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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敢干这种事还有谁?崔日用叹了一口气问道:“河东王知道消息泄露了么?” 阔脸汉子不以为然道:“当时帮他掩盖此事的人便是朝中宰相李守一,结果消息泄露,李守一会不知会河东王?” 贾氏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眼泪都流出来了,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是不是反射着水的反光。倒是崔日用沉得住气,沉思着什么一言不发。 阔脸汉道:“薛崇训这个人心狠手辣,当初发动宫变时,连妖妇(太平公主)都没准备好,他就突然发难。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给对手以任何机会,恐怕在崔侍郎犹豫不决的当口,人家已在磨刀霍霍准备找机会先下手除掉隐患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贾氏声调走样,又是泪水又是怒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视人命如草芥……” 阔脸汉趁机说道:“现在正有机会报仇雪恨!据可靠消息,妖妇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妖妇一去,薛崇训靠谁去?只要崔侍郎加入陛下的阵营,以后平步青云自不必说,陛下已明话许诺,将妖妇全家处死为崔侍郎的公子报仇!薛崇训本人,尽可以交给你们,你们想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贾氏几乎失去理智,仿佛事情已经成功了一般,咬牙切齿地说:“我定然一块块把他的肉割下来吃了!” 崔日用沉声问道:“胜算几何?陛下要我怎么做?” 阔脸汉子掏出一份信札放在桌子上:“陛下亲笔手书!对了,上回那事是刘幽求自作主张,他在岭南相距太远,陛下没来得及劝住。这回不同,此当天赐良机之时,全盘策略由陛下一手主持,几乎万无一失!”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高官厚禄在向自己招手:“届时陛下登高一呼,竖起大旗声张正义,王师直指京师,沿途各地将士为谁卖命?朝里还有谁值得大伙卖命?为那昏庸无能的伪皇?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天下都知道伪皇是什么样的人,何况登基称帝本就不合礼法,根本就没有皇帝的资格。咱们一路进京,根本无人敢挡,只要到了京师,宫里还有陛下的太上皇声援,加上陛下在士人心中的明主地位,皇位稳如泰山,大事轻而易举!” 贾氏倒是不如崔日用一般瞻前顾后,直接表态道:“我还能联络贾家的人一起参与大事。” 阔脸汉忙道:“那倒不必,虽然贾门是侍郎的姻亲,但终究不似崔侍郎一般靠得住,以免打草惊蛇,崔侍郎一直就是陛下那边的人,陛下信任你……大事陛下在信中已有详尽细述,你们先稳住,等到时机一到,就秘密出京回河南道招兵买马策应王师,并设法合兵一处壮大实力一并进京。到时候陛下颁檄文声讨伪皇,天下云起响应,崔侍郎可趁机联络地方亲朋好友一并参与。” 崔日用很沉静地问道:“陛下在哪里起事?” 阔脸汉神色尴尬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得到上峰的命令来办事的。这样也好,不正说明陛下是周密安排,凡事都考虑周全了么?到时候了您就知道陛下在哪里了,之前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崔日用想了想道:“那成,就这么说定了。” 阔脸有些惊讶,没想到崔日用答应得如此快,不禁问道:“就这么说定了?” “不然还要怎样?大丈夫一言九鼎。”他说罢拿起桌子上的书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并细细地确认了笔迹,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到灯前点燃。 “这……”阔脸汉子伸手想阻止时,信札已经烧起来了。 “怎么?”崔日用道,“我知道是陛下的书信就行了,留着是个隐患。” “也是。”阔脸汉忙道,“那侍郎写封回信,我好回去交差。” 崔日用沉默了片刻,当下就提起笔在舌头上舔了舔,展开宣纸写道:崔某答应信中所言。想了想又留下了年月日。 阔脸汉愕然道:“就写这么几个字?”然后又有些动气道,“在下费了那么多口舌,敢情崔侍郎仍打算站在墙头看风向?” 崔日用道:“太平公主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我只能凭你一张嘴说。如果确如你所言,崔莫自然照今日商议的办……就算陛下怪我,等大事即成之日,也会念在崔某的功劳不予过多为难,就算功过相抵。崔某不求大富大贵,也不贪功。” 第十三章 环佩 长安的东市依然繁华,各地商贾汇聚于此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讨价还价的争吵声、吆喝声混成一片,倒让古朴的市集活力非常。 现在唐朝高层已是风声鹤唳流言四起,太平公主一日不见客,人心便一日不安;但权力场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偏偏市井之间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官场上大伙肚子里清楚,可不会傻傻地到外面将这种事四处乱说。 身穿麻衣的王昌龄坐在驴车上面刚从东市出来,车上装着几口袋米,赶车的是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从面相到穿着都是一副老农的模样,是王昌龄家乡的人,乡里都叫他牛二爷。王昌龄当官之后,见牛二爷孤苦,便请到府中做些杂活,也算给他寻了份生计。 粮车出了东市,向南往安邑坊行进了一段路,市集的吵杂声就渐行渐远,待进入安邑坊北街之后,便愈发安静了。这条街两旁全是高门大户,不是在京里有官职的大户人家,就是富商巨贾,人家的奴仆们都调教得很有规矩,平日说话儿都是捏着嗓子说,没人粗俗地大声嚷嚷,环境自然就清幽。 在优雅的桂花细细飘散中,只见那朱门两边衣着光鲜的豪奴也是人模人样很是精神。于是王昌龄坐的驴车便显得分外碍眼,这种架子车在城南平民窟常见,在这边却是突兀。就算是牛二爷也觉察到了周围那奴仆鄙夷的目光,不由得叹了一声气,转头看王昌龄时,见他倒是神情自若并不以为意。 王昌龄本来是鄯州长史,薛崇训回京之后他跟着回来了,正好薛崇训复河东王的爵位,可以开府设官,王昌龄便做了郡王府录事参军。但郡王府的官吏还没成气候,地方刚弄出来没几个官,自然就没多少正事,王昌龄回京后倒是很空闲,不过偶尔要去王府坐坐,也算尽点分内。薛崇训几天没回府了,王昌龄作为他最重要的幕僚之一,圈子里的人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个大概,如今的朝局王昌龄是明白的。 驴车回家之后,只见偌大的宅邸显得有些冷清,这园子是薛崇训送他的,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府邸,自然宽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