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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乔家那边一发话,林家这头也就没有了乔俊林的位置,他是不走也得走。 “那个叫阿枝的呢?”罗用又问了一句。 “一起走了,听说要跟乔大郎一道去长安。”大娘说道。 “那倒是不错。”罗用说。 “富贵人家也不是处处都好。”二娘这时候插了一句。 她这时候正坐在炕头练习打毛衣,前几天她见罗用用两根小棍将那毛线缠来绕去,后来竟然编出一小块布料一样的东西,二娘看得新奇,也上手去试了几下。 她在手工方面有些才能,脑子也不笨,摸索了几次之后,就有了一些心得,罗用跟她说,只要她能给自己编出一双毛线袜子来,自己就给她买一个银簪。 “要甚银簪。”二娘心里高兴,却并没怎么把银簪的事情当真。 在这年代,银子还是很稀罕的,一般也不作为货币在市面上流通,寻常农户家里连铜板都没几个,别说什么银子了。一两银大约就要用一千五六百个铜钱去换,一般人家哪里买得起银簪那样的东西。 不管什么银簪不银簪,这个毛线袜还是要织的,若是真能被她做出来,她们家兄弟姊妹几个,冬日的时候脚上就不用挨冻了。 “到哪里也是一样。”大娘顺口接了二娘那话。 “阿姊在林家过得可顺心?”二娘担心道。 “虽不能事事顺心,日子倒也过得。”大娘笑道。 大娘这几日说要过来帮罗用他们做鸡蛋糕,几乎日日都往这边跑,林家那边倒也不拦着。只要每到逢五那日,罗大娘能带些鸡蛋糕回去,林六郎就很高兴,他高兴了林母就高兴,林母高兴了林父也就没意见。 横竖就在一个村子里,来去也没几步,村人之间也都很爱串门,这年头家里又没个娱乐,谁没事成天闷在屋子里,就是干活,也喜欢找几个相熟的凑到一处,一边说话一边干活。 在院子外头,四娘五郎这会儿就看着他们家小卖部,别看五郎平日里那样,实际上就是个财迷,全家人就数他最爱在这个小卖部待着,看到别人家拿过来买东西的铜板米粮,他就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在一旁瞅着,等人走了,他就要数一数铜板,看一看瓮中的粮食又高出来多少。 四娘也爱看小卖部,不过罗用瞅着,她应该是比较享受杂货铺小老板这个身份,乐意在村里那些小孩面前显摆。 这边的炕头上也是烧得暖暖的,没人买东西的时候,姐弟俩就数会儿数写几个字,要么就逗逗小狗,另外炕头上还孵着几个鸡蛋,他俩不时就要过去看看,翻两下子。 “四娘,给我夹五块腐乳。”这时候店里进来一个跟罗五郎差不多大的小子,个头小小的,看着倒是机灵得很。 “我先看看你的米。”罗四娘老神在在地接过他递过来那个小小的布口袋,抓一把米看看,像模像样地点点头,然后又拿了米升出来量,这一量,她就不满意了:“怎么你每次拿过来的米都差一点?是不是路上吃了?” “你才吃生米呢。”那小子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我阿娘说了,现在城里头米都涨价了。” “那你下回就不要拿米过来啊,直接拿钱过来。”四娘也是个尖牙利嘴的。 “阿兄说,柴禾也要。”五郎在一旁补充道。 “他们现在哪有时间打柴禾,每天搓麻线都搓不完。”那小子接过自家那陶碗,低头看了看,五块米黄色的腐乳这时候正躺在碗底静静地散发着香气,其中有一块比其它的都要小,他撇撇嘴又把碗递过去:“再给点汤汁嘛。” 罗三郎家的这种腐乳,小小的五块,就要用一升米去换,这还是在他们村里,听说有些人拿这个腐乳到城里去卖,一文钱也只给六七块,还不肯给汤汁,你若要了汤汁,就得少要一块腐乳。 在他们村倒是不用的,就算多要一点汤汁,也不扣腐乳。 这汤汁也是好物,前些日子他家吃完了他爹当初从罗家拿回去的腐乳,剩下来的汤汁,被他阿娘拿去炖了一次肉,那个肉好香的,他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所以现在他每回过来换腐乳,都得多要一点汤汁,拿回家以后倒进罐子里存起来,留着将来炖肉吃。 听那罗四娘说,他们家现在还收柴禾,可真好,从前他们村子里的人就算打了柴禾也没地方卖。 只可惜他爹娘实在太忙了,前些日子一直都忙着做豆腐,正月这几天没多少生意,他们又忙着搓麻线,要搓多多的麻线,拿去别人家换布匹回来,因为交税的时候不仅要交米,还得交布,家家户户都要交。 说到税收,罗大娘这时候也在跟罗用说这个事呢,让他别总叫二娘她们做些别的事,得多搓些麻线,家里若是有些积攒,就请人到家里来打一台织布机,也叫二娘四娘她们学学织布。 自己织布,总比拿麻线跟人换布划算些,再说将来等二娘四娘出嫁的时候,一说是个会织布的,人家也更喜欢些。 林家那边就有一台织布机,不过现在都是她那两个妯娌在织布,罗大娘刚嫁过去的时候,林母就让两个大儿媳教教这个新入门的媳妇,但那两人却不肯好好教,总说罗大娘手笨,学不来织布。 如今想起来,得亏当初没学会,不然现在哪能成天往这边跑,还不得留在家里织布啊,织布机那么大,又带不出来。 “会织布有什么好,织布机前面坐久了,脖子也不好,眼睛也不好。”罗用知她有些心结,于是故意这样说道。 “倒也是。”罗大娘刚刚还劝他打一台织布机呢,这会儿听罗用这么说,却又笑眯了眼:“她们两个既已跟你学得了这些个本事,也未必就得再学一个织布。” 几人说话间,外面先是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然后又是几声低喝和马鸣。 罗用还当是马飞阳又来了呢。在他们离石县,养得起马匹的人家总共也就没几户,其中就数马飞阳和他最熟,前些时候他去县城帮人盘火炕那段时间,马飞阳就没少请他下馆子,然后罗用也给他家盘了几个大火炕,没要工钱。 “此处可是罗三郎家宅?” 罗用刚套上兔皮袄子从炕上爬下来,就听到一个健朗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趿着鞋探头一看,见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高额头高鼻梁,五官长得很端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英姿勃发的气势,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从院门看出去,能看到外面好像有两三匹马。 “此处正是罗宅。”罗用忙迎出屋去,这一看就是个大客户啊。 跑马的汉子和种田的农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这家伙要说自己不是从草原来的,罗用肯定不信。 “阁下可是罗三郎?”对方问道。 “正是,敢问客从何处来?”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