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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去的报纸,那是他带进来的,为了假装成职员不引起他人的怀疑。他肯定看上去就像个职员,而从他在纸上的手书来看他的确懂得一些文书工作会用到的用词。说他在哨兵氏族里工作是因为他显然很清楚哨兵的想法和行动,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这么有效地击倒他们的。他自在惬意又坚定的杀戮过程可以很明显地体现出他散兵的身份。他习惯于用小型的武器与小队人马近身作战,并且不畏惧对手的人数多于自己。受教育的程度显示出他在氏族里担任文官,鞋子的印迹很明显地是一种做工良好的皮鞋,但你可以看到在他走过以后,脚下地毯的形状和轨迹是如此地不规则,证明他的鞋底急需修理。他并不喝酒也不抽烟,尽管一个闯进皇家住所的人一定要十分清洁不留痕迹,但并没有丝毫的烟灰或者气味可以表明他以前有这样的习惯。一个士兵通常都会有,除非他有强烈的宗教信仰。加上我们已经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一个宗教团体。” “我懂你为什么说他是美国人,”Barstone温和地说,“但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呢?” “因为对方帮助他进入了这里,孤身一人的陌生人在墙边打转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受过你训练的守卫肯定会注意到。而有位熟悉皇宫的人陪着他至少走到了大台阶那里,一个陌生人如果有一个已经被熟知的人作伴就不会马上遭到盘问。一旦他来到前守卫室,他迅速地在向导的眼皮底下割断了哨兵的喉咙,而向导冲过来时,”Holmes抬起一只僵硬的手臂,“简单地向上一刺,迅速、有效、无情。他打碎了三瓶薄荷油来遮掩血的味道。然后再到武器室就十分简单了。一旦警报响起,守卫们会急着冲过去保护皇族和他们的随臣。一个手脚麻利、狡猾而无畏的人就可以趁机在混乱中偷偷溜走。” Barstone忍不住暴躁地咒骂了几句,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出身贵族。“我会盘问所有工作人员的。” Holmes心不在焉地嘟囔了一声,视野集中在不远不近的前方,整理着他脑中的想法。“他们要把他们藏到哪里?”他气息低沉地思索着,“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可以把那群偷来的向导藏到哪里?” 突然间,他的整个身体都猛然一抽,仿佛遭到了电击。 Barstone——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震惊了。黑暗哨兵像是陀螺一样转身,在Barstone连一口气都没呼出来之前就已经奔到了门外。即使他跟着追出去到了走廊,Holmes也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阵晃影,一阵实实在在肉眼看不到的晃影,远远的那边,受到惊吓的君主和皇家的向导都瞪着他远去的方向。 Baynes突然跪下身,紧抱住自己的头,而他的哨兵赶忙来到他的身边。 “哦上帝啊,哨兵,”Baynes呻吟着说,“那个向导!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维多利亚女王关心地皱起了眉头,她想要抓住那个突然不停颤抖的男人,但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一个向导?” “陛下,恕我无礼,”Barstone把他的向导拉起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用他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大吼,“所有哨兵都武装好!所有哨兵!跟着黑暗哨兵!前方急需援助!” ————————————3.23—————————————————— 马车里一路上都很安静,自Watson坦白过去之后,所有试图开口讲话的尝试都被不可逆转地扼杀在了苏格兰场的那间小房间里。 但老实说,在那样的自白之后你又能说些什么呢?在静静摇晃着的车厢里,Lestrade在座位上沉思着。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沉默而脸色苍白的前任军医,现在他正坐在Ascot和自己之间,表情是一片空白……不,是集中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一个只有私人的情绪可以到达,因而永远不会显露在脸上的地方。Lestrade可以看到他妻子放在膝上的双手正拘谨地绕在一起,很明显她正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向导的天性会时时驱使她,让她想要伸出手安抚那个显然正处于忧伤情绪中、同是共感者的同伴。但她不能够。至少不能在Ascot尖刻的目光注视之下,对方一定会大肆嘲讽这种行为的不合礼数。 他们正在回向导之家的路上。即使遭到了破坏和围困,那里依然是伦敦向导最能得到保护的大本营。现在甚至比以往更甚一筹,在那晚的惨剧过后,任何不在街上巡逻调查的哨兵都会全神戒备地在那里守卫着,下定决心要保护向导免受任何伤害。 Ascot首席和媒介人对接下来要怎么办彻底没了主意。向导之家正处于一片混乱中,皇宫被侵入,城市的街道都几乎变成了战场。但除去这些,最让人震惊的事实则是由这个男人引发的。就是这个男人,这个尽管可以说在外表上极为突出,但其他方面都看着很普通的男人。Holmes也许不是个正常人,但他的外貌打扮和行为举止本身就远离正常的范畴;他不按常理出牌、难以弄懂也不可能预知下一步的行动,也因此总是让周围的人出乎意料震惊非常。但另一方面,Watson的奇异之处也让人震惊,不过是在另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上。他让人惊骇莫名的,是在那平凡外表遮掩下的悚然经历。正如Holmes的古怪外在下,其实掩藏着正常而充满人性的感情。 Lestrade现在手上正有这样一个烫手山芋。Ascot也许还没搞明白,但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而到那时Lestrade的重负更会无限增加。 Lestrade已经听说了公寓事件的全过程。他本人也听取了Charpentier的证言,还顺带耳听了下正在苏格兰场泛滥成灾的八卦谣言。它们现在都集体变成了一种可以淹死人的、充满敬畏的低语:Holmes居然彻底狂化了。 Lestrade之前从来没有目睹过那样的景象。哦,他当然看过黑暗哨兵浮出水面,这一点毫无疑问。但黑暗哨兵本身就是一个理智、冰冷而充满逻辑的生物:计算好了所有的速度、深度和精确度。而那些警官们看到的,则更接近于狂化反应中的狂暴风格,它更容易出现并困扰那些居住在城市中心的哨兵。因此Lestrade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Holmes从未完全丧失过他的理智,从未放弃过他对自己精神世界如钢铁一般的自控力。当他的黑暗一面浮现出来时,他的良知或许会有所变化,但他的理性永远坚如磐石。 Lestrade看了一眼沉默的Watson:但他却为你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