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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勇气坦白。 说什么,将自己的过去全都告诉他吗? 连心理医生都不曾听过的难言之隐,也一并告诉他吗? 但,她凭什么要别人负担她的阴影? 温欢鼻头酸酸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既内疚又无助。 手边忽然一阵温热。 是他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少年低垂眼睫。 他没有怨她,没有怪她,他求她:“我们和好。” 温欢怔住,泪如泉涌。 一只手捂住嘴,堵住唇间呜咽声。 他怎么可以这样毫无条件地包容她。 她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萍水相逢,他完全可以不管她。 他那么骄傲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却低声下气地求她。 她不要他求,他没有做错什么,求和这件事,应该由她来做才对。 齐照抬眸,心急如焚:“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不说了,你要怎样都可以,不和好也没事……” 温欢哭得一抽一抽,话都说不清楚:“我……我……” 刚刚参加完短跑项目的同学走上看台。 贺州跟在赵颢身后,和齐照打招呼:“阿照!你今天真他妈牛逼,咦,小欢欢是在哭吗?” 齐照手忙脚乱,想要继续和温欢说话,却被赵颢揪住衣领拽走:“齐同学,到你出场了,快去换衣服,准备男子接力赛。” 齐照挣扎:“我不去,我得……” 赵颢伏到齐照耳边:“你得干什么,把人家惹哭了,还往面前送啊?你让她静一静,说不定她哭完想清楚,就理你了。” 齐照无力,眼巴巴盯着温欢的方向看了会,不敢再轻举妄动,任由赵颢拖着走。 可能是化悲愤为力量的原因,二班的接力赛,原本落后与人,最后一棒,齐照表现得出类拔萃,赢下了比赛。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齐照往看台瞄一眼。 温欢不在座位上。 齐照跨过终点线,扔了接力棒,疯子一样跑回去。 “她呢?” 贺州眨眨眼:“走了。” 齐照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倒流。 完了。 这下她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司机老李来接。 车缓缓开上去,老李从后视镜扫视:“今天不去太太那拦人了?” 齐照死气沉沉躺在车座上,神情颓废:“不去。” 老李没再继续说,看了看手机。 三分钟后,车驶进别墅庭院,老李开车门,齐照躺着不肯下去:“我没有力气,不想动。” 老李:“阿照,你走出来看一眼,今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齐照:“不要。” 老李咬咬牙,上手去拽。 齐照皱眉:“你干嘛啊,李叔……” 半边身子露在车外,视野余光掠过山坡。 有谁站在那。 齐照心头猛跳,站直身体。 山下是大海澎湃。 天空是霞光万丈。 女孩子站在夕阳余晖里,左肩一把小提琴,轻轻抬手,拉动弓弦。 ☆、甜啊(32)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齐照已不再是他自己的。 他呆滞地站在那, 动弹不得。 呼吸堵上,知觉凝固, 整个人化作透明。 只留眼睛和耳朵。 眼睛看她。 耳朵听她。 风里满是悠扬的小提琴音。 让人惊艳得头皮发麻。 琴声从耳朵灌进去, 直入心脏,紧攥灵魂。 高超的技术与饱满的情感, 每一个音符听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像是金光云霞中跃出的神之音, 她以弓弦为翅膀, 降落人间。 她不是在演奏,她是在魅惑人心。 是天使也是恶魔。 齐照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音乐的力量。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 令人心甘情愿沉沦。 如果说平时的她美得令人想犯罪, 那么此刻拿琴的她,美得让人想跪下叫主人。 她闭着眼, 嘴角微微上扬, 双音, 跳弓, 自信满满, 闪耀光芒。 她用琴声将他包裹,划下只属于两个人的结界。 天才的演奏中, 势不可挡的柔情朝他涌去。 齐照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用琴声吻到窒息。 他情愿当场去世, 也不要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余音彻底消散的瞬间,女孩子睁开眼, 对他莞尔一笑。 齐照心脏暴击。 她缓缓放下琴和弓,双臂张开。 水光潋滟的眼,仿佛在问——好听吗? 齐照拔腿冲过去。 奔到她跟前, 一把将人抱起来。 温欢被抱到空中,重心不稳,双手勉强扶住齐照的肩。 他笑得像个三岁孩子,欣喜若狂地和她说:“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音乐,不会再有比它更好的了。” 他那么开心,她甚至都不忍心打断他,任由他抱着她转圈圈。 直到快被转晕转吐,温欢才出声说:“齐……齐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齐照回过神,立马将人放下,笑得合不拢嘴。 他双手背在身后,弯腰俯视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只差分毫,他唇边的热气渡到她脸上。 少年晶莹铮亮的黑眸,像沉在幽谷泉底的宝石,他紧盯她,仿佛她是山间一轮月,熠熠生辉沐浴他身。 温欢抿唇,没有躲开他的注视,她勇敢地迎上去,学他看她,她也盯着他。 她细声说:“齐……齐哥哥,虽然这句话来得迟了些,但我依旧要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的那把琴。 好像是他丢进垃圾桶的斯特拉迪瓦里。 齐照惊讶:“我不是把它扔了吗……” 温欢指指庭院里的人:“李妈……李妈收起来了,今天我回家,说想演奏曲子给你听,李妈就将琴交给了我。” 她抚摸琴身,抱在怀里,怔怔望他:“齐……齐哥哥,你还愿意将它送给我吗?” 齐照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当然愿意。”他停顿数秒,接着说:“只要你喜欢,别说一把小提琴,我送你十把都行。” 温欢:“你……你哪来的钱。” 齐照屁颠屁颠说:“我卖身。” 温欢瞪大眼。 齐照哈哈笑,刮了刮她的鼻尖:“骗你的,我就算卖身,金主也只有一个。” 温欢好奇问:“谁?” 齐照贴到她耳边:“ 现在掌管我零花钱的那个人。” 温欢涨红脸。 海风吹过山坡花园,风里有金鱼草的香甜,以及少年身上淡淡的酒味。 下午喝酒壮胆穿女装,吃了一大堆口香糖清新口气,却唯独忘记身上沾湿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