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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跳的心快蹦出胸膛。和死神擦肩的极度恐惧,反倒把先前置身陌生之地的恐惧,冲得不成形状。 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车,进院之后,却停下了,停在了一块立板旁。 车上下来三个男人,背着包,来到立板面前,像在研究什么。 很快,其中一个男人低沉开口:“感染科楼。” 另外两个人“嗯”了声,显然并无异议。 像是听见他们已达成一致,出租车里飘出第四人声音,催促:“上车。” 三人立刻转身,回归出租车。 眼看他们要走,徐望急了,豁出去,怯怯地喊了声:“你好——” 一人已经灵巧进了车后座,另外两人也在弯腰进车门,没人对他的呼唤有反应。 徐望一怔,直接从树后面跑出来,朝对方喊了第二遍,更大声:“你好——” 这回就是隔着几十米,也该听见了。 然而还是没有。 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他? 突如其来的恐慌,让徐望手脚冰凉。 他再管不了那么多,几个箭步冲到彩色出租车后面,用力一拍后备箱盖! “咣——” 脆弱的后备箱盖,在重击下,发出巨大声响。 徐望手都拍麻了。 唯一还没上车的人,身形一顿,目光警惕起来。 徐望大喜,立刻又“咣咣”拍了两下后备箱盖。 可那人毫无反应,仍防备地四下环顾。 徐望直接绕到车旁,用力一拍他的后背! 手,拍了个空。 确切地说,从对方身体里,穿过去了。 徐望愣住,不可置信地又试了几次,自己的手真的就像幽灵一样,根本碰不到对方身体。 可他明明拍得到车啊! 徐望要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看见他,听见他,知道他的存在! 忽然有风,从背后袭来。 徐望条件反射地回头,一个满脸污血的“人”朝他冲过来! 徐望吓傻了,别说反应,连尖叫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砰——”地一声,他和“血人”撞了个实实在在。 失去平衡的他,穿过那唯一没上车的人的身体,扑倒在地,摔得生疼。 然而“血人”没有一起扑下来,他撞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抬手“扑”“扑”两下,“血人”便从他身上滑了下去,瘫倒在地。 徐望忽然明白过来,他刚刚的警惕不是因为自己拍车,而是因为听见了“血人”靠近的动静。 “怎么了?”见杀掉“血人”的男人不上车,出租车里传来询问,“有问题?” 男人盯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自语:“丧尸扑过来的时候,好像撞着了什么东西……” 丧尸两个字,让徐望心里一颤。 车内人没听清:“什么?” “没事。”男人摇摇头,坐进车里。 出租车重新发动,继续前行,逐渐消失在医院楼群的深处。 徐望低头,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血人”。 “死不瞑目”的尸体,满脸狰狞,大张的眼睛里,没有黑色眼瞳,只一片蒙着淡红的白。 他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丧尸,成真了。 猛地一阵反胃,他扶着立板弯下腰,干呕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很庆幸,午饭之后再没吃任何东西。 陌生的地方,看不见、听不见他的人,幽灵般的自己,凶残的丧尸……被吴笙推开的时候,他以为这一天不可能更糟了。 现在,他宁愿让吴笙再推自己一次。 至少,他还能拉他起来。 “嗷——” 医院深处,不知哪栋楼,隐约传来凄厉嚎叫。 不甚清晰的嘶哑嚎叫,却扯得人头皮发麻。 同一时间,四周的窸窣声更响,没等徐望反应过来,无数黑影竟如平地冒出来般,鬼魅而出,潮水一样,向着嚎叫传来的方向狂奔! 徐望躲闪不及,被好几个擦肩而过的丧尸撞得踉跄! 但是撞归撞,那些丧尸连一眼都不多看他,仿佛撞的只是一堵透明墙,撞完继续跑就好了。 持续不断的冲撞,让恐惧感变得麻木,淡薄,与之相对,诡异感却愈发浓重。 随着尸群跑远,夜,重新安静下来。 徐望抬头,第一次,认真看立板,那是医院的平面图,从门诊,到急诊,到专科楼和住院部,一目了然。 感染科楼。 徐望认真记住它的位置,转身,也朝医院深处,快步而去。 丧尸属于这个诡异世界,但那四个人,无论从样貌还是说话,都与常人无异。 跟上他们——徐望直觉,这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 …… 感染科楼,一层。 密密麻麻的丧尸,几乎挤满大半个走廊,他们一往无前地狂奔,就像被摘了蜂巢的蜂群,穷凶极恶地追逐着,罪魁祸首。 “我都说了别动他——” “他扑过来了难道我还温柔接着吗——” “现在怎么办?!” “找地方躲啊——” 徐望一进楼,看见的就是这壮观景象。 没了出租车遮挡的四人,慌不择路地往前逃,愤怒的丧尸大军,在后面山呼海啸般地追。 他正好站在走廊仅剩的、四分之一段空荡处,逃命的四人迎面而来,他毫不费劲混入其中,和他们一起跑。 终于在即将穷途末路之际,四人寻到一处杂物间,仓皇躲入。 徐望也同他们一起冲进去,生怕慢了,被关在门外——赶过来这一路上,他已经无数次验证过了,他不能穿墙,不能过门,不能飞天遁地,明确地说,除了眼前的四个人,可以任他随意穿过之外,这个诡异世界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实体,即便丧尸对他没有反应,他们之间还是会相撞,阻挡。 “柜子快点——” 他们想用杂物柜挡门,于是两个人抵门,两个人去推柜子。奈何柜子很重,两个人连推带搬,弄得柜子东倒西歪,里面的杂物噼里啪啦往下掉。 徐望左闪右躲,还是让一个东西,不偏不倚,正砸在脑袋上。 好在那东西不太重,砸完他,落到地上,卷轴骨碌碌向前滚,摊开全貌。 一面锦旗。 红绒底,明黄色的两列字——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 “火焰山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龙王庙。” “确定?” “发水了还能游,着火了怎么跑!” 电光石火间,那四人似已做了什么决定。 其中一个人抬起手臂,坚定点了下去。 徐望想凑过去看看他手臂上有什么东西,刚动一步,就听见了水声。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