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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从暗影的中心拔地而起,当中有什么人冲出重围,淬满青色火光的长剑雷霆千钧地朝着泽天君面门砍去。 “谁准你对他动手了?” · 狂暴的风眼中,黑衣染血的薛止眼神寒冷如冰,周身裹挟着青色火焰,手中三尺佩剑剑气激荡,气势犹如开天辟地。 险些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泽天君轻巧地带着怀中人倒退一步,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 他右手手腕上缠着一串珠子,珠子落下,在亮光中不断拉长,变成一把透亮的长枪。 “很痛吧?”他握住那把长枪,格挡住这一剑后还有空与久违的兄长寒暄,“你当年落败以后凭借凡人之躯苟延残喘,肉身化神,反骨洗髓无异于凌迟车裂之苦,就这样还要强行与我动手会不会太过勉强?” “把他还给我。” 薛止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恍若未闻,一剑更比一剑不要命,兵刃相接的地方卷起强劲气流。 “你这把剑还能再用吗?”泽天君游刃有余地招架着,“要是损毁了,我岂不是在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不用你管。”薛止的眼神了写满了毫不动摇的决心,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与火中滚了一遭,“把他还给我!” 他的剑身上已经出现无数道细小裂纹,完全是靠他本身的神力支撑,才不至于真的在那把古怪的剔透长枪重重攻势下碎成齑粉。 源源不绝的神力浸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因为将漫长的仪式强行压缩到那一瞬,他甚至连肩膀上的伤口没好全,在过招间再度鲜血淋漓起来。 血从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半空中,还不等落地就化作一簇簇火焰,燃烧殆尽不留半点痕迹。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固执又不知变通。” 起初泽天君并不将他放在心上,还能顺带占两句口头便宜,但在过了两招,手中长枪几度险些脱手后也渐渐地认真起来。 “你到底……”又是要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一剑,他咬紧牙关,后半句话隐没在唇齿间,再没机会说完。 这可怕的压迫感他已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熟悉的是那个孱弱的、任他摆布的兄长。 数百年前的承天君衰败得连离开那囚笼似的虚无之境都困难,中间托生为凡人又是元气大伤,就算是迟绛准备的部分祭礼被他化作己用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好似又回到了许久以前,被强盛的兄长阴影所笼罩的那段时日。 “你不专心。”薛止抓住他的这一刹那分神,青色剑芒暴起,没有任何动摇余地,要将所有胆敢拦在他面前的人和物斩杀。 火海之上,连密集的彤云都被这一剑斩断。 泽天君心头困惑越来越多,当年兄长一夕之间衰败,得到力量后的他很是惶恐不安了一阵子,生怕哪一日又被收了回去。 如今这疑问再度涌上心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占据上风的兄长会突然衰败成那样? 要不是躲闪及时,半身子都被削掉,为了保全自身的泽天君当机立断将手中拽着的人朝那边推去,“这么喜欢的话,我就还给你好了。” 原本乘胜追击的薛止看到那人被迎着自己的剑锋被推过来,瞳孔骤然缩小到针尖大。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他的手背上青筋暴凸,肩膀上的伤口再度崩裂,才在伤到心上人以前勉强收住剑。 再顾不得任何事情,他倾身过去接住那个人。 这个人的身体很冷,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底下隐约可见微微收缩的心脏。薛止的目光顺着往上,看到他右边肩膀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怒意登时涌了出来。 “不是我干的,这小东西自己……”泽天君话还没说完就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真险。” 他的手指抹过伤口,血即刻止住,“你做了什么才强行让自己回到最鼎盛时期?就不怕反噬么?” 短时间内爆发出这样可怕神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相对应的,代价也十分高昂,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使用。想到这里,他的那一点惊慌就消失不见了。 结局被改变?居然会信这般无稽之言,他才是真的有哪里出了问题。 薛止根本没空搭理他,轻柔地拂开那白得刺眼的长发,让他靠在自己的脖颈间,手掌覆在了胸前狰狞的伤口上。 血肉的边缘出现无数细如牛毛的丝线,将破损处渐渐弥合。 没过一会,薛止就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如雨。 泽天君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在勉强自己,每走一步,每使一剑,那并未与身躯契合的神骨就在痛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碾碎。 “你骗了我。”他低声同那个昏迷中的人说,“你说你会没事。” 他抬起袖子替他擦掉脸上的血,鬓发之下的脸颊竟然比雪一样的长发还要青白。 “很痛吗?”作为回答,这个人像是被呛到一样,剧烈地喘息着,“我不会再信你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再信你了。” 只是分开了这么一会,这个人的元神、心血还有寿数都耗空了,哪怕他能替他治好这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只能徒劳地感知着他的心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泽天君冷眼旁观着一切,留意到天空中那个圆环将要完成,才不紧不慢道,“好了哥哥,我已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该放下那些不足一提的杂事,与我决出胜负了。” 作为回应,薛止手中凝出一簇青光,向着他嗖地一声如闪电流星般飞了过去。 已经吃过一回亏的泽天君绝不可能再中招,轻巧地闪过,“那我就再等等好了。”他的目光落在薛止怀中那个人,露出个恶意的微笑,“等他断气我还是等得起。” 薛止本来想再给他一点教训,但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下,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过去。 穆离鸦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当中没有一点平日的光泽,就像死物一样静静倒映着他的身影。 “承天君……”在看清这个人的面容后,他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阿止。我就说我好像看到了你。” 但那时他已经不算多么清醒了,所以总觉得是太过想念的缘故,出现了幻觉。 他注意到薛止手中来不及放下的剑,“这把剑是父亲的杰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语毕他艰难地举起手,袖子滑下去,露出手臂上一道道年轮似的陈年伤疤。 柔和的白光闪烁在纤细苍白的手指尖,细小的裂痕在他的手指下如融雪般消弭。 “停下!”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薛止连身后虎视眈眈的泽天君都顾不得提防,不顾一切地要他停下来。不要管这把剑,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停下来!我不需要你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