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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银票眼睛都笑弯了,忙拿好走出去唤人。 只剩下我和凌风两个人在这里,他睡得很熟,漆黑的发丝胶着在白皙近乎透明的颊旁,呼吸间有着清澈的质感,宽大袖口露出的手腕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青竹般纤细柔韧。若他能永远在我身边这般沉睡着该有多好,那个时刻我甚至产生如此的恶意。 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拨开耳畔那缕发丝,低头吻了他。 莲珊来的时候只看到我在自饮自斟。 好好伺候这位小爷。留下这句话之后我就拿着酒具走了出去。 麝云坊院落里有几株樱树,那时花开正好,还没被大雨摧残。我在树下弯腰落座,就有淡粉色的花瓣打着转儿飘落于酒杯上。 一仰头合着花瓣喝下那本苦酒。透过枝干看到的月亮又圆又美,似乎随时会有仙子从上面走下来。 彼涯之岸,且歌且慢行,淙淙如水逝于云。转手迎烟霞,覆手遮荒陵,纵使花千万仍不极那年烟花雨。 我唱着这首曲子,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手指抚上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有着他迷醉后的热度。 本打算用一吻作为告别,从此解脱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愫。没想到那个吻却在发生的瞬间变成了我一生都无法脱下的镣铐,令我永世不得忘。 靠在大狱里潮湿的内壁上,我一点一滴回忆起我们的曾经。那个哭红眼睛的稚子,那个没有表情的冷漠孩子,还有那个眼中有着不甘的倔强少年。他对我说要一起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几乎又要落泪,不是因为欣喜,而是因为遗憾。 当年没能对他说出口的话,我今生都不会对他再说。可是凌风,若我所付出的一切能换回你一直失去的,那我就不会有丝毫的后悔。因为在那个夜晚的樱树下,我所祈望的不过是如世间所有俗人一般你能拥有静好岁月,平安终老。 ☆、剑弩攻心 夕阳就像肿胀的掌痕一样悬于天边,言良骑着马跟在身边,嘴唇都累得泛白了。 我知道自己看起来定也没有好多少,因为言良已经忍不住对我说: 侯爷,您还是做进轿子里稍事歇息吧。 你看见我们后面的军队没有? 侯爷的意思是?言良这回显然没听懂。 那些跟在我们后面军士,大部分都是靠步行的。 是。 因为军务紧急,所以即使这样连着半月的行军也无人敢表现出一丝怨言。我身为主帅,就算不能和他们一样以步代车,也应在骑马走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 小的明白了。言良不敢再深劝,却仍忍不住加了一句: 无论如何今天也是侯爷的生辰,若还像前几日那样未免有些 这种琐碎的事情,略过也无妨。 十七岁、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以前会记得是因为还有着对未来的想象,而现在所有想象都止步在在救回小舅舅的时刻。我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的活着,不过是因为有这个愿望支撑而已。其它的我现在不能也不愿深想了。 侯爷。我一转头就看到那张苍白单薄的小脸,要不是自觉心中有愧,我怎么也不会让顾玉晴安排的这丫头跟着来。 什么事。 走的时候夫人让奴婢带着这块方帕,是夫人自己绣的,作为侯爷的生辰贺礼。春芽艰难小跑着跟上马的速度,讲话的时候气息已然不稳。 带着这帕子滚回马车上,我已经说过,女眷无故不得出来。 是,还请侯爷接过这帕子,奴婢立刻就回车上。 我刚才说的,你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我恨得要死,要是听不懂人话,你最好立刻给我回京。 春芽脸色又黯淡了几分,默不作声的跟着走了一程后到底熬不住还是回到马车上了。 侯爷,夫人要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吧。 她自己愿意来受这份罪,与我何干。 我还真是没想到,芸妈妈会让春芽进府里伺候顾玉晴,更没想到顾玉晴会对这个小丫头青眼相加。离府的时候见随从中有她,我还当场发了脾气。但那一晚之后我不想再去面对顾玉晴,与其她追出来勉强相见还不如带着这晦气脸的丫头上路。 我也考虑过在离京第一天就杀了她,也想过一路上折磨死她。但这些想法最后还是作罢了,若怕了这么个小丫头,我还如何有自信指挥千军万马?更何况,恨我的人多了,她怕还算不上最恨的那一个。 言良,你总盯着那丫头,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我见言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侯爷取笑了,小的并不敢妄想。言良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妄想?那丫头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要真喜欢就赏给你了。 侯爷此话当真?他眼睛一亮。 当然,我说话算话。 可是,可是春芽姑娘大概是不愿意的。言良想了想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她若不愿意,小的也不愿勉强她,小的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就知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哪个美人,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好坏也见过几个女人,这么没出息。 侯爷教训的是,可春芽姑娘对小人来说与别个不同,至于为什么小的念书少,说不上了。 这与念多少书关系不大。我微一沉默后说道,与众不同的人,总有别人看不到的好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勉强了。 有时候我忽然会羡慕言良,即使未必得到,他仍能将自己所想的从容说出。 越往前走,城镇越显得安静与不详。老百姓不关心朝政大事,不过是想保留住身家性命,战火什么时候会燃过来谁也说不准,有点家底的都往内部迁移了。 大人,大概明天正午就能到达燮城了。天寒地冻,军士说话间眼睛都似乎被冷风刮得睁不开。 我颔首,正打算下命令,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忽然有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一跃而起向我扑过来,他手上寒光闪闪似乎拿着什么利器。 哐当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已经一剑打落他手上的匕首。周围的人这才团上来将他扭住。 你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袭击嘉远侯!军曹老薛一身横肉,讲话更是如雷声轰轰。 姓卫的,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刮紧着来吧!那人口气强硬。 侯爷,这人用的好像是中原铁匠锻制的兵器。老薛此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都给我闭嘴!我一声断喝,嗡嗡的声音随即安静下来。 仔细看那个人,嘴角扭得紧紧的,不露一点表情。 侯爷,还真是,这个人里面的衣料也像是中原的手艺。又有个人上前检查后说道。 你说,是谁派你从中原来这儿的?老薛性子急,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