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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异样的眼神微微觑着从身侧缓步走过的墨雨,捏紧了袖袍之下的拳头,抿紧了坚毅有余的嘴唇,四处溜过心不在焉的眼色,却不敢出声忤逆尽欢帝的兴致。 而高台之上,尽欢帝仰视着逐渐走近的墨雨,见她前几天看起来似乎才十三四岁,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模样,但如今浓墨重彩之下,眉飞入鬓,星眸生辉,鼻梁高挺,樱唇一点,连两颊都是艳丽的颜色,虽然身形娇小,但是收紧了腰际的锦袍之下,玉体已然是玲珑有致,比穿着宽松衣服的时候,妩媚上了不知多少。 ——原来还是个美人胚子,难怪皇儿始终念念不忘。 想到逝水,尽欢帝便觉得有些生气,也不顾墨雨还未行到台阶之下,就出口,琅琅地道:“乐止,时辰差不多了。” 一时间顿时乐停,墨雨亦是止步,偌大的正殿恍惚间陷入了沉寂。 百官面面相觑,究竟是不解了何意,若说是方才的情形,决计是尽欢帝偏爱了墨雨,才把这小小宫人,破格提为贵嫔;但是现下的情形,让行到半途的墨雨不尴不尬地停在红地毯中间,又怎么算是疼爱的行为,分明就是有意刁难了。 “怎么了,孤说时辰差不多了,乐停,爱卿们却仍伏地不起,难为是孤大好的日子,想跪久些为孤庆贺么?” 尽欢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将群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是看到了墨雨神情漠然,眼神温和地立在当地,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进退不由的处境一般。 这个宫人,还真是不简单啊,这种情况下居然尚能从容自如地维持了矜持,连眼神都是丝毫没有慌乱溢出。 说来,从自己前些时候看到她起,她就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慌不忙的样子,口舌伶俐冷嘲热讽,不怕自己帝王的权势和威迫,好像也只有在被自己压在床上肆意亲抚的时候,才目露恐慌手足失措,惊吓之余冒天下之大不韪咬了自己一口,这样的女人,若不是几个月前监视皇儿时调查过她的身世,回禀无疑,自己当真便要怀疑她待在宫中是否另有隐情了。 ——性子出众,难怪皇儿这些天心神不宁,总提着要去荔香宫看她。 想到这里,尽欢帝猛然站起,侧过身子来,搁在胸前的右手敞开一伸,宽大的袖袍便在虚空中凌厉地划过了一道弧线:“既然如此,那爱卿们就多跪一会儿,孤都册了这么多妃嫔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爱卿们自然是知道的,孤先走一步了。” 说完尾声,尽欢帝再也不看台阶下方一眼,任着跪了一地的百官困惑骚动,任着墨雨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立在原地,任着敞开的大门外那逐渐西沉的斜阳散去了余辉,只顾得自己一意离开了龙椅,向着内殿走去。 尽欢帝走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怯怯然出声道:“这,这皇上都走了,而且大概是走远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这半截子事情撩在这儿,还有这,这墨妃娘娘也还在半途上,下文可怎么接才好。” “你们不要乱了,先说个事儿,我们这还跪是不跪了?” “这,皇上起先是让我们跪着,但是后来皇上又说了‘我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照着规矩我们是该退朝了的,那就不要跪了啊,这么一来就矛盾了不是,所以还跪不跪啊?” “什么照着规矩,墨妃娘娘还在这儿,就已经不照着规矩了。” …… 墨雨看着紫袍红袍绿袍的文武大臣们乱了套,闹闹哄哄了半晌,却只有少数几个稳重的大臣不顾周遭的叽叽喳喳,只是沉默着慢慢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而后冲着自己拱了拱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对了娘娘,这礼大概是行完了,娘娘还请自便,老臣等先告退了。” “好。” 墨雨启唇,浅笑着微微颔首,没有流露半点失落受挫,只是头顶的翠瑶随着动作轻轻摆了摆。 看着几个大臣逐一躬着身子低垂着头,拱手慢慢退出了殿去,墨雨再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便也不看剩下来那些更加骚动了的百官,兀自走完了剩下的地毯,而后在那头宫人太监的带领下,走向了荔香宫。 啊呀,这个册妃大典啊,礼乐立停,皇帝拂袖而去,百官乱成一锅粥,还真当之无愧地成了闹剧一场了呢。 不过不要紧,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要风光无限,后宫专宠什么的,只要自己以后是贵嫔了,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在殿下身边,无所成事的过失了。 ——呵呵,还是回荔香宫吧,若是照着规矩的话,今晚还要侍寝呢。 第十七章 一夜笙歌(上) 【某包:讨厌,河蟹春风吹呀吹,某包的文全水水,肉汤也别喝了】 尽欢帝斜倚在御书房内面的墙上,伸手,无意识地挑弄着窗边的一盆植株。 枝干挺拔,叶红而深,穗状果序上,殷红小巧的果子累了一片,看模样正是南天竹。 ——“南天竹,可变为专供父皇一人观赏的植株,只为父皇一人开花结果,亦只因父皇的栽培而生于世长于世。” 就是因为当初皇儿的一句话,自己派人植入南天竹,将永溺殿里除了皇儿那几处住所之外,几乎所有其他房间里的盆栽,不管冬夏尽数改为了南天竹。 想那日与皇儿共赏枫叶时,皇儿神色忧切,语调诚挚,虽然因自己的阴谋被捕入狱受严刑拷打,但从未流露出对自己的恨意不满,而且一言一行仍然皆是担心着自己的,有儿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自己想要的,远远不够。 自己所想,是想要皇儿便成为他口中所说的‘南天竹’,只为自己开花结果,只因自己的栽培而生长于世,还想要皇儿心中除了自己便再也容不下他人,甚至,如墨雨说的那般,还想要占有皇儿,只是这样的要求,于父子关系来说,应当是太多了的罢。 尽欢帝苦笑起来,顺手拈下一颗小果子,任它滴溜溜滚落到手心,却是有些萎蔫了的,远看之下虽然艳丽异常,但细细看来,表皮已经皱起来了,由于时节已是深冬将过,任是宫中花匠如何用心栽培保护,都无力阻止它衰颓。 尽欢帝叹出一口气来,看着敞开的窗外依然升起的明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书房里待了太久了。 ——今夜,本该是临幸荔香宫的呢。 “墨雨,墨妃,贵嫔,呵呵。” 尽欢帝碎碎念着,慢慢向着门边走,出了门槛见了侍立在旁,等着随自己一道去荔香宫的太监,却又没了半点想去的念头,只能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