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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王不疑脱口而出:“浪够了记得回家。”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王不疑的眉峰皱起,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忽然有一种绞痛袭来。 “导演,你没事吧?”小李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王不疑摇摇头,把剧本扔到一旁,独自往外走。 王不疑的作品从不让观众失望,这部也同样再次刷新了他自己立下的票房神话。 戴着桂冠的苏小安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说:“从今天开始,我把我的艺名改成安言。” 观众席里的王不疑皱着眉,他望着舞台中央盛装的苏小安,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颁奖典礼结束,记者涌到王不疑周围。 “王导,请问你这次为什么用苏小……哦不,用安言挑大梁担任女主角呢?” 王不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苏小安。 为什么用她? 他……好像不记得了。 忽然很厌烦这些聒噪的记者,他沉默着往外走,踩着红色的长毯。一阵风吹来两个小记者的小声议论。 “苏小安是陈言言圈里唯一的朋友,鬼导该不会是为了陈言言吧?” “以前陈言言就说过等她红了要把苏小安也带红,这也是遗愿了吧?唉。可惜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陈言言? 王不疑皱眉。为什么他每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闷重的疼痛? 夜里,王不疑坐在床上查看资料。资料乱七八糟地堆满床。 他忽然抬头朝身旁看去。 身旁是空的,没有人跪坐在他身边撒娇。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怎么好像有一道慵懒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夸他的胡子好看? 陈言言三周年忌日的那天,王不疑把一捧雪白的花放在她的墓前,皱眉凝视照片上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觉得陌生,可又觉得熟悉。多矛盾。 红着眼睛的康泽走近,看见王不疑立刻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朝着王不疑一拳砸下去,大骂:“王不疑你他妈混蛋!她为了你顶罪为了你去死,你居然把她给忘了!你他妈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跟在康泽后面的两个人急忙拉住康泽。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康泽拼命地挣扎。 王不疑抹去嘴角的血,眉峰皱得更深,他死死盯着康泽,质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康泽拼命挣扎的身影忽然僵住。他望着墓碑上倪胭嘴角挽起的优雅浅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好像活着过来,她将食指抵在唇前,眼尾轻挑,缓缓摇头。 康泽颓然跪下来,他双手捂住脸,热泪湿透指缝,他哭着说:“我喝醉了,我神志不清,我胡说八道……” 你骗我啊!你明明说我带你见了乔晟元你就会听我说。你怎么能骗我啊!我……还有那么多话没跟你说啊…… · 阴云一卷一卷地移,带着阴沉的细密雨丝。雨落墓碑,洗去一层尘埃。 王不疑木讷而茫然地走在细雨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一样东西。 “不疑,听妈的话,妈今天给你相的姑娘你保准满意,快点换身衣服赶过来!”王不疑听着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应了声。 他的母亲最近在给他安排相亲。 王不疑回家换掉湿衣服,还没出门,他母亲又打过来一个电话。 “儿子,妈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啊?你人冷嘴笨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可是要有诚意。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衣服、亮晶晶的首饰、面朝大海的别墅还有花不完的钱。你列个清单,把自己财产都列出来,拿出诚意来!我还不了解你?自己有多少家底自己都不知道,银行卡说不定都乱扔,赶紧整理一下!” “知道了。”王不疑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在床角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阳台的工作区。他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看着里面工整摆放着的地产、合同、房契、银行卡……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在这些东西上面放了一支口红。 王不疑拿起那支口红,皱眉端详许久,才拔开盖子。顿时有一种神秘的幽香飘了出来。那香气淡淡的,似乎还带着点甜。上面残留着女人用过的浅淡痕迹。 王不疑身形晃动,他用手撑着桌面,目光寸寸上移望着办公桌对面虚空之处,那里仿佛有一个喜欢穿红色小裙子的女人抽着烟,笑着勾他的魂儿。 他摸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落了泪。他盯着指腹的湿润,茫然自语:“我……是不是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言言……” 那些被抹去的过去终于撕裂枷锁舔骨噬心般回归。 王不疑失踪了。 起先的时候,大家以为他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找灵感,准备给观众带来更好的作品。 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回来。直到他的简介他的作品被写进教科书,仍旧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简介里的生卒年份是一个长长的破折号。 有人说,他为艺术入了魔。 有人说,他早就死了。 还有人说,他握着一支正红色的口红,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去寻觅一个被他弄丢了的人。 · 一绺儿风顺着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吹动窗口的海螺风铃,风铃奏起奇异的调子。 一只雪白的蚌微微颤动了一下,闭合许久的蚌壳儿缓慢张开,探出一条白皙如玉的小腿。 紧接着是一只能让人浮想联翩的芊芊玉手。 倪胭慢慢推开蚌壳儿,慵懒醒来。她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自己的壳儿。尚未清醒的迷离眸光中立刻浮现灵动生机,她深情地吻了吻自己的壳儿。口中嘤咛娇喘,皆是极致享受。 比起睡男人,她其实更喜欢睡她的壳儿。 “恭喜你回来。”一道极其清冷的声音。 倪胭的唇畔立刻漾起妖媚的笑容。她在蚌壳儿里坐起来,抱着蚌壳儿,歪着头,望着书桌前的男人。 “好久不见呐,白石头。” 白石头坐在桌前,桌上开着电脑,他手中却握着一卷竹简书册。他一袭广袖白衣,白衣胜雪,墨发高束,一面玉石面具遮住容颜,只留一双沉静的眼眸。 “不久。不过在下的确意外,原以为你会用媚术轻易夺得他们的心。” 倪胭抱着胳膊轻笑:“我又不是狐妖一族,哪里会媚术。” 白石头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将目光在她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收回视线。他有点怕倪胭那双会吸魂的眼睛。 他挥手,电脑中的文字飘出来,一个个落在竹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