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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只觉前方有一个庞然大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大得不可思议的黑鱼。 而且这黑鱼长得也有些奇形怪状,分明是鱼却长出了四脚,分明是鱼额头上却有双角,分明是鱼却有长长的触须,分明是鱼却长了一条有力的长长巨尾。这一切让它有些四不像。 真要形容,可以说是似鱼非鱼,似龙非龙,只能说是半龙半鱼,着实奇怪。 由于它更像鱼一些,姑且叫他黑鱼。眼前这黑鱼却口吐人言,道:水公子?怎么是你? 水精心里暗惊,这么称呼他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那黑衣人,难道……?但他好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失忆状态,便对他的问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黑鱼问了这话便也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反应过来了。 很快,水精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庞大的黑鱼动摇了几下,随即就在他眼前变成了那黑衣人的模样。 从今天起,你叫阿水,他叫阿大,来,到我这边来。 黑衣人冲他伸出了手。 只是黑衣人也有些虚弱,冲他伸出的手上依稀也有斑驳的痕迹,有些像那天小弟的模样。 水精暗暗心惊,这是怎么了?是病是毒?小弟呢? 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很顺从地冲那黑衣人走了过去。 黑衣人正想拉住他,却突然顿了顿,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隔着那方手帕握住了水精的手。 黑衣人拉着他正想向一旁宽大的座椅走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那呆呆傻傻的阿大,道:换你去看小弟吧,去守着冰窟。 说着,手中一道白光甩了出去,直直打向了阿大的额头,那白光随即没入额头里再也看不见了。 阿大领了指令,看也不看二人一眼,便直直走了出去。 黑衣人目送阿大出去,目光在那一瞬显得遥远而深邃,随即一切都像是错觉,隐没在眸底深处再也不见。 两人在那宽大的座椅上坐定,黑衣人伸手忍不住想要把水精揽入怀里,却生生忍住了。 黑衣人苦笑了一声,公子啊,你怎么来这儿了呢?我该拿你怎么办? 回答他的只是水精懵懂而平静的视线。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罢了,小弟已经没了……若解药没研制出来,我估摸着也时日无多,既然你也不再是你,我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有一天算一天,这样也好,死前是你在我身边也不错,我还可以继续那未竟的报恩。只是你这副初生婴儿般懵懂的样子,我该怎么报恩呢? 水精不说话。 黑衣人想了想,笑了:相处时日不多,我只来得及知晓你爱听故事。 这儿的饭食你可能吃不惯,但他们也快送来了,你可以尝尝。 我啊,就给你这傻公子讲些打发时间的小故事。 黑衣人目光放空看着前方,像是回忆似的,娓娓道来。 泷国王族人丁凋敝,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两百年前,泷国却同时迎来了两条小龙,两个均为泷后所出。 其中弟弟身强体壮,不像别的孩子还要从鱼形开始直到成人之际才能化龙,他刚诞生伊始,便是龙形。 而哥哥,不仅是鱼形,而且虚弱得刚出生就差点没了。 作为龙王和龙后想尽办法才有的孩子,他们刚一出生便获得了万千宠爱。 可惜后来,爱子心切的夫妇俩请族老为两个孩子测算了一卦,卦象偏偏显示体强的弟弟为夭折之相,体弱的哥哥必能飞黄腾达。 都是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不心疼的。 龙王龙后宁愿两个孩子福祸相依,不好也不坏,庸碌一生。 但要想逆天改命,不仅需要九九八十一种天上有地上无的天材地宝使他们命格相连,单此还只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族老为他们测算了一下,剩余生机在东方。 两个孩子均是龙子,父王和母后恨不得倾泷国全国之力供养他们,可惜只凑够了其中八十种天材地宝,另一种在东方。而东方,是水精所在的国家。 泷国开了秘境入口,遣使臣与东方的帝王交涉,帝王不仅狮子大开口,举泷国之力也堪堪凑够了半数,帝王却不肯宽限时日,只给了那异宝的一半,只道是什么时候剩余的一半代价到齐,什么时候给予剩余那半份天材地宝。 可说是九九八十一种珍材,少半份都不成,泷国屈辱地答应留强壮的弟弟为人质,这才得到了那异宝,给兄弟二人平衡了命格。 兄弟二人年少分离,从此均是这般半龙半鱼的形象。 泷国王族节衣缩食,只求能尽快偿还代价,好把弟弟迎回来。 哪知那帝王贪图龙族长生之谜,竟偷偷在弟弟身上进行着秘密实验,又在被弟弟撞破打算之后,丧心病狂地变本加厉,研制出了亡族灭种的毒,妄图以此威胁泷国交出长生之谜。 兄弟二人命格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体强的弟弟,已然不在了。 而那体弱的哥哥,此刻正坐在水精面前。 讲故事讲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是那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 水精从不知道,两国竟有如此秘辛。 也从不知道,如若不是被派入战场,那次分离竟可能是他和黑衣人的永别。 水精心里有些揪揪的疼,他不自主地攥紧了双手,一时间也忘记了戴上掩饰的懵懂表情。 两人的手本就隔着手帕握着。水精这一用力,竟把黑衣人的手握得生疼。 黑衣人下意识地看向水精,在看到水精的表情后不由得有些怔愣。 水精觉察出黑衣人神色有异,本欲补救伪装,但当隔着手帕感触到那被他那一用力剥落的鳞片时,一门心思却是全放在了黑衣人可能会死这个事实上。 他知道自己不该暴露自己,但鬼使神差地,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决定依照自己的本心。 他定定地看着黑衣人,直直问道:你不能死,报恩还没完成,我能救你吗? 黑衣人目光微沉,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送饭的人来了。 等那人战战兢兢离开时,黑衣人脸上的深沉已然消失不见。 水精不死心地想继续问,却被黑衣人声声“阿水”一次次带离话题。 水精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太傻。他明了黑衣人对他没有消失记忆这件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让他好好地做自己的阿水就好,也明了黑衣人顾左右而言他是对他主动帮助的拒绝。 只是明了是明了,看着黑衣人似乎并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水精却觉得心头莫名火大。 看着笑着让尝尝饭菜的黑衣人,水精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话虽如此说,水精却暗暗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