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天可汗(YD)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1

分卷阅读601

    舒眉而笑。”

    当初劝薛崇训的那番话根本就不是宇文孝说的,宇文孝就没有那种文人一样感叹人生的情怀,更说不出那番话来。话本来是刘安说的,本来是件小事,宇文孝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拿出来据为己有,他连脸都不红一下一副坦然,因为他根本就不信时隔许久刘安还记得,就算记得估计也不会再提那么件小事了。

    果然王昌龄听罢很有些动容,看宇文孝的眼神也不同了,宇文孝那张饱经风霜沟壑层层的老农脸,让王昌龄颇觉此人的阅历定然有一番人情冷暖的感悟。倒是张九龄有些诧异,总觉得不对味,只是他不了解此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宇文孝又道:“再说灭门之事并非薛郎亲口下令,当时兵荒马乱便委托殷将军办这事儿,结果殷将军一把火把人全家几百口一块儿烧没了,还亲手捅死了崔侍郎的女儿崔莺,听说她和薛郎本来多少有些……”此话他说得就更过分了,处置崔侍郎家人时他宇文孝也在场,本来殷辞还琢磨着薛崇训的用意有点犹豫,结果宇文孝一个劲地劝说下狠手;还有那崔莺差点被玷污,殷辞一刀砍了倒也保了她的清白。

    现在倒好,宇文孝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殷辞身上。反正殷辞是个武将,而且现在也不在场。

    俩人在那里扯旧事,张九龄感觉有些无趣,因为他投过来得比较晚,对那些事根本不了解。他便转移话题道:“刘相公的新税法我也仔细看过,引起士人的不满倒在其次,关键是不容易施行,可能无疾而终,也可能导致更多的问题。毕竟在地方上得不到名门大族的支持,地方官员也难以施政。可能太平公主和中书令最终决定拖延此案,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王昌龄一脸忧愁道:“子寿所言即是,不能按照财产土地多少的依据来征税,就算施行两税法也是避重就轻,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财政问题。”

    张九龄道:“减少军费开支,倒也可以很容易维持下去,急于建功立业当然会动摇旧规矩的根基。但薛郎当政显然不愿意这样,否则中书令的兵制革新也得不到支持。如今看来,解决了武备兵源问题,却极大地加重了国库负担,如不治理疏通朝廷定然日趋维持困难。”

    王昌龄一时无策可出,苦思不语。不料张九龄却满面笑意,王昌龄忙问何故,他说道:“治国者如带兵者,如天下承平一切都已井然,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武艺又如何?”

    近朱者赤,王昌龄受他的影响,胸怀也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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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季真

    宇文孝提及亲王国幕府要为薛崇训分忧,二龄也想了些办法。虽然作为薛氏一派的官员,满朝文武见了他们都得谦让几分,但是权限上各有分工,他们仍然没法干预税制国策,大略的方向仍然由中书令张说及政事堂诸相公阁老们掌握;不然还要政事堂三省六部等朝廷机构作甚?

    左右无策,一日王昌龄便在官署中对张九龄说:“自从刘相公主持革新‘三政’盐政、河政、粮政及钱法两税法施行以来,轻徭薄赋利国利民,天下未有怨言却大幅提高了收入,国库今年岁入预计可达三千八百余万缗。照以前的国家用度,这样的境况早已富足并有余,可而今军政两边臃肿庞大,竟到了穷窘之地。”

    张九龄时不时点点头,并不言论。

    王昌龄又道:“大头还是战争军费,数年以来屡次开边,动辄花费百万缗,尚且不算地方民夫劳力财物。本来是百年功业的大事非得短年月之内强求,若非大唐国力强盛恐已到民不聊生的地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劝谏薛郎莫要好大喜功,应该民生安泰为本,稳定周边以和外交,同时裁撤臃肿的官府及军府,盛世不远矣,这也是咱们作为谋臣的本分;而不是去怂恿他的错误。”

    他说了一大通大道理,不料张九龄不置可否,却忽然左顾而言它:“你认不认识季真?贺知章啊。”

    王昌龄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没弄明白张九龄为什么要岔开话题,难道我说错了:或者此中不仅牵涉国泰民安的原因,还有薛崇训掌权的考虑?

    他一时没想明白,便呼了一口气冷淡地答道:“未曾见过面,但见过他的诗句和书法。不知他现在何处任职?在长安没见过。”

    “在洛阳。”张九龄平和地说,好像闲聊一样的口气,“季真和我一次外迁的,当时我觉得仕途黯淡便辞官回家修路利民去了,他却遵从了朝廷的调职去了洛阳做官。最近听说他在永业田上种棉花纺白毡,赚了不少钱呢。”

    王昌龄愕然:“不好好做官种什么棉花,为小利而舍大义。”

    张九龄微笑摇摇头:“出白毡最多的是西州,中原也可以种,不过现在还很少所以卖得贵。这是好东西,从播种到纺成一匹白毡,花费的人力物力比丝绢少很多,比麻布也费不了太多的力,却比粗麻穿起来舒适美观。少伯想想,庶民大多穿不起丝绢织物,穿那麻布却很不贴身冬天也不保暖,如果白毡不是物以稀为贵,万民皆有衣穿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么?当国者让庶民不寒不饥便为本分也。”

    虽然他一口一个利国利民,但王昌龄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也是增加收入的一个法子,况且目前中原棉少,一开始倒也是暴利。”

    张九龄微笑着点头道:“国库并非窘迫,只是薛郎近期急于对突厥用兵,从练兵治军到出征需一次花费额外的用度罢了。我们不在政事堂,只要能出一份力就尽了责任态度,而国策大事,咱们不在其位何必去白劳心思?”

    王昌龄沉吟道:“贺知章毕竟是小官,见了专相中书令委托他开口调回长安并非什么难事。”

    二人商量罢,便先写了一封书信送到洛阳去和贺知章联络。

    ……贺知章五十多岁的人了,仕途是越混越差,武则天时刚中进士就封授国子四门博士,在长安做京官前途一片光明,不料当了近二十年的官,现在可好混到洛阳来了。按照唐代官场的路子,如果一心要爬到顶峰实现抱负的人,外放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儿,简直是浪费时间。贺知章不仅外放,品级也没见涨,也不知他悟到了什么道理。

    不过他平常却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在洛阳也过得逍遥自在,和当地的高门贵户结交甚好,五十余的人依然**不羁常常光顾洛阳刘公产下的青楼酒肆欣赏音律舞蹈。刘公是洛阳数一数二的世家富户,自称汉代高祖之后,不仅富可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