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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 叶航没想到她会这般跟自己说话,他低头,刚好看见她浓密刘海下巴掌大的侧脸,眼眸低垂,包到颈跟的盘扣立领和乌鸦鸦的黑发间,露出一只形状柔美的耳垂。 那一瞬间叶航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她方才隐隐的关心,令他有一种心脏被绞扭的酸甜难过,胸口莫名其妙涌出一种渴望,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凉白如玉的小小耳垂,又想牵一牵她的手,跟她说,我一点也不害怕,你不要担心。 但他突然听见“叮!”的一声,原来电梯刚好到了九楼。 周兴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就在这层楼。 —————————————————————————————————————————— 周兴的父母早已被叶航让人提前劝离,病房里的看护也刚刚被清走,偌大走廊间此刻空空荡荡,叶航快步走到窗口,透过厚厚的玻璃窗望进去,只见周兴几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头上戴着呼吸机,嘴里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一根导尿管从被子里伸出,但床下瓷盆里的塑料袋里却没什么尿液。 他看起来比叶航走的时候更加衰弱可怕,搭在床沿上的手枯瘦如材,脸上颧骨突出,只剩下一层青黑的薄薄皮肉覆在上面,若不是床边的中心监护仪和心电图机上仍有数字跳动,几乎跟个死人一般。 而病床对面临时增加的一张台子上,液晶电视正循环播放着儿歌——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嘿有人敲门,嘿有人敲门 谁呀我呀?你是谁 我是羊,哎羊大哥 门儿开开请你进来...... 充满药味的森森走廊上,欢快的儿歌飘来荡去,诡异莫名。 “阿离...”叶航见到周兴那副模样,放在窗沿边的右手忍不住紧紧捏成了拳,双眼发红地看向也许能救回好友的女孩。 “再等一会。”阿离远远站在走廊的另一侧朝他微微摇头。 她闭眼,远处病房里的一切立刻清晰显现在她脑中。 太阳还没落山,这小鬼还附在那人身上吸着生气,那人全身被肉眼不见的黑雾罩着,全身上下仅剩胸口处一点微弱红光,这时候出手,那小鬼一惊只怕人半响就没气了。 见她不急着出手,叶航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走过去跟她一起坐在走廊尽头处的长椅上,耐心等着太阳落山。 窗外,夕阳半隐,天空中一片红色晚霞,火红得那么灿烂,简直就像一片片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然后霞光渐渐淡下去,火红变成淡红。 最后,天边的亮光消失,夜色加浓。 远处的马路上,路灯亮起,居民楼里各家各户也依次点亮灯火。 “时辰到了。”一直盘腿坐在长椅上的阿离突然睁开眼。 这小鬼是癸未年癸亥月乙末日丁丑时出生,生辰八字乃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不得疼爱,死不得好死,死时身穿红裙,执念深煞气重,正是她所要的四阴之魂,此时阴阳时辰交替,小鬼正被儿歌引出那人肉身,最好收伏,若是等到午夜,少不得要多费点功夫。 “我要做些什么?”叶航立即起身,沉声低问。 “你守在电梯处,不要出声即可。”阿离黑幽幽的眼扫了一下他全身,见他身处这阴冷之地头顶依然阳气亢盛,料想那小鬼也伤不了他,去挡通阴之门刚刚好。 “我要的水呢?”阿离边问边起身,怀中黑猫此时已弓起了背,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我让人放在那边推车上了。”叶航伸手指向病房门口推车,只见上面正放着一个装满清水的古旧瓷碗。 阿离微微一笑,将怀中黑猫放开,手腕一抖,指间便现出一根细细红线。 “好,那便开始吧。” 她刚一开始走动,整个走廊间突然狂风乍起! 若是叶航能开天眼,便会看见原本正安静在病房里跟着儿歌拍手掌的红衣小鬼查觉到阿离气息的瞬间便化作了一团红影! 那红影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尖锐呼声后便在病房里四处乱串了起来,然后原本紧紧关闭的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阵阴风由里面卷出,病房里的病历本和原本放在桌上的课本文具顿时被卷得四处乱飞! 阿离仍是朝着那边走去,见那团夹着阴风的红影冲出病房,她右掌一翻,掌心向上,盘在她掌心间的红线便如有生命一般突然立起半尺高! 那阴风一出了病房便四处化开消失不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却是滋滋作响闪烁不定,阿离掌心的红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舞动,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指示方位,突然红线一扭直指西南大凶之处,一道黑影纵身扑去挡在那处,“嘶~~”黑猫四爪着地,身子弓起呈紧绷状,头部下压贴地露出森森白牙,一副随时准备撕咬目标之态。 随即红线转向,朝着叶航那个方位指去! 叶航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一阵极冷的风扑面而来,那风还没吹上脸皮已是冰凉刺骨,仔细一听竟隐隐夹杂着嘶声怒吼,但他牢记刚才阿离的交代,立在电梯门那处硬是一动不动,谁知阴风快要触及他时又瞬间停住,然后尖叫一声冲向另一处! 叶航朝阿离望去,只见她左手横放胸前,纤细手指不断弹动,速度极快,见掌心红线已急不可耐,她左手拇指压住三指,掐住四指甲下,口中轻斥一声:“去!” 瞬时红线从她手中飞出,直奔四处逃窜的小鬼! 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从一处墙角发出,红线自行缠绕住一物,不一会竟绕成球状,里面的东西不停想从中破出,但红线越收越紧,只听见那尖叫声越来越凄厉,阿离伸手拿过一旁的瓷碗放在嘴边含入一口清水,然后“扑哧”一声将清水喷向红线处! 水雾中,叶航惊见一个被红线缚住的红衣小鬼趴伏在走廊一角,身量幼小,红裙上痕迹斑驳,湿发赤足,惨白的皮肤上尽是一道道的细纹。 “回。”阿离唇角微动,红线嗖地从红衣小鬼身上收回缠绕至她手腕间。 没有了红线桎梏,趴伏在地的小鬼突然尖叫一声腾身向阿离扑击而来! 阿离似正等着她,突地右手两指间多了一张黄色油纸,上有朱砂符咒,下盖弧形古印,符纸被她指风一挥,直直劈向那小鬼头部! 红衣小鬼惨叫一声,符纸已被打入她体内,她小小身体突地在半空中弹了几弹后,终于精疲力竭的跌落在地,奄奄一息。 阿离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小鬼,眼神略带怜悯。 “你可还有心愿未了?”她上前,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了抚那小鬼的湿淋淋的头发。 幽深长廊间,飘荡起一阵低泣呜咽声,凄凄惨惨,悲伤至极。 “我放你三日,你自去了结心事,三日后你若回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