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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一口气,又情不自禁地蹭了蹭:“都依你。” 这厢裴意回了天同宫,仿佛乳燕投林一般扎进益算星君怀中,将头枕在他膝上,语声中带上一丝实打实的哭腔:“师父……” 益算星君抚上他后颈,柔声道:“莫要难过。” 裴意哽咽道:“我不难过,她都没认我。” “说什么气话,她爱你胜过爱世上任何一个人。”益算星君捧起他的头,认真地道。 淳于献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裴意。两次自裁,头一次是为了令裴意平安出生,第二次是为了抵她应当偿还的那些债。将自己勒死在床上谈何容易,可淳于献偏偏狠得下这个心,也难怪她有胆量杀那么多凡人。 益算星君犹豫了一瞬,问道:“你还记得你十三岁时那场雷劫吗?” 裴意抬眼深深望他:“自然记得,我永生都不会忘。” 益算星君沉吟道:“你出生时便是应龙,谈不上十三岁便历劫,彼时我担忧还会再来一次,于是四处查访,但终究未查清这雷劫是从何而来。” 他也未曾将此事告诉过任何人,现在想来,想必是淳于献当年在天君面前立了誓,而庚泽在人界想方设法地复活了淳于献之后,这雷劫便应在了裴意身上。 益算星君将这猜想说给裴意听后,又望着少年泫然欲泣的神情,叹道:“她怕她活着,对不起被她害了的那些人,还会害了你。” 裴意终于在益算星君怀中痛哭出声,他先是恨淳于献杀了那么多人,害自己一出生便背负着罪责,又是气淳于献不认他,而庚泽也视他于无物……但是此刻听了益算星君一番话,恨还在,却无法不为这自己迟迟知道的爱意而悲恸。 鼻涕眼泪都糊在师父衣襟上,师父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他双肩,仿佛哄幼时的他一般轻拍着。裴意握紧了益算星君衣角,仿佛要把这碎了的肝胆都哭出来。 几日后裴意回到钟山,谢溦看着他坚毅了几分的面容,不免打趣他:“小裴意怎么没几日便长大了?” 裴意却未曾像往日一般回讽,而是对谢溦一笑。 这以往双眼长在头顶上的小应龙思虑半晌,叫了谢溦一声神君,想着不过分亲近,还带了些尊敬。谢溦觑着他,有些惊讶,却又听裴意问他帝君去了哪。 谢溦道:“去人界办公务了。” 看到桌上有一大捧瓜子皮,裴意还是忍不住道:“神君真是很闲。” 这才正常,谢溦笑道:“总归我不会降雨,只好便宜我了。” 裴意却坐下来捻起一颗瓜子,去了皮放入口中嚼了嚼,赞道:“好香。” 这时裴瑍从人界归来,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融洽,忍不住微微一笑,上前来对裴意道:“明日起照常修炼,不得迟起。” “我从未起迟过。”裴意不满道。 然而裴瑍已经无心理他,殷勤地帮谢溦收拾了桌上的瓜子皮,便携了谢溦回书房替自己研墨。不多时书房内传来裴瑍仔仔细细教谢溦写卷宗的声音,这批卷宗要拿去碧霞宫,可马虎不得。 暮冬时谢溦携着卷宗去了碧霞宫,见过碧霞元君,又同虞芷交接了卷宗,便前去探访稻荷。稻荷依旧是躺在床上,只有几根手指能动,不过碧霞元君请太上老君来看了一回,说是开春便能发声了。所幸神仙不用进食,否则稻荷早就饿死了。 谢溦坐在稻荷榻边,给她念新一批从源贞那里搜刮来的卷宗。他翻过一页,啧了一声道:“这人太惨了,生前便灾厄不断,死后还进了拔舌地狱。” 稻荷瞪他一眼,意为是这人活该,作恶多端才会这么惨。 他一笑,双眼下压弯起来,道:“师姐现在不必忙公务,还有我念故事给你听,是不是比这人要好上千万倍?” 稻荷神情微微一滞,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谢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师姐好强,躺在此处这么久恐怕早就烦了。师姐且忍忍,等过了春天许是一切都好了。” 她眨了眨眼,眸中尽是无奈。 太上老君所言不虚,开春时碧霞宫正忙得不可开交,稻荷便开了口。虽然尚且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句句都气势凌人。 谢溦见到她又明媚起来的面容,一颗心才落了地。稻荷所遭受的一切原本都是因他而起,若是真的好不了,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稻荷能说话之后见到谢溦的第一面,便是咬牙切齿的问道:“庚泽在哪?我定要让他也尝尝躺这么久的滋味。” 谢溦无奈地道:“裴瑍说他已经将庚泽逐出钟山,流放到人界了,如今谁也不知他在哪里。” 这同开除神藉有何区别?稻荷气势瞬间弱了下去,道:“也不必如此,我如今也好了……” 知道她嘴硬心软,谢溦道:“裴瑍说庚泽以前便犯过错,如今又犯了错,不得不罚。” 以前犯的那个错,自然就是稻荷讨厌了庚泽这么多年的原因。稻荷这便不再多言,只是又瞪了谢溦一眼。 谢溦被这一眼瞪得哭笑不得:“又怎么了?” 稻荷撇撇嘴:“一口一个‘裴瑍说’,你真是……” 谢溦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背,笑眯眯地道:“那是因为他说的都是我想的。” 稻荷好笑地望着他,骤然间气势又凌厉起来:“若是他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让他知道从我们碧霞宫出去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源贞也这么说过,裴瑍哪里敢。”谢溦忍不住哈哈大笑,“就不能是我欺负他?” 稻荷眄他一眼:“你哪里舍得?” 谢溦双手将笑成一朵花般的面容捂住,只是不停抖动的双肩泄露了此刻愉悦无比的心情。 春季裴瑍不甚忙,在教导裴意的闲暇之余,腆着脸向碧霞宫讨了种子,非要在钟山给谢溦栽出几株花来。只是一直到春末,裴意降雨的法术已经使得有模有样,帝君那几颗可怜的种子连芽也没发。谢溦笑他他也不气馁,终日对着几个空荡荡的花盆使劲。 一直到夏初,他渐渐开始忙碌,才离了那几个花盆。 文昌帝君听说庚泽被逐出钟山,终于舍得从手下给钟山调了个人,虽然不会降雨,但听说卷宗写得很是出色。 那位神君名为知书,来了钟山,有些不适应,跟谁说话都结巴脸红。裴意这下找到了乐子,每日都要和他说几句话才好。谢溦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打小就这样,等到相处熟了便不会了。 如今降雨有裴瑍和裴意,写卷宗也有了人,谢溦成了真真正正的闲人。在钟山呆得无聊之至时,便只好去碧霞宫和源贞那里串门,一直到碧霞元君和源贞都烦了,勒令他半个月不许进门。 他在钟山无所事事,骨头都松了,犹豫了很久,才在一天夜里叫住了裴瑍:“我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