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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玄金色长袍,黑发墨瞳——换做苏离后来的话说,就是如魔星再世,手托冰蓝色生死符,翻覆之间可变风云。 随后他一句话,令慕太妃翻脸。我道:“原来人中之凤也有与人暗通款曲时,这若让皇上知道,那先皇威严何存?” 慕太妃眼角的凤尾倏然乍起,却瞬间放软,看上去不过四十上下的娇容寒意乍现,说出的话刺骨冰寒:“何方妖孽在天子脚下魅惑人心!来人,格杀勿论!” 软轿四周的护卫同时拔出长剑,剑声嗡鸣刺耳,眨眼间七八名铜色盔甲护卫已向茶摊袭来。身手倒是干净利落,剑气铿锵,可无奈身形微显笨重,洛隐几步轻跃已从茶摊屋顶跳至更接近皇城高墙的瞭望塔上。 “抓住他本宫重重有赏。”慕太妃这句话倒不再声嘶力竭,似乎他我只顾逃跑无心恋战,自以为是怕了吗? 瞭望塔上的侍卫已执起长矛翻身到塔顶,洛隐单手抡住武器将他扣至塔内,借力翻下,双手夹住长矛中部以雷霆之势逼至他眼前,手掌一翻向他右耳打去。侍卫还算机灵,堪堪躲过,他还未落定洛隐便长腿一扫将他直接从塔内踢出塔外,凌空一瞬用长矛勾住他外衫,恰好吊在了塔栏之上。 洛隐挑衅地向慕太妃一笑,那一刹他的笑容和她的惊恐相照。 洛隐将手腕上的穷奇甩至半空,穷奇再度幻化为凶兽,黑色双翼遮天蔽日,巨大的阴影从地面掠过向他飞来,百姓四处逃散惊恐万分。洛隐纵身一跃,稳稳落到他背上,于空中停留,问那慕太妃:“慕太妃,行朝建国以来,先皇有训,巫祭于江山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你斗胆下令追杀岂非以下犯上?” 她嘴唇一动,颤抖着就要开骂,洛隐截住她的话头,笑道:“不如入宫与皇上当面对峙如何?” 也容不得她说好还是不好,洛隐自顾自骑着穷奇向皇城中心飞去。而我们造成的动静早就让皇城内的戒备变得格外森严,一人一兽在皇帝的议事阁——朝华殿外一落地,守卫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围住。 穷奇再次幻化成小兽形态匍匐在洛隐肩上嗤嗤冷笑。谁也不敢靠近。 远处朱雀门再次打开,慕太妃的软轿匆匆而来,赤金色轻纱剧烈晃动着,怎样都遮不住轿主人那份焦躁不安。 朝华殿大门紧闭,可内里或惊恐或谏议的喧嚣却愈演愈烈,最终听闻一声稚嫩的响亮呵斥:“爱卿们不必再争!!赵前,开门!!” “皇上……” “开门!!” 洛隐笑着看了一圈四周紧张过度的守卫,听见殿门被用力拉开方才转身认真相对。开门的是一名武将,目光笔直而不加掩饰地看过来,有惊讶也有犹豫,站在门口的步伐顿了顿才继续将门完全推开,弓腰立于右侧,垂眉低目道:“殿内不得配带锐物,您的……” 他看着洛隐肩头的穷奇微愣,斟酌用词。 洛隐微笑着挑眉,顿见他急忙回避目光张口继续:“您的宠物亦不可入内。” 洛隐低头一笑,小穷奇不满地哼哼,大尾巴在他脸上愤愤地扫了一下后跳下来眨眼就不见踪影。 “爱卿好了吗?”殿内皇上似乎已急于见人,从金色软蹋上站起身,挥着长袍大袖被侍女搀扶着走下来。 赵前倒是刚想问洛隐那宠物怎独自乱跑,被皇上一插话,话到喉咙,哽了一瞬马上退到右侧,抬手平举说:“请。” 洛隐颔首示谢,昂然走入,余光瞥见赵前的神色,已恢复坦荡自然。 行朝的朝华殿已初具规模,隐隐可以看出后朝在此基础上的改进及变迁。现在的朝华殿,四方八位,瑞兽伏于穹顶四角于殿外屋檐八方镇守灵兽遥相呼应。殿内四壁以云为图腾,金凤为尊、赤凰为臣遨游期间。这风水显然是为了集聚天地灵气,可区区一座大殿,几样雕木,连穷奇都镇不住又怎去吸收灵气? 洛隐兀自暗笑,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前襟撩至膝盖上方,单手抵于额心伏地而拜:“吾皇……万安。” 皇上骤然挣脱开侍女从上方几步窜下,不知是惊是喜地挡在他面前,一双图腾繁复的赤金色短靴晃得眼花。 行朝的前身,依然是连国时,兰淮秀曾命人追寻过巫祭的起源,可最终无果,只知是神人转世后留存于世的无价之宝。他后来于世人说过,凡直系血统的巫祭只需单手跪拜帝皇并道万安,以示帝皇与天同存之意。 很多旁系巫祭曾试图违约,却皆在一年后暴毙,死因不明。自此后众人发现,世上竟极难寻出直系的巫祭传人,直到慕尚欢的出现,化解了行朝初立时的八面危机。 那以后,很多人以为,直系巫祭的出现若非是天下不稳那就是六月飘雪。 所以皇上才会如此震惊。原本垂手立于两侧的大臣也窃窃私语左右张望。 “你……”皇上,十六岁罢了,声音和脾性都略显稚嫩,但好歹有了狠心绝厉的气概,“你若欺骗朕,朕无需动手你即会死于非命。” “皇上,谁会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洛隐仰起头勾唇一笑,看到一张稚气却沉稳的脸。他眉宇紧缩,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大殿之外,看来慕太妃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时间不多,洛隐只得为自己再加筹码,于是道:“皇上可知,那关于慕太妃龙凤胎会扰乱天下苍生的预言,不过是一些人为了自保而胡诌的信口之言。” 他低头间,目光疑惑。 “皇上。”慕太妃已落轿,不失端庄镇静地捋齐裙尾走上朝华殿,即使内心火烧眉毛,至少表面还是落落大方。 皇上连珏回过神,洛隐起来,站至右侧的大臣之前,侧身面对慕太妃的方向。 慕太妃已完全收起了之前的慌张和愤怒,显示出母仪天下的非凡气度,拇指上的红色玛瑙扳指轻轻拨转,傲视前方:“皇上,姑母知道自杜绝离宫后一直未能寻得巫祭,祭天大典多年来也仅由观星阁的元老一手操办。可皇上不可因此而随意信任陌生人,这置观星阁的元老于何地?且——” 慕太妃目光猛地一转,一道狠厉之色剜过脸颊,质问:“此人来历不明,似人似妖,身随如城墙半高的红毛黑翼巨兽,谁可保证他不是敌国奸细?!不是破坏皇上江山稳固的魔障?!通体黑衣,令人不寒而栗!” 洛隐无可奈何地抿嘴,轻耸肩膀,颇为委屈地看向皇上。他显然被慕太妃震慑到,连大殿中心有腹诽的大臣也开始纷纷议和,附议之声此起彼伏,犹如蝗虫过境嘈杂而心烦。 可洛隐记得,连珏并非无能懦弱之辈。果然,不出片刻,连珏便似心有所定,神色如常地转身回到殿上的几案旁。仅此举动,整个大殿就逐渐安静,慕太妃不悦地挪步在殿外的右侧,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