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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训却未回答,忽然转头看着程婷温和地问道:“婷儿,你怎么了?” 程婷强笑了一下,神情十分奇怪,摇摇头道:“可能在外面吹了风,有点不太舒服。” 薛崇训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娇美的花瓣揉碎在手心里的一瞬间……多伤感的场景,他却分明感到一丝异样的快感,仿佛闻到了浓郁的芬芳。 他偏过头,轻轻靠到程婷的耳边说道:“如果一片花瓣不受伤,那骨朵上的所有花瓣都得碎成香尘。明白吗?” 程婷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伤感地轻声说:“郎君总是常常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 薛崇训淡定地说道:“可是我知道你受伤了,并没有忽视你的感受,不是么?” 程婷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薛崇训心道:这丫头的优点就是好侍候。他想罢也笑了。慕容嫣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男女。 无人知道薛崇训的内心,他突然有种想法:在这浅红的暧昧下,却掩藏着一个简单的公式。当人穷困时,付出所有的东西也许能俘获一个女人,爱心、精力、钱财等等;而发达时,因为拥有的东西变多,便可以分给更多的女人。 付出与索取,爱与占有。多么简单的游戏……一切披着美好衣服的东西,就经不起推敲,就像美女的皮肤下是狼狈的血肉与经脉。 可是薛崇训照样经不起这些虚假的诱惑,这让他的头脑有点混乱。 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此刻的忧伤、美好、心动,这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却不是假的。 酒过三巡,众客也放得开了,杯盏交错欢笑一场。伏吕一面观赏地那些歌女的半露酥胸、水蛇一般的腰身、白花花缭乱的半透明轻纱下的肌肤,一面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人说胖子酒量好,但伏吕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竟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他醉了便不讲究,不知做梦到了何处,脚竟慢慢伸直了,对面是薛崇训,正好碰到薛崇训的小腿。 薛崇训被这么一碰,微微有些惊讶,抬头看时,只见伏吕正在呼呼大睡;而慕容嫣发现他的目光也带着微笑看过来,目光交错之际……薛崇训心道:是她用脚碰我?伏吕都睡得跟死猪似的,不是她是谁? 当然他不好意思埋头撩开案幕去检查的,只能凭猜。 这事儿倒让薛崇训有些迷惑犹豫,这鲜卑公主勾引老子?可她已经是有夫之妇,按薛崇训的习惯,并不太愿意对少*妇有何企图……可一看慕容嫣身边的伏吕,薛崇训的道德底线就开始动摇了,这厮不仅是陀牛粪,真算起来还是战犯,手上沾了不少汉人的血,之所以不清算他,是因为薛崇训还需要这厮维持吐谷浑国内的局面,完全是一种利用关系。 正如当初那被薛崇训利用的萧衡,不是三娘劝阻,薛崇训动他的老婆会毫无心理压力。 那么这个吐谷浑慕容氏,能动么?薛崇训想起当初流亡在吐谷浑境内时,之所以能活命,主要帮忙的人就是这个慕容嫣……就算她当时也是从利益考虑,想在唐朝内部牵上线,但总归是活了自己的命不是。 所以薛崇训并不想伤害这个女人,他也不是白眼狼,虽然不一定任何事都恩怨分明,但谁对自己好还是明白的。 可是慕容嫣主动这样,他心想自己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什么不对吧?她那迷人的善解人意的眼神、热情的朱唇、美丽的带着异国风情的脸庞,无一不在撩拨着薛崇训那根脆弱的神经。 第三十章 明月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薛崇训无法每件事都做到,不过他因此会有些自律。 杀父夺妻,是同一级别的仇恨,就算他可以如此对待心中的战犯伏吕,最明智的做法却是先杀掉伏吕,然后再抢他的老婆,否则此中仇恨就很难化解。 可是薛崇训此时不能杀伏吕,还得保护他的安全。伏吕在吐谷浑国内被大多数奴隶主拥护,有他在才能维持地区稳定;何况伏吕如果在唐朝境内遇害,和谈什么的转瞬就成浮云,双方的战争会继续,不符合薛崇训的既定方略。 于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中的**。贪婪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恶性,无法消除,只能用理智克制。 但克制是如此脆弱,当宴会散的时候,慕容嫣又轻轻说道:“大相喝醉了,卫国公能送他回去么?” 伏吕有很多随从,要送他回去当然不必薛崇训亲自送,薛崇训听到了弦外之音……想起之前慕容嫣用脚碰自己的腿的亲昵动作(虽然只是个误会,但他认为是那样),现在她又以送人为借口邀请自己,薛崇训就很容易想歪了。 他看着慕容嫣那未笑含春的目光,猜测着那貂皮上衣下定然诱人的婀娜身段,方寸已然有些凌乱。 薛崇训沉吟片刻,心里想:只是送送,最多气氛暧昧点而已,不伤大雅。 于是他便点头同意,站起身来去搀扶伏吕。 不料这时伏吕醒了,茫然道:“宴会已经完了?” “散席了。”慕容嫣说。薛崇训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失望,她在失望什么,是不想看到伏吕这么快醒来吗? 慕容嫣又道:“卫国公正要送你回去……” 薛崇训不禁说道:“我仍旧送送罢。” “卫国公以礼相待,礼数周全,真让我们有宾至如归之感。”慕容嫣趁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薛崇训的脸。 薛崇训避开她那热烈的眼神,哈哈强笑道:“愿两邦长久和好,永不兵戎相害。”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大堂出来。前面的侍从打着灯笼,大伙走过回廊,绕过仪门、萧蔷,才出了州衙。因为行馆在州衙一旁,并不在衙内。东边的一排房子,本来是接待过往同僚,朝廷御史京官的行馆,平时也有少数户部、工部的官吏驻办,但大部分是空置的,所以正好安排给吐谷浑使臣伏吕等人下榻。 入得行馆门厅,众人扶着伏吕进了北边的上房,薛崇训也一块儿进去,按照礼节自然要喝一盏茶说说话再走。唐代生活节奏较慢,和人交往自然也磨磨蹭蹭的有诸多客套。 薛崇训也觉得这事儿挺扯淡,数月前双方还陈列大军打得你死我活,鄯城都落到吃人的境地了;现在却对他们如此客气友好。战争打的不是大义,而是政治。政治本身是一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