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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一贯性子沉稳,只怕都得轻飘飘的飞到天上去了。 等他大步流星的出去了,顾莲这才静下来,将心中的万千头绪整理了一番,然后穿好衣服,唤了窦妈妈等人进来说话,“麒麟大约是闹得累了,挺能睡的,这会儿还没有送回来,咱们过去接他罢。” 窦妈妈道:“公主才出月子歇一歇也好,要是不放心,让奴婢亲自过去接。” “不了。”顾莲让灵犀替自己挽了头,带了珠钗,对着菱花铜镜说道:“正巧去前面还有点事儿,顺道接了麒麟回来。” 窦妈妈应了,“那好。” 合欢上来替顾莲整理衣服,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都是为着皇上,弄得来回跑两趟的费事,倒是累着公主了。” 顾莲脸色微红,嗔道:“不许胡说!越发惯得你没个规矩。” 不知怎地,忽然间想起了蝉丫。 从前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比对合欢还要纵容,但愿她念着自己待她的好,也待七七和宥哥儿好一些,甚至……,不用费心,只别生出其他什么想头便是了。 这一刻,对一双儿女的挂念突然强烈起来。 叫了窦妈妈,吩咐道:“让人……”忽地一顿,便是要见七七和宥哥儿,也得等自己回了公主府,还得先跟徐离知会一声才行。 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再说,走罢。” 这边出了门,窦妈妈还在教训合欢,“你那嘴再没个尊卑高低的,公主不打你,我先打你!以后不许再胡乱编派了,听见没有?” “是是是,再不敢了。”合欢缩着脖子,跑到另外一面搀扶顾莲下台阶,“公主当心脚下。”偷偷瞄了一眼,见她没有真的生气方才放下心来。 而此刻,叶家亦是波澜微起。 皇长子的满月酒,社稷之喜、普天同庆,闹得满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意味着什么,再没有比叶东海更清楚的了。 当初因为七七,哪怕叶家对她种种刁难和苛刻,哪怕自己和她的信任悬于一线,她还是心心念念,要找自己问个清楚,然而不惜和皇帝对抗也要回来。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孩子么。 如今她和徐离也有孩子了,她是长公主,没有人刁难她、苛刻她,比之在叶家的日子不过好过几许,----虽然自从皇帝再次抢走她,就知道彼此再无复合的可能,但是时至今日,终于成了彻底的陌路人。 大约是爱过、伤过、痛过,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反倒没多少震动了。 彼此的恩恩怨怨早已经算不清楚,----自己救过她,她救过叶家,徐离还曾经救过自己和舅舅,早就变成一团乱麻。 罢了,该放手的终归是要放手的。 ----执念是魔,无解的执念更是终生痛苦。 真的冷静下来以后,叶东海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许多。 她要走了黄大石,将其调任为公主府的侍卫统领,用意十分明显,一是因为用起来比外面的人放心,二是担心七七和宥哥儿吧?毕竟黄蝉是个什么性子,她很清楚。 不是坏人,但却任性、自私、孩子气。 ----并不能胜任一个合格的继母。 忍不住有一丝失落和自嘲,她……,是不是连自己也信不过了?不管彼此有着怎样的纠葛,但七七和宥哥儿,始终都是自己的儿女啊。 她生七七的时候艰难,生宥哥儿的时候就更艰难了。 叶东海叹了口气,她担心七七和宥哥儿,想法有些敏感过激也是难免的,----不管怎样,终归是她对儿女的一片爱护之意。 其实她不必这样费心费力、绞尽脑汁,自己也会把一双儿女照顾好的。 思量至此,找到最近憔悴了一圈儿的黄蝉。 这几个月里面,黄蝉一直都是神思恍惚、愁眉不展,懒怠吃饭,也懒怠打扮,李妈妈劝了几次都不见好,眼见女儿慢慢失去光鲜。 对此情形,叶东海早心里就有所预料,进了门,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我有一些话与你说。”然后让人叫了李妈妈过来,“坐罢,一起听。” 李妈妈有点紧张,看了看女儿,继而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黄蝉连脂粉都懒得涂抹,恹恹的,眼角眉梢还带着一抹怨怼,绷着一张脸,“二爷都不想让我生孩子了,还有什么要求?要说,今儿一并都说了吧。” 李妈妈低声斥道:“怎么跟二爷说话呢?!” 黄蝉扁了扁嘴,又要掉泪,“那还要我怎样?也不理我,孩子也不让我生,到底还要我怎样?”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往外滚,“我算什么?从前是她身边的丫头,嫁了人,又变成了这一家子的丫头。” 叶东海静静的看着她,想起七七的抱怨,“蝉丫姑姑不喜欢跟我玩儿,也不喜欢宥哥儿,整天就知道自己在屋子里生闷气,看见谁都不痛快。” ----何苦养一个怨妇在家里?反倒让大家不痛快。 那个主意越发坚定,遂开口道:“你我本是半路夫妻,而且并非父命之命、媒妁之言,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过是无奈绑在了一起。”他道:“你有你的委屈,但是我却不能不顾及一双儿女,终究是难以和和美美的。” 李妈妈听着这话不对,脸色微变。 叶东海还在继续道:“既如此,又何必互相生厌变成怨偶呢?不如一别两宽,你去嫁一个疼爱你的人,我陪我的儿女过完这一生。” 当初皇帝让蝉丫嫁给自己,无非是想叫她死心罢了,如今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自己成不成亲的,又有何关系?分开也好,免得再害了一个好好的姑娘。 “二爷!”李妈妈惊道:“你要休了蝉丫?!” 黄蝉亦是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 “不写休书。”叶东海淡淡道:“让官府判和离罢。”叹了口气,“我和蝉丫一直没有圆房,让黄家给她找一个老实的人,好好嫁了,嫁妆资费由我来出。” “和离?!”黄蝉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像是被人抽了魂儿,明明有许多话,脑子里却是一片晕乎乎的,“我……,二爷你……” 一语未了,便两眼一黑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