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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的她偏过头,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中满是戏谑,“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不过这样也没错,真要说起来,妾身的真身连妾身都不知道具体何处呢。” 涂着艳色蔻丹的纤纤素手搭在剑身上,毫不担心它会伤到自己。 “真是一把冷酷无情的剑。”她的唇边挂着令人心寒的娇笑,低声说了几个字,“是不是啊,姐姐?” 毕竟是同源姐妹,这把剑的由来打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 “小郎君,你真是比妾身想得还要残忍,你真的忍心将她锻造成剑?告诉妾身,你都做了什么?” 最不愿提起的事情被人说了出来,穆离鸦无言地转开了视线,仿佛是不敢面对一般,“是,这把剑是用我祖母素璎的所铸。” “还不止呢。这是……什么呀?” 她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摸了摸剑鞘上镶嵌着的那颗珠子。 “妾身早就想说了,姐姐的眼睛还是这样漂亮,哪怕是西南那边进贡上来水头最足的翡翠都比不上。这样好的稀世宝物才配得上这把剑,你说是不是呀?” 她的指尖温热柔腻,而他就像是被蛰了一样甩开她的手。 那珠子冰冷光滑的触感一直残留在他的手心,让他脊背发麻。 “怎么,不敢面对吗?”迟绛笑得更加张狂,“说什么敢面对自己的宿命,你连自己犯下的罪孽都不敢面对!” “怎么可能。”穆离鸦抬起头,毫无畏惧与退缩地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尽说一些不切实际的疯话。我既然敢做,那就自然敢面对。” “噢?”迟绛不怎么信地挑起眉毛,“真的吗?” 已经多久没有见过敢对她这样不敬的人了,留着多玩弄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 祖母垂危的那段日子里,他几乎是整日整夜地侍奉在床前,连剑庐都不去了,生怕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他看得出来,除非有人为她续命,否则她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期待有奇迹的出现。 这日下午病榻上的老人难得有了精神,看到他还在这里,便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自己有话要对他说。 他照做了,听到她用嘶哑的气声说,“在我死后,你务必要将我铸成剑带在身边……”他甚至没有听完就。 他想要父亲劝她放弃这可怕的想法,可父亲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述后,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穆家用妖鬼邪祟的魂魄铸剑,她和别的妖物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你是不敢吗?” “……她是你的母亲啊。”他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说。她是他的,为何在他口中,她就像是陌生人。 “每一把剑的剑魂都是自愿的,她也是。”穆弈煊还是那样冷漠,“她选择了你,你如果还是她的血脉,是穆家人,怎么就要拒绝她的请求?” “没有。”他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许久以后才艰难地答,“是……是我欠缺考虑。” 不管他有多么不愿承认,答案就是没有区别。他只要还是穆家人,他就必须要这样做。 “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这样同迟绛说,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无趣,你和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趣又虚伪。” 她的神色冷了下来。 剑上的吸力陡然撤去,从头到尾没有放松警惕的他连着倒退两步。 被一剑穿心的迟绛抬起手,拂过胸前狰狞的伤口。 别说是那没有流血的剑口,随着她手指过去,连衣裙上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叙旧的事到这里就够了。” 她陪他说够了话,很是厌烦地,“用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妾身的真实姿态。” 穆离鸦惊愕地看着她张开双臂,仿佛在召唤什么东西。 精巧的发簪掉在柔软的地毯上,长长的黑发随着狂风飞舞,她睁开眼睛,原本翠绿的眼瞳已经化成一片浓郁的深色,“你都见过了那个阵法还不明白吗?” 她的肉身不在这处,或者说这整座宫殿乃至地脉都与她的肉身同化。 这才是她无法离开这座宫殿的真实缘由。 “不要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先从那个妄图夺走祭礼的卑贱凡人开始,然后才是你这低贱的叛徒。” · 很近了。还差一点就能触碰到承天君的手臂。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到一步薛止连呼吸都顾不上了,不顾一切地朝着宣武将军伸出手,连头顶何时堆积了大片深色浓云都不曾知晓。 闪电的亮光被吞没,直到狂暴的殛雷贴着他的耳朵边落下,他才惊觉自己的处境可能不太妙。 这天雷比他在护国寺前为了退治莲奴时招来的更加凶戾,更加不留余地。就是这一刻的分神,他的左边手臂被擦到,倒抽一口冷气。 被灼伤的地方过了半天都没有愈合的迹象,这天雷究竟是谁招来的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迟绛是真的要杀了他,就和十多年前她做过的一样,她是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一旦在这个地方前功尽弃……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这件事。 光是这次就如此困难,若是失败他不会再有力气来第二次,但要在这样密集的雷暴中央集中精神,即使对他来说也太过困难了。 忽然他腰间的那把剑动了一下——从小到大他与这把剑几乎是寸步不离,哪怕它有一丁点异动他都不会错过。 “记好你对朕的承诺。” 燕云霆再度显出身形,挡在薛止的身后,替他接下狂暴的天雷。 他的魂魄经过了穆家剑庐的锻造,早不是普通凡人的韧度,但对于这饱含神力的天雷来说还不够,没多会他的身躯就被雷火烧得支离破碎,快要难以凝结成型。 “把那个男人带出来,就这么点小事你应该能够做到。”燕云霆靠和他说话勉强维持神智,“你可是神君啊,没道理做不到。” 薛止的额头满是汗水,下颌骨因为太过用力微微突起,看样子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可他还是将燕云霆的每句话听了进去,“嗯。” 燕云霆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答复,短暂地喘了下,继续说,“朕的国家早就毁了,在那个女人将手伸向它的一瞬间,它就已经不复存在。” “你们说这男人注定要一统天下,就像过去的朕那样,对朕来说这样就够了,记得吗?当年朕来见你,问的是……” 又是一道响雷落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薛止等了一会才轻轻地替他补完了这句话。 “你问的不是要如何保全国家,而是如何保全子民,所以我才决定助你一臂之力。” 他还记得,即使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身着玄甲的帝王的眼神也还是坚定的,没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