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每天都感觉我要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这是整部电影最接近现代社会的一部分,绿皮火车很快就开动起来,镜头顺着送行的人们身影渐渐飘到高空的红旗上,再挪换下来时,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场景了。

    坑坑洼洼的操场,稚嫩的孩子们,高矮不一的个头,连升旗台都是粗糙无比,校长分不清是普通话里夹杂着方言还是方言里夹杂着普通话,正在讲台上发言,火辣辣的太阳顶在脑袋上,愈发显出站在一旁清爽干净的老师格格不入。

    孩子们灵动的眼神在新老师身上不停打转,有些好奇,有些则是麻木,还有些漠不关心,读书在这里并无太多用处,家长们多数也没指望他们真能走出大山。

    最初时村民们都很尊敬老师,孩子们多半见着也会老老实实地问好,他常常抱着书本,在狭窄泥泞的山道上行走着,偶尔撑把伞,清晨的雾太重,显得格外潮湿,时不时会将纸张洇出点痕迹来。

    秋收时分孩子们回家帮忙,老师不明白情况,前来家访,家长们也略有些受宠若惊,赶着自家娃放下镰刀,拿起书包跟着老师去。

    到底是城里读过书的老师。

    村民们对外界跟知识有着天生的敬畏感。

    开场前不久的剧情尚算得上轻松,与现代都市不同的山水令人耳目一新,淳朴的村民客客气气,认真向学的孩子们也十分勤苦,观众席尽管称不上欢声笑语,但气氛倒也没有那么沉重。

    甚至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容。

    直到哑女第一次露了面,还算轻快的气氛倏然变得沉重起来。

    哑女很显然是被遗弃的,她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脸色蜡黄,神情木然,身体干瘪瘦小,裸露出来的双手伤痕累累。

    老师蹲下来看着她,轻声细语,好声好气地说服她,哑女仍是不为所动,她的目光看向天上的月亮,像是神游天外。老师实在没有办法,伸出手去触碰她,对方又很快退开来,像是长了刺的小刺猬,他只好往前走,借着月光看见了道路上的小小影子。

    这一段拍得相当温馨可爱,明亮的月光,长长的小路,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风中摇曳出麦香,沉甸甸的稻谷被压弯了腰,老师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来。

    哑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埋着头,浑身脏兮兮的,仿佛是山野里的小泥猴。

    老师点上了灯,烧了点热水,又匀出自己大半的饭菜,家里没有像样的衣服,又到邻居那儿借,邻居是对和善的老夫妻,老师托老妇人帮忙,又与老爷爷絮絮叨叨,说是路上见着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丢了,许是邻村的,想来这会儿要急了。

    老爷爷于是便沉默了,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口烟,烟杆子往厚厚的鞋底一磕,叹气道:“您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老师不以为然,让哑女分了自己的晚饭,孩子刚换了新衣,手上的伤痕比起之前看起来少了些,却显得更严重了,她只吃很少一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着着这个陌生的大男人,于是老师耐心哄她,这才不声不响地扒完了整碗饭。

    晚上睡觉时,年长的男人将床铺腾出来给她,她怯生生地躺了个小角,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而茫然,老师搬了张小凳坐在她身旁,与她说那些课本里的故事。

    哑女听不太懂,却隐约觉得很美,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她太累了,于是又睡着了。

    风里传来幽幽的笛声,是支古老的山间歌谣,音调悲凉,在沉静的夜里像是隐隐约约预兆着不好的事。

    老爷爷在门外吹起造型奇特的乐器,屋内一盏灯光,无声无息地灭了。

    只剩月光,也被阴云遮蔽。

    小燕娇不□□分地动了动,她断断续续在观影时问了徐缭几个问题,大多都是些很简单的,徐缭耐着性子回答,对方不知道懂了没有,也没有多问,只是晃着脚安安静静地继续观看了下去。

    山村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很快,还没等老师到处询问,第二天刚从桌子上睡醒,门就被人敲响了,涌进来几个人,拿着锄头跟钉耙,恶声恶气。为首的是个女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吊梢眼、薄嘴唇、鼻子略微有些塌,肤色颇深,便在脸上擦了点白色的脂粉,遮不住劳苦工作后的皱痕,反倒愈发显得荒诞不堪,双手放在自己的胯骨上,样式像个茶壶,腰间系着条杂色的围裙,双脚支着身体,倒有顶天立地的气势。

    老师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挂上,对方已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她那丈夫前来揪住读书人弱不禁风的身板,呸他好大一口:“亏你还是个老师!”他竟显得很是鄙夷,又有些高兴,觉得自己约莫是抓住了这类高高在上的人的痛脚,竟平添几分扭曲的快乐,冷笑道,“做出偷人家娃娃的事来!”

    这倒是冤枉了。

    老师仍不知这是怎样的套路,他试图好声好气地与夫妻俩说话,哪知那女人扑了上去,抱着哑女心肝宝贝的哭喊着,声音都沙哑了,又不分青红皂白,愣是说老师毁了这女娃娃的清白,旋即喜滋滋地站起身来,将这孩子塞给老师,仔细挑选起这屋子里的家具做聘礼来了。

    大悲大喜只在一瞬间。

    东西不好搬,干脆拆了门出去,人们瞧够了好戏,丢下失魂落魄的老师,带着谈资迈着两条腿,像传讯的鸽鸟,飞快流散在了村子各处。

    “您受骗啦。”老爷爷等人潮散去后,慢悠悠地说道,“这女娃娃八成是为口吃的,赖上你了。他家里人听着讯,可还不是赶过来讨最后这点便宜。”

    老师苦笑道:“怎么,有许多这样的事吗?”

    “不少哩,女娃子顶什么用。”老人漠然地看着女童,漫不经心地出口道,“您不懂咧,都是一村的,男丁生出来,才能干活,才有出息,女娃子吃得多用得多,麻烦事一箩筐,还得嫁出去,哪个愿意养。这还是善心愿意给口饭吃的,有些早抛水里头哩。”

    老师静静叹了口气,哑女安静无声地看着他,像是被丢弃习惯了,只是下意识缩起身体抱住了头,大抵是挨打习惯了。

    “你别怕。”老师轻声道,“我不怪你。”

    然而老师也实在是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哑女凝视着他,却没从角落里出来。

    “原来也是个傻的。”老爷爷佝偻着身体往回走,若有所思,大大哼了一声,颇有些觉得老师不识好歹的愤恨,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这场戏拍得并不算激烈,可在荧幕上却显得极有冲击感,无论是村民们愚昧欢乐的神情,还是老爷爷自以为是的鄙夷神态,连同老师困惑而疲倦的失落,都让人油然而生沉重的无力感,哑女安静地看着镜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