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战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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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维斯躲在树上,训练舱里的模拟战场生成了一片黑暗的森林,下面联邦大学的雌虫们谨慎地向前,渐渐走远。 有一只落单的小雌虫在后面,他身上的装备不错,但是像是头一次进训练舱,以至于紧张到了害怕得地步。 毕维斯蓄力已久,握紧手中的匕首,在这只落单雌虫从树下路过时,他看准距离一跃而下,捂住他的嘴对着雌虫的脖颈就是一刀。 他身体还尚且稚嫩,在高大的雌虫手里就像提着只鸡崽,全身关窍都被压制,想要挣扎时却发现全身都无法动弹。 小雌虫在退出医疗舱前瞪大了眼睛,嘴被紧紧捂着,没有漏出一点声音,手臂上的感应灯闪烁了两下,无声地从原地消失了。 毕维斯又无声地退回了黑暗中。 走在前面的一对雌虫感到后背一凉,他们回头看了看, 后面只有深沉的漆黑。 “不会是‘他’吧?”他问小声地交流。 “谁?” “那个匿名,他已经连胜70场了。” “是军事系的学长吗?” “不,我看他过他的时长,只来了七天。” “一天十场!” “小声点,跟紧!” 毕维斯听着小雌虫们还有心情聊天,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预感到这一场结束得会很快。 进入训练舱以来,这已经是毕维斯在联邦大学进行的第七十五次训练,只要有他参与的模拟训练,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一个【未命名】的账号就以段时间内的74连胜登上了联邦大学训练场周榜第一。 联邦大学毕竟不同于军校,雌虫们的战斗技巧与战斗意识都有欠缺,“未命名”像切菜一样快速结束战斗,让学生们大受打击义愤填膺,纷纷要找出它的真身。 毕维斯在结束了第七十五场,并赢得了第一后决定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欺负学生们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成就感。 熟悉的战斗记忆慢慢回到毕维斯的大脑,每次一进到新场景,他熟悉地分析地形、寻找站位、确定路线,然后做好准备投身战斗。他庆幸一切都没有忘记,那些丰富的战斗经验只是隐藏到了角落,随时可以唤醒。 空荡荡的大脑重新被复杂的思考填满。这让毕维斯精神振奋。 …… 毕维斯难得步伐轻快地走回宿舍,他的雄主却说了一个让他紧张的消息。 “医学院收到了一个实战任务,我很想去看看。” “实战?” “是的,毕维斯,领队老师会带我们去真正的战场参与救援。” 毕维斯不可置信,他灰色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路泽身上,不解地问,“学校怎么保证学生的安全?” 其实他更想问的事,现在帝国已经自大到能放心地把年轻的“幼崽”丢到前线了吗? 学生们是很纯粹的,他们对真正的战场感到激动和好奇,并且希望自己能为帝国献一份力。可是声音告诉这群小虫子:不存在绝对安全的战场。 “学校一直都是这样安排的……”路泽犹豫地说,他未尝不清楚这中间的危险,但是有了太多成功的实战让他选择了忽略,“没有出事过。” 他不敢和那双灰色的眼睛对上,难得地路泽从毕维斯身上感到压力,就像在阿瑟面前做错事了一样不敢动弹。 “毕维斯……” 抬头一看,果然,毕维斯冷着一张脸,眼含凌厉地看着他。有时候家里有一只雌虫也不是一件轻松地事,雌虫平时百依百顺,一到生气的时候家里的气压都变低了。 路泽快速地思考,努力找理由说服毕维斯,“我们只要呆在后方就好了,距离前线有30公里,就算真的出问题还有撤离的时间。” “这点时间都不够你们带伤员登上飞行器。”毕维斯坐到他的对面。 “还有很厉害的领队老师,他们很有经验,有几个是从前线退役的。联邦军校也会派学生保护我们。” 雌虫十指交叉,他知道无法阻止路泽,如果联邦大学已经形成了这种实战训练的流程,让路泽不参加并不实际。 “听说其他学院的学生也会去,白荣也会去……如果我不去的话,太丢脸了。”娇贵的白荣都去了,路家的雄子也不能落后!尽管路泽是真心想去战场了解一下并且起到一点微末作用的,但雄虫的骄傲我是原因之一。 路泽趴到桌子上,握住毕维斯的手腕,“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毕维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两腿把雄虫白嫩瘦长的右脚夹在腿间,已经开始思索着另一套方案。 路泽今天有些累睡得早了,现在反而是经过训练体力恢复的雌虫精力更好,打开路泽枕边环状地终端开关,在光幕上戳戳点点挑选着什么。 毕维斯扫了眼路泽终端里可观的余额,再看看旁边熟睡的路家雄子,更加放心地在星网上挑选合适的装备与武器。 …… 学生们被运送到了杜恩星,跟着集装箱下来,和一批又一批的武器混为一体。联邦大学的学生被联邦军校的学生围在中间,他们数量不多,但站在一群预备军雌中间就像一个方块在中间凹陷了下去。 路泽背着医疗包紧跟队伍,行走间喷出冷气消散在夜晚稀薄的空气中。这里的条件比想象中要差,雄虫的身体畏寒畏热,比起雌虫强健身体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还是欠缺了,路泽不由得把医疗队的防风衣拉的更紧了。 这样寒冷的天气在杜恩星并不常见,恐怕今晚就要下雪了。 “雌虫全部出来,雄虫、亚雌留在飞行器休息。”安排学生住宿的后勤长官高声说。 “怎么了吗?”领队老师正在了解情况。 “今晚气温大幅度下降!雄虫和亚雌的身体不抵抗这样的天气。” 杜昆西已经立马站起来了,他无奈地看了路泽一眼,“我和丹先过去了。”便朝帐篷走去。 路泽和亚雌们一起回到飞行器,舱内放睡袋的位置有限,亚雌和雄虫们分成两个区域,勉强能躺下。 夜晚,风雪果然不约而至。 路泽躺在飞行器里都能听到大风刮过舱壁的声音,飞行器里持续供暖,暖烘烘的,路泽的心却始终提着。 他在来之前看过杜恩星的天气,按理说这种恶劣气候不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并不利于作战计划。 也不知道杜昆西与丹怎么样了。路泽想想他们睡在行军帐篷里就感到皮肤被刀刮一样地冷。 [抬头,这里!] 路泽的终端闪了闪,突然收到了亨特的讯息,他猛地从睡袋里钻出来。 路泽睡在舱门边,这里都是机甲系的雄子,他找了一圈,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亨特与他的同学们坐着聊天,高高扬起手,朝路泽挥了挥,叫他过去。 路泽懒得过去凑热闹,朝他摇摇头。他眼里的忧愁都要化成了实体,亨特周围的朋友说了一声就走了过来。 “嘿!好久不见!”他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唰地拉开路泽的睡袋就要钻进去。他们一直保持联系,积极分享联邦大学的八卦。“怎么就你一只虫?” “我的朋友都出去住帐篷了。”路泽郁闷,“就算进来住也不是住这个舱里。” “你还真受雌虫欢迎。”亨特讷讷。 “你也一样。”雄虫就不存在不受欢迎的。 亨特推了推他,“别说了,还真不一样。他们对你是友谊,对我是……肖想!”亨特已经陆陆续续收到八只雌虫含蓄中带着狂热的追求了,他外貌不错性格热情,看起来很好相处,受到雌虫欢迎是意料之中的。 亨特的求偶观念已经从一开始的什么样的都行,变得有点要求了。 “我预感到这次实战不会很轻松。”路泽把亨特缓慢地腾出去,重新把睡袋拉上。 他刚说完,外面刮擦着金属的大风突然变了方向,改成一阵又阵的敲打,这引起了飞行器内一阵喧哗。 领队老师安慰这群小雄子,“大家不用担心,飞行器里很安全,就算扔去垃圾处理也得用专门的仪器才能割开。” 雄虫们习惯了这些声响后,又重新平静下来。 路泽想去外面看看也不能出去,他与杜昆西发消息,只得到一两个字的回应,估计已经冻得不敢乱动了。杜昆西是一只贵族出身的雌虫,现在却也没有任何特权,只能跟着军雌一起躺在外面。 路泽就这样半梦半醒过了一晚,他醒来时收到了医学院学生到飞行器外集合的消息。 前线受伤的军雌已经被运回来了。 路泽在快速地洗漱之后塞了几口早餐,从巨大的飞行器里出去了。 医学院的学生已经在领队老师的安排下来来去去,联邦军校的军雌已经布置好了场地,把一只只受伤的军雌抬进来。 事实上,医疗舱并不是非常普遍的仪器。在大部分地区,它会面临设备落后、营养液缺乏等问题。 路泽在人群里找到了正在给军雌擦去身上血迹的杜昆西。 “需要我做什么吗?” 杜昆西在外面睡了一夜,冻得眼眶青紫,恶狠狠地说,“把他们身上的血擦干净,再抬进医疗舱里!”他看着路泽身上还带着飞行器里的温暖,更生气了,上下打量了路泽一眼,“……你负责擦就行,抬伤员的粗活还是留给我和丹吧。” 路泽不敢说话,在飞行器外受了一夜冻的杜昆西带着种由内而外的愤怒,活泼开朗的雌虫绷着脸,像是被军雌们传染了冷脸绝技。 至于丹,丹天生冷脸,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不大的驻地只有二十个医疗舱,受伤的军雌得按伤重程度,躺在漏风的帐篷里,痛苦而沉默地等待得到医疗救治的机会。 路泽接过杜昆西手里的消毒巾,快速地擦掉把担架上的军雌身上的血迹。这只军雌已经昏迷了,腰上有一块巨大的创口,源源不断地血流不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路泽已经等不到他被丢进医疗舱了,把随身医疗舱里的止血凝胶封住他的伤口,又用绷带把他缠好。 杜昆西看着路泽慌忙的样子,本来以为这些雌虫的血液会吓住这只雄虫,看着路泽娴熟地把军雌的伤口处理好,他既担忧又觉得可靠。 “这样处理好吗?”杜昆西看了眼不远处忙来忙去的领队老师,“你给他用了什么……”。 帝星的虫族对医疗舱的依赖到了一定程度,就算已经学过基础医学,杜昆西仍然不觉得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可以判断出这只雌虫的情况。 “杜,来不及了。我只是给他止血,不用担心。”路泽走向下一只军雌,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我们需要把带来的医疗物资拿出来,靠医疗舱等不过来的。” “止血凝胶是有的,但是如果他们伤到内脏、心核,或者什么地方……” 杜昆西的声音在路泽耳边嗡嗡成了一片,他已经无暇思考,大概判断手下军雌伤在了哪里,尽量在包里找出能用的药物,实在不行就喂止痛药缓解一下。 等路泽处理了十几只军雌后,他发现包里的药剂已经用完了。跟在他身后充当苦力的杜昆西看着他突然停下,呆呆地站住了。“没有了吗?” “……我们真得去飞行器里找点物资了。” 路泽刚说完,丹几步就跑到老师面前,用他贫乏的语言去说服老师打开飞行器的储藏室,取些基本药物出来。 路泽这才从那种焦急的状态中缓过来,他和杜昆西只能站着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疑惑。 “不是说实战都是很轻松的吗?”杜昆西带着点抱怨问。 “我以为学校把我们运过来,然后我们帮军医处理几个伤员,观摩一下战场就能回去了。”路泽低头看着指甲缝里黑红的血迹,不敢相信这种战场在学校论坛上被称为小场面。 他抬头看向丹那边,领队老师被说服了,带着一队联邦军校的军雌去飞行器里把一箱箱药剂搬出来。 领队老师的面色非常不好,他是一只雌虫,在医学院任教。通常有带学生外出都是他的活,带过无数只队伍,这次却让他感到不同寻常。 “孩子们,医疗舱的营养液已经不够了,现在听我说,只把重伤的军雌放进去,轻伤的我们动手处理。”领队老师指挥到,他做的不错,稳定住了场面。 平时娇生惯养的小亚雌们已经度过害怕的阶段,轻手轻脚地把军雌们擦干净,又领了药剂,按照学校里学到的知识一步一步地实践。 满地的担架,一只又一只受伤的军雌,用鲜血镇住这群联邦大学眼高于顶的学生。在低沉地气压里,低低的分析声、递药物的声音与军雌们痛苦的呻吟交杂。 “热水不够了。” “能源驱动被冻住了!” 事情越来越多,可伤员还没有解决多少。 热水已经变温了。路泽等不到新的干净的热水,他只能从随身背在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块晶石丢进去,晶石在冷水中可以瞬间施放大量热量,已经变得浑浊的水桶又重新貌起热气。 路泽手下的雌虫已经被他处理到了一半,热水刚触碰他冻得僵硬得身体,军雌发出了一声近乎疼痛的呻吟,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只雄虫。 军雌“噌”地往后退了退,退到了担架的边上,“您……您……我、我我我……” 路泽把他抓回来,处理骨头断裂的肩膀。这只雌虫都伤成这样了,看到雄虫竟然还能动。 “我是来支援医学生,请放心,你的伤不严重。”路泽终于看到了醒着能动的军雌,他感到很欣慰,手里的动作都轻快了,快速地处理了他的皮外伤,然后让杜昆西把他转移给军队的医生。 等他们处理完担架上的两百只军雌,已经到了傍晚,学生们都忙乱紧张到了忘记饥饿,带着一身血腥走回飞行器时,感受到里面的温暖,他们仿佛才活了过来。 这顿晚餐是最和谐沉默的一顿,每一只虫族都只懂得低头胡吃海塞,平时不同学院,三种性别间的剑拔弩张,都在这繁忙的一天里消磨殆尽。 领队老师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今夜坚决不让雌虫出去睡了,宁愿让他们只能各自坐在来时的座位上将就一夜。 晚餐时,老师们好像在谈着什么紧要的事情。 路泽突然收到亨特的讯息: [我们的返回请求传不出去] [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路泽感觉嘴里的食物吞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