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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也要学大姐,嫁个宋学士子,寻常人家,哪怕是为官作宰呢,她也不嫁。” 宋先生有些惊愕,“这又为何呢?这孩子我看对学问并无半点兴致么。” 小张氏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终是说道,“她……不愿嫁能纳妾的人家。” 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名誉的想法,宋学不提倡纳妾也不是因为怕妻子吃醋,自有其现实原因,为人新妇的不过恰好享受了这份好处而已,就道德来说当然还是要大肚能容为上。大姐宋苓嫁入宋学同门,也是追求学术上的志同道合,并非是因为曾家不许纳妾,不过,宋先生听了,也不以为女儿是错的,而是忍不住一笑,“粤娘真是永远都这样,你说她笨,她不笨,有些话真是让人觉得一语道破。我看,不论二姐怎么和你说的,她要嫁同门,其实也就是这个理儿。” 小张氏也没否认,“其实北学诸派几乎都不讲究纳妾,不过我们宋学最严格罢了……反正她便是这样想了。” “那这就不好办啦。”宋先生叹了口气,“即使是给预备嫁妆,也不好选婿喽。” 小张氏看了丈夫一眼,没有吭声:其实,就是宋竹肯嫁寻常官宦人家,家里也肯给她置办嫁妆,却又该从哪里挤钱呢? 这才是她没有劝服三女儿改主意的根本原因所在:除了一张家中最漂亮的脸外,宋竹在她的婚姻市场里,几乎连一点筹码都没有。 ☆、6报应 未来的父母官虽然是低调入县,却也瞒不过城门吏的耳目,传说中微服私访的事大约只可发生在戏文里,事实上宜阳县这样的望县,全县人口也就三千多户,其中一多半都居住在乡中,县城就这么一千多户人家,算是因为宜阳书院开办在此处,这几年来繁华了不少,不然,驿馆客栈里入住的客人并不会太多,即使如今,有来路的客人一入住,不消半日,该上门打招呼的家庭,也都能知道此事。 再说,萧传中也并没在书院过夜,而是住进了城门口的驿馆里,这还能遮掩什么?第二天早晨,匆匆赶来迎接的县官书吏和望门乡绅,几乎都要把驿馆的门给堵住了,萧传中也不客气,让萧禹在驿馆里老实呆着,自己便是整顿衣冠,把胡三叔带去撑门面,昂然出了驿馆,和这些人应酬去了。 县官赴任,一般不会先把家眷带来,不过随从师爷都是少不了的,否则一个人也撑不起县中实务,到得下午,这群伴当也都收到消息纷纷赶来,不过一群人还是住在驿馆中,并没搬迁进县衙,因为萧传中还没有接印,现在在进行的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盘点接帐。 萧禹一开始还想听从兄话,老实在家呆着,可憋了几天,众人都是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萧禹在驿馆里成天就对着几本儒学经典发呆,以他性子,如何熬得下去?这天实在耐不住,便出了驿馆,在街上闲走。 他是自汴京城出来的,那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地,和宜阳县城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最繁华的城门大街上走了几个来回,茶馆里坐下来喝了一碗茶,仍是无聊难耐,抬头见到城郭外那小山包,便自忖道:书院内现在正在上学,不好打扰,不过都说踏青踏青,现在天气刚开春,也颇为和暖,不如去山上走走。 如此矮的山包,又在城边上,想必是没有野兽的,更无危险可言,萧禹也懒得回去唤随从,掂掂袖子里还有些钱,便袖手往城外走去,不多时已到了山脚下,他没走前日的那条大路,晓得那条路是通往书院的,而是走了另一条曲折通往山间的小路,一路走着,也见到许多踏青的人。 春日里,山间多是风景,这无名小山山腰处开了一片桃花,犹如一条腰带将山头捆住,萧禹贪看桃花,不觉已经和人群分离,不知如何,又绕到了一条大路上。 从此处看县城并不远,他料得走下去拐几个弯就可以入城,心里也不慌乱,又卷了袖子,欲要往山顶攀缘,谁知道这条路走到半山腰,忽然又是一拐,尽头直通向一扇小门,隐约可见门后楼阁起伏,萧禹晕了:转了这半天,怎么还是转到了宜阳书院里? 他兴动而发,也没带食水,走了这半日,也是渴了,便想着进去要口水喝,再问明白下山的路,好回驿馆休息。也没多想,推开院门便往里走,谁知走到院中,他还没看见什么呢,堂屋里便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听那声口,全都是尖尖细细的小姑娘声音。 萧禹这下便尴尬了,站在当地进退不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本就是耳聪目明之辈,现在如何猜不出来,估计啊,他这是闯到后山的女学里了。 现在掉头要走,那就更说不清了,萧禹正无措时,堂屋门一开,一个老夫子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你这登徒子,何处进来的?” 说他登徒子,其实并不冤枉,萧禹不但举止莽撞,而且刚才走来走去,走了一身大汗,袖子挽起来不说,身上还有几处泥污,反正看起来绝不体面就对了。那老夫子虽然并不健壮,但也尽力对他怒目而视,仿佛他是要进来掳走哪个姑娘的强盗一般。 “老丈有礼了。”他忙给老夫子行了礼,“小生是春游迷路,误入此地,本想讨口水喝,不想竟打扰诸位女学生,如今便退出去。” 那老夫子还怀疑地看着他,“外头难道没有门丁?好个误入!谁不知道后山是女学所在,你别是窥伺已久,就想进来骚扰的吧?” 萧禹简直百口莫辩,更是发急:这登徒子的名声要是坐实了下来,自己还怎么进书院读书? 他把心一横,也不顾避讳了,转头便看向堂屋内,满屋子莺莺燕燕的少女,虽然不曾嬉笑一片,但见他望来,不是垂头而笑,就是捂嘴耸肩,眼睛倒是都颇有兴致地盯着他不放。萧禹被看得越发红头涨脸,只好扬声道,“宋三姑娘,请出来为我做个证。我确实初来乍到,不知此处是女学所在。” 随着他的说话,屋内众人连老夫子都望向了房间一角,萧禹也跟着看去,果然见到宋粤娘正坐在那里,满脸的端庄雅正,瞧着和那日的扭股糖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按说两人隔得远,萧禹也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不过不知如何,他就觉得在她淡然的态度之下,埋藏的是深深的得意——想到那日她扮的鬼脸,萧禹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听得宋粤娘在屋内甜甜软软、不疾不徐地道,“先生,先未辨认出来,这一说倒是认得了,萧衙内是城内刚上任萧明府的从弟,那日我去爹爹跟前时,正巧遇见他们兄弟来拜见爹爹——果然是才抵步不久,有此误会倒也说得过去。” ……你狠! 我不就是笑了几声吗,至于记恨这么久?萧禹不禁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