廓微微发红,声音也低了很多, “行房事,倒是忘了该做的。” 他像是有了些勇气,那声音清亮,目光清澈,“江离姑娘或是愿意与苏去见苏的家人。” 江离猛地抽回手,毫不犹豫道, “我不要!” 白苏少有呆住,傻傻望着她忘了词。 白家宅院处处都是,但老夫人住的却是极为隐秘,奇门遁甲守着隐于世外仙岛,要想去见一面难如登天。 江离绝不可能见得到她,而祖母近年腿脚不便后也不再出岛,明明没有联系的两人,白苏想不明白为何江离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恨。 商船缓缓顺着江流行驶,江离飞身爬上甲板吹着海风,见有个身影跟着她,她撑着脸看过去,“小青冥,你也跟来偷懒 了?” 冷脸男人原想隐于暗处见被发现倒坦然站了出来,“需看护江姑娘周全。” 江离挑眉, “你看护我?你那招式这些年都没个长进,年轻直愣,别人耍个阴险你便中,还得磨练。” 说着,她飞身攻了过去,一招一式带着游刃有余,见他能接住倒彻底放了开,尽往他意料之外之处攻去,青冥起先只是接招并不攻,但被她戏弄着也来了心性,在抵住她袭去后臀的手后顺手拍出一掌。 他自己也有些错愕出了手,但她接了下来,轻轻松松,非但没生气还趁他分神顺势在他后腰摸了把。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直到江离收了手。她毫不顾及一身汗,哈哈笑着躺了回去,动作之间尽是随意潇洒。 “多亏你,小青冥,我这心情好了不少。” 青冥正黑着脸拉自己敞开的衣襟,听见她的话顿时一愣,他看向远处已经初见轮廓的岛,目光落回她身上。 他抿了抿唇,干巴巴道, “老夫人虽严厉,但……公子难得回去,有他在,总不会太难堪。” 他已经说得算是好听了,毕竟老夫人说一不二那脾气着实骇人,白家都知白苏被送进宫的原因,不是因为与皇家权衡或是家族间的斗争,而是在晚宴时与老夫人顶了句嘴,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亡母。 江离叹了口气,望着天空夕阳,“我做了个梦,梦中小苏为了救我自己渡了蛊,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不过五年便死去了,二八年华白发苍苍,憔悴得我不敢用力抱住他。” 她说着顿了下,似是那段记忆十分痛苦,她闭着眼缓了口气, “他的祖母要带他走,就算他已经入葬,也要将他挖出来,你知道我眼睁睁看着开墓有多难过。” 青冥望了眼远处沉默,挖坟也要带人,的确是老夫人会做的事。 “她将陪葬都扔了,说是不配入白家主墓,填了些金银珠宝,她可知扔掉的都是白苏生前最爱之物,她竟然这般待他。” 说起这段回忆她的声音哽咽不成调,安静了一会又平稳了下来,“她毫不讲理,我们有个儿子,叫白回,她偏要带走,幸好华林求着她,你拼死护着他不松手。” 青冥看了她一眼,她虽是在说梦,但那梦究竟是有多真实。 “白苏总是憔悴,我一心陪着他,白回都这么大了,我很少关心过他,他呀总是可怜巴巴看着我,连声娘亲都唤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我生气,多亏你们总带着他玩闹,他还不算孤单。” 夕阳沉落,明明已是晚膳时候,却没有人来催,晚风吹拂,只听见她声音有了丝笑意, “说起白回我还怪想这小子的,得去找小苏帮帮忙,让他快些来见我呢。” 站在甲板下的人脸微微一红,众人皆带着笑了然避开目光,沉闷气氛顿时散去。 他伸出手递给正提裙想要潇洒跳下甲板的女人, “小心些。” 翩翩公子端得是玉树临风,明珠蒙尘终是露光。 江离望着他笑,略高的甲板她任由自己坠入他的怀中,他没内力没武功,硬是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躯。 “我的姑奶奶!” 华林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扶住白苏,见他站稳才放下跳到嗓子口的心,他瞥了江离一眼努了努嘴还是没开口啰嗦。 他就算能看得住现在,这到了床上还不是把他家公子折腾的够呛,她听不进也就算了,就连公子前阵子也提起给他寻个亲,摆明了嫌他多事。 他心中默默叹气,但看了眼紧抱在一起笑不见眼的两人,又觉得些欣慰。 月影波澜,秋风阵阵吹动船床纱帘,男人低低呻吟了一声, “嗯……小离……别……” 女人的声音带着难忍的兴奋, “别什么,口是心非!” 突然一声哀嚎,伴随沉重的入水声,就听水面一人咒骂起来, “哎哟,你小子长进了,使阴招踹你爷爷!” 众人笑声中,青冥低稳嗓音渐远, “偷听非君子所为。” 笑声止住,折扇声唰一下打开很快也离开。 安静后,就听那甲板有人嘀咕,“老子又不是君子,听听怎么了。” “在这做什么?” 由远而来的华林声音格外威严,剩下的几人顿时飞快消失。 “公子,需沐浴吗?” 他在门口试着问了句。 江离松开他的唇傻笑不止, “问你话呢。” 白苏笑着摇了摇头,缓了两口气正要说话,她却又吻了上来,一次两次,他便不回答了,干干脆脆不让她逃开加深了这个吻,听着门外人走远,只剩下彼此呼吸声。 “怎会叫白回?” 两人相拥而眠,白苏轻轻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声音温柔似水。 江离累得很,她打着瞌睡不耐烦道,“你问你自己去。” 他低低笑了两声,胸膛震颤惹来她的不满,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还记得那日吗?你突然醒了在穿衣。” 见她闭眼沉沉睡去,他垂头靠在她的肩膀,轻声道, “你说了句白回,我便去偷偷寻这人,想知道是谁会这般进你房。” 他耳朵微微发烫,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幼稚,“这名也是少有,寻着的几人也和你扯不上关系,我……想了好久都解不开的困惑,今日才得知。” “苏意外,这答案能让我这般欣喜。” 她的手搭上他的腰用力抱紧,明明还偷偷竖着耳朵听他说话,偏偏嘴硬, “我都说那是我的梦了,你还信。” “珑蛊梦回已是一生,人说那梦也有预知。” 他笑得格外绚烂,黑夜中也没人发现, “苏庆幸的是,陪着你梦中的是我,现在也是我。” 江离咬了口他的胸膛,闷闷道,“小苏公子如今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她咬狠了有些疼的,他低哼一声但也没缩,兴致盎然道“你与我抱怨过白回,他总是惹你生气,为何?” 江离松了口,睁眼瞪他, “你那宝贝算盘被他可全拆了,拿着珠子与无忧他们打弹珠!你说我瞧着气不气!” 白苏低低笑了两声,揉了揉她发红的眼睛,好脾气劝道, “不过是身外之物,他喜欢便够了,何必生气。” “可……”江离拂开他的手,将脸埋进他怀中,闷声道,“那是你那一生里陪着最久的物件了,连陪葬我都没舍得放,唯独留下了它……” 胸口隐约有些烫热的湿意,白苏环住她抱紧,难得开起玩笑, “小离总是说我死,这听着多少有些不吉利。” 江离僵了一瞬,立马从他怀中弹坐起,“呸呸呸,你说的是,瞧我,总是乱想乱说,老天爷莫怪,眼前的白苏必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白苏撑着头看她,眼底满是笑意,“再说说白回吧,他是怎样的孩子,苏很好奇。” 江离搂着他翻了个身,姿势已经摆好,“有什么好说的,让他早些来,你自己见着慢慢了解不好吗。” 温柔双眸熠熠生辉,往日暗淡不再存在,如今的白苏已然新生,他用吻代替了回答。 浪花拍打江岸,海鸥低飞,美景动人。 青冥有些感触,他出岛多年,已是好久没回,竟有些怀念。 见他回来,他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要拉他去喝酒,他本想推拒但架不住他们的热情,他看了眼船边热闹迎接的众人,总算放下了心跟着走了。 白苏轻轻推开华林的搀扶,与江离并肩走下船,看着便是身体已然大好的模样,来迎接的众人脸上不显,心中已是一番计算。 白家各人各有灵通,白苏身为大公子虽身在外,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回报来,就连处理过的账本都会抄本送来,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权势拉扯。 他身边带这个女人的事谁都知道,但惊奇的是他这身遗毒不知为何突然便好了。 这可不是小事,关乎着白家未来。 一袭赤色锦衣的男人站在最前,他五官英挺,气势冷峻,比起白苏倒更有种一家之主的威严感,他的语气疏离有礼把持有度 “大公子,路途辛苦。” 白苏淡然一笑, “二弟生疏了,劳烦你出来迎接。” 男人扯起嘴角笑了下,似真似假热络了些, “怎会劳烦,大哥此行耽误许久日子,家中都想念着你。” 江离左看看右看看,悄悄拉了拉华林,华林正聚精会神听前方对话就被她拉分神了,见她有话要说,他凑过耳朵,只听她压低的声音说道, “岛上可有生鲜吃?” “……” 他果然高看了她,还以为要问二公子的事。 见他不吭声,江离又凑近了几分,“好吧,别的就算了,螃蟹…这个总有吧?” “有。” 华林几乎是咬牙切齿。 江离见他答应这么快,正想问问还有别的生鲜,谁知道一只手牵着她往前带了一步。 “二弟,没有提前支会有些突然,但还是想先将这喜事告诉与你分享,江离姑娘,苏还未过门的妻子,你的大嫂。” 男人倒没有惊讶,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很快离开,“白延之见过大嫂。” 说尊重是有些,但不多,毕竟如今的江离背后无权无势,他清楚,白家各人都知道。 要查到江离身份不难,她从没刻意隐瞒过,这张脸光明正大在城中晃了多久,丞相嫡女还活着已经成了大家都知晓的秘密。 如今朝中局势千变,丞相身陷困局,白家自是不会参合进去,她这身份成了累赘,想嫁进白家都可说是妄想天开。 江离有些手足无措,倒不是紧张,而是她自由散漫惯了,平时不屑规矩教条,但突然之间要用竟连如何行礼也给忘了。 她看了眼白苏想求救,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许是她这个样子他也见惯了。 她突然松了口气,干脆也不纠结行礼了,弯眸勾唇笑了起来,“二弟好。” 白延之心中鄙夷她没规矩,就连与他相识的商家小姐都比她懂得规矩些,抬眸便愣住。 她生的清冷漂亮,容貌放在城中贵女里也是顶顶优秀的,这模样就是闺中小姐,就该琴棋书画相伴,雅人清致,这些从调查中也得知一二。 但她这人站在面前时又全然不同,鲜活灵动,离经叛道在她身上又有了解释,许是姑娘心性想看看这世界的美好,那份随性自然似是清风光芒,让人不由想亲近些。 白延之垂了下眸,低声回道, “大嫂客气。” 他似乎是知晓了为何白苏会任由她来去他的身旁。 不过他可以理解,祖母可不会善解人意,更何况白苏如今身体大好,她的存在便是错误。 他本想跟去主厅看看,但手下传来了急事,不得已他只能去处理。 但白延之没想到,白苏竟没让她去面对这一切,只身前去拜会祖母,而他在庭院小道遇到了本该出演这场精彩剧情的其中一位。 “诶,二弟,你来的正好!” 她烦躁的模样在看到他时顿时开朗。 “我迷路了。”她说的坦然,随后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 “南院是在何处?我寻了半天把自己绕晕了都找不着个门。” 白延之看了眼衣摆,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随意触碰到他,他不动声色抽回,手指向一边, “在那儿。” “多谢。”江离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脸上露出笑容, “二弟可有空闲?” 白延之微微眯起眼,笑道,“大嫂找延之有事,自然是有。” 他以为她看起来不过随性些,谁想到她竟有胆子真随性成这般,不知道白苏怎么敢这样没规没矩惯着。 护卫们聚集的院子,哄闹嘻笑的众人在看见来人后顿时脸色惨白,齐齐站起唤了声, “二公子。” 江离向青冥走去,熟络拿起他面前的一碗酒,“你小子躲这喝酒来了,我一顿好找啊!” 青冥看了眼门口冷着脸不动的男人,小声道, “您怎么把他带来了。” 江离挤到了长椅上,随着他的目光笑眯眯也看了过去,压低声音若无其事道 “这人瞧着心眼就坏,恰好给我逮住,要是放去小苏那指定多个敌。” 说着她向白延之挥了挥手, “二弟来,把这当成自己家,自在些随意坐别客气。” 他抿了抿唇,黑眸闪过一丝情绪笑了下,撩开衣摆也坐了下来, “那延之便不客气了。” 他一落座,更没有人敢坐下,一大群人干巴巴站了一圈,甚是壮观。 江离贪酒,那碗满足不了她,她拎起一罐拍开,斜靠着桌子咕咚喝着,满足得直眯眼笑。 看他们不动,她一脸惊讶, “二弟,看来你在家里也不讨喜嘛,都来喝酒了也没个人敬你杯酒。” 青冥隐了笑,端起酒碗到他面前,恭恭敬敬道, “二公子。”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自己干了。 有一便有二,生怕自己落下成了不待见主子来喝酒的人,见他脸上并无不快,有些趋于攀附还多敬了两杯。 江离心中犯嘀咕,他看着斯斯文文酒量却深不见底,别人倒了一圈他还稳稳坐着,时不时还举起碗向她敬一敬。 她一拍桌子,拎起两罐放在了桌上,豪气道, “来,二弟,大哥呸,大嫂来和你喝几杯。” 月上中天,星星点点伴随着海浪声,本该浪漫的美景,院中此起彼伏的咕噜声震天响。 江离趴在桌上,举起大拇指, “你行啊你小子。” 他微微一笑,放下酒碗, “大嫂也是人中豪杰。” 有位小侍急急跑来,见到他顿时松了口气,在他耳边低语着,他侧耳听得认真,随后站了起来, “延之今日还有事便先走了,大嫂尽兴。” 他迈步猛地一晃,但很快稳住,闭眼舒了口气再度往外走去。 江离抱着酒罐昏昏沉沉,青冥来扶她,她却猛跳起来,一脸愤慨一点也不像醉了,“你说他醉没醉?” 青冥喝得不多,他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院门口,“以属下对二公子了解,醉了大半。” 江离哼了一声没说话,青冥倒是好奇问了出来, “为何要灌二公子酒?” 江离瞪他, “他骂我。” 青冥不信,二公子处事有道,骂人都不曾有过,更不可能去侮辱一个女子。 “他在心里偷偷骂我!” 江离哼了一声,“女人的直觉。” 女人真是可怕,青冥抬头望天。 “你刚刚偷偷骂我,我也听见了。” “……” “他还色迷迷看我!” “?!” 白苏已经等在院中,他倒是难得清闲,倒了壶茶坐在池边喂鱼。 江离快步跑向他便是抱住,带着酒气的吻从他脸颊直到唇上,将他惹笑。 “像是来抢食的醉猫。” 他这般说,手中的鱼饲摊开在她眼底,作势要给她。 江离抓起全部撒入池中,牵着他的手握住,笑眯眯道, “只抢你这只肥鱼吃。” 白苏望着池中抢食的鱼儿低低笑着。 他这模样实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和往常无二,甚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江离憋了会还是直问了出来, “你祖母那……有没有为难你?” 白苏轻浅笑了出来, “为何为难,苏的救命恩人,祖母感谢还来不及。” 江离才不信,那老夫人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啊,要能将白苏这病救好她都觉得是对方行善积德有福气来替她白家贡献,还感谢。 见她沉着脸不说话,白苏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一切有我,必不会让你担心。” 江离看他,有些不高兴, “可我想与你分担的。” “那小离与我一起去见祖母吧。” 明知道她心中抵抗的很,还是忍不住调侃了句。 “……”江离撅嘴沉默,内心似是在做挣扎,最终不情不愿道,“也行,不过万一我与她吵上几句你不准插话。” 白苏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看着她气鼓鼓的表情笑,“那我们只能去请阎王老爷证婚了。” 江离脸一红,下意识嘴凶道, “谁说要嫁给你!” 白苏没有说话,但微红的耳朵看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说起这事,江离又不满了,她坐得笔直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小苏公子,如若我有想嫁的人,那人不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倒是没有犹豫,这问题似乎是早就想过,只是说出来的模样和白回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像, “那苏自然是以朋友身份给你准备好丰厚的陪嫁,不让你在夫家受了委屈。” 江离瞪他,“你的确准备了!还有身嫁衣呢!” 白苏侧头笑了笑,他似乎是知道她为何气恼了,应当是她那场蛊梦中的自己深知命数快到,不敢提成亲还给她留了嫁妆,就待他死后她能婚嫁自由。 她想着又泄了气,靠在他怀中望着一群吃撑懒得游动的鱼群。 “你总是这样,也不拉着我些,万一哪天我真赌气跑了可怎么办。” “如若我是那般缠着你的人,你烦闷伤心时会来寻我吗?” 见她沉默,他垂眸在她发顶轻吻, “苏就在这儿,你永远寻得着我。” 白回这名字也是因这而起,他的声音很轻,在晚风中格外温柔,将她心暖得发烫。 江离吸了吸鼻子,“怎么觉得你近些日子说话太肉麻了。” 白苏轻笑几声没有回答,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想必那蛊梦中临死的自己压根不会和她说这些。 生命这般漫长,她应该是快乐幸福的,痛苦悲伤总会过去,他自然不能用一个死人身份自私留着她,给她些莫须有的希望,现在却不同,他得将双倍的爱给她。 夜深露重,江离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脚步声停在院门口,华林正要问话,白苏做了个噤声动作,华林看向熟睡的女人默默闭嘴让人抬走浴桶。 江离习武,自然容易戒备,但习惯了白苏的怀抱,她倒是不再因为这些细小杂乱声音吵醒,任由自己睡得天昏地暗。 这一觉便睡到午后。 床上只剩她一人,她眨了眨眼摸向身侧,温度早就冷下,她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披了件衣服出门寻人。 她从没想到自己竟会这般依赖一个人,就连醒来见不着都难过。 面生的侍女候在门口,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江姑娘可需洗漱?” 江离左右张望看了圈院子, “小苏去了哪儿?” 侍女垂着的眉眼微动,“大公子自有要事在身。” 江离突然转头仔细看了她一眼,“找我有事?” 侍女怔了一瞬,似乎惊讶她的敏感,随后也不再掩藏,唤人端来了洗漱水,还有一套新衣裙。 “老夫人想找江姑娘聊上几句,当面感谢您对大公子的照顾。” 知道躲不过,江离也不想白苏难做,安安静静等她们替她打扮好,跟着往一处走去。 曾经见过一面,也知道对方什么德行,江离面对她的刁难倒也不意外。 她身上这素青绣裙做工虽不凡,但与那些侍女们相似便有了些深意。 “江姑娘这规矩是谁教的啊?” 主位上的老太嗤笑一声,看着堂下站直的江离。 她灿然一笑也不怵,“宫中佩嬷嬷,当今皇上的乳娘,老夫人可有不满,需指教她几句?” 老太脸色一冷,没想到她竟敢搬出皇家人来压她,她冷哼道, “江姑娘还与宫中嬷嬷相识,可真是身份非凡,老身可问下江姑娘是哪家府中的闺秀?” 江离脸皮厚,就当听不出她阴阳怪气她与丞相府断绝关系,她笑道, “老夫人想与我爹相识?那可是荣幸,小离一会就写信让爹来一趟见见您怎么样?” 先不论其他,便是让堂堂丞相不远万里去见一商家,就是个小儿笑话。 有人憋不住笑了一声,江离看向他,他回以微笑,顺势喊了声, “大嫂好。” 江离也笑,心中想着总要再收拾他一顿,这人心眼可坏,这时候来拱火,存心看热闹来了。 果然白老太脸色更难看了,厉声骂了句, “胡叫什么?哪有什么大嫂?你祖母我还活着呢,没有老糊涂忘了你大哥有无婚配。” 男人低眉顺眼道, “是,祖母莫动气,是延之失语。” 白老太长长哼了一声,目光再次看向江离,那鄙夷丝毫不掩饰, “小小年纪,伶牙俐齿得很。” 江离咧嘴一笑,得意道, “自然,小离这口才是得到尚书大人亲传,怎能不好,改日见着他必当提起老夫人对他教育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