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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都是放心,姜蜜笑道:“同娘说这些还不是想让您给掌掌舵,我多数时间不糊涂,偶尔也有想岔的时候,您听一听,看有没有疏漏之处,您都觉得很好媳妇儿才敢放心。” 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闺女大多会养成三种个性:要么尖锐、要么圆滑、要么畏畏缩缩。 姜蜜就是圆滑的性子,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她自个儿知道,不过吧,那话从她嘴里过一遍就是中听。早先还在乡下她嘴就甜,后来世面越见越大,如今更会做人了。 吴氏瞧着三媳妇深感满意,她果真想了想,说:“府上大小事你安排得很好,我唯独提醒你一点,别忘了老宅子那边。这一冬已经落了两场大雪,你看别家屋顶上雪积厚了就安排人去老宅子扫一扫,咱虽然不住了,那也是二百两买进的宅院。” “我当真忘了这出……忙糊涂了。” 吴氏笑了一声,说:“你当我就记得?是听你爹在念叨,原先扫雪的活分给他的,如今不用他做了,他不习惯。” 不光是扫雪,卫父养了条大黑狗,那狗养得好,从不乱吠。从前他是亲手照料的,家里吃剩下不方便热的饭菜都进了狗肚子。搬过来之后那狗交给门房伺候了,不让它进内院瞎窜,怕惊着人。 这些活交出去之后,老爷子可不就闲了吗,前阵子还说院子宽敞了能不能种点菜,老太太问他上好一座四进院里种上白菜萝卜这像话吗?菜没种得上,倒是由他养了些花,那玩意儿难伺候,要费心,能打发时间。 想到公公抱怨起来的样子,姜蜜也弯了弯嘴角,她把婆婆提醒的事记在心里,准备隔段时间安排人去清扫一遍,要是荒废久了以后再想利用起来还要翻修。 正事说完,婆媳两个闲聊了会儿,姜蜜说她定了个铜锅子,如今天冷了上热菜不多时就能凉透,放凉了吃着怪不舒服,倒是可以试试暖锅。 “听老三说过几回,我还真没尝过。” “那过两天衙门休息咱们吃一次?” “你安排吧。” 姜蜜才要点头,就有一大一小绕过屏风进厅里来,一瞧见他们,吴氏就笑开了:“乖孙子诶,从外头进来冻坏了吧?来烤烤火。” 砚台牵着裹成个球的弟弟进来,问候过他奶他娘才要去暖和一下。 姜蜜伸手摸摸他们额头,没汗湿,又摸摸爪子,爪子很冰。问他俩上哪儿去野了回来?砚台把头摇成拨浪鼓,说就在院子里。 “今日份的书背好了吗?” “好了,早背好了,我还写了满满一篇字,娘你说我都练那么久了,字怎么还是丑呢?”砚台和宣宝排排坐,宣宝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砚台话就很多,说起来没完。 看他有些沮丧,老太太/安慰说:“你爹写了二十年的字,你才几年?” “好叭,对了娘,我明年就六岁了。” “嗯?” “我该上学堂了。” “不是跟你说过,六岁孩子进学堂都是从认字起,夫子不会单独教你。” “那我还跟爹学?爹那么忙。” 姜蜜弹他一个脑瓜崩,让别瞎操心。这事夫妻两人早先商量过,现在府上宽宽敞敞的,姜蜜的意思是可以给砚台请个西席。就是担心学问好的不乐意带六岁学生,学问差的请来有害无益。卫成琢磨之后说,可以请那种正在赶科举的贫寒学子来教他,砚台聪明,不会耽误别人太多时间。作为交换,卫家给西席提供一处清静读书的地方,还提供他一日三餐,对方做学问时遇上困难可以请教卫成,这样算是互利,不亏他。 以前卫成是翰林官,科举考官基本都从翰林院选派,除了就是礼部。 原先他得避嫌,现在不用了,通政司衙门和科举扯不上丁点关系。 带学生多少要费些心思,对志在官场的读书人来说你给钱他不一定动心,倒是这样的交换有不少人会乐意,怎么说卫成都是最近几届科举出身混得最好的一个,听他一席话比闷头瞎琢磨有用。 照卫成的盘算,先请西席来教他几年,等再大一点把人送国子监去。官宦子弟可免考院试,他们直接从乡试考起,卫成想着哪怕臭小子聪明,还是多磨他几年,至少十七八再去应试。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过于年轻就算有个进士出身也要在翰林院熬许多年,岁数差不多了才能领到像样的差事。翰林院那个地方,卫成待过他心里有数,是个做学问的好环境,却很容易消磨斗志。他同届很多进去之后现在还没出来,一杯清茶就是一天,混啊混的一年又过去了。 做父母的哪怕再忙挤也会挤出时间来为子女考虑,宣宝还小,他以后路怎么走还要看看,砚台这已经五六岁了,卫成替他考虑了许多,也和姜蜜商量过,只是没直喇喇说出来罢了。 他还没寻摸到合适的西席,准备等寻摸到了再说。 说起来,这一年宫里也在为大皇子择选伴读。本来可以由他奶娘的儿子充当,偏偏他奶娘膝下岁数差不多的是个闺女。皇上就考虑从大臣家中挑一个,半说笑的问过卫成,卫成说他儿子人小且皮,怕不合适。皇上本来也没考虑他,只是想到他家有个岁数差不多的,顺口一说,卫成推了皇上没拿他怎么着,反而问他卫彦学得怎么样了?请人教他读书了吗?识多少字? 砚台的进度啊。 蒙学书籍念完了,常用字都能认,写得还不太好。跟大人捡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性子还是有些跳脱,规矩比早两年强些,见着长辈知道请安,和弟弟也是团结友爱,对他这个爹嘛……比小时候好多了。 蜜娘都说人长大了是会慢慢懂事的,他小时候就爱呛声,现在虽然还有那么一点话唠却不会在别人说正事时插嘴,有话都等大人谈完才讲。 早年他特爱显摆,一天天长大之后,骨子里那股劲儿还在,个性收了一些。如今比较少挂在嘴上吹嘘自己,他喜欢上做成功一件事之后听别人吹捧的感觉。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卫成觉得他后面还有得变,在家里他是宝贝,没人对他不好,以后岁数差不多进了国子监之后,和其他一些官宦子弟包括地方贡上来的优秀学子一起读书,到时候还有得打磨。卫成想到他自己,在村里的时候是最聪明的,刚进镇上学塾就被别人比下去了,他用了些时候赶超。从镇上学塾到府学的时候也是一样,后来进翰林院同样挂过尾巴……砚台他现在还没见过其他神童,等以后见到出身更好,人更聪明的,他才会结束飘着的状态,慢慢变得脚踏实地。 这个过程很多人都经历过,包括卫成也是,能够变挫折为动力的总有出头的一日,还有些遇上打击就消沉下去,这种人再聪明也难成大器。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谁没有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