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链
断链
敲门声止,伏泰扯着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伏城瞬间收起方才的那种神情,回头扫了眼被拉进来的男孩。 居高临下,他是谁,你哪里捡的乞丐? 男孩看着眼前这个姿态傲慢的男人,登时涨红了脸,下意识辩解,我不是 伏泰突然从衣着简陋的男孩怀里拿出一条编织手链,言简意赅,他知道陈小姐的下落。 砰 伏城立刻站起身,激动之下带翻了椅子。 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男孩伸手欲拿回那手链,却被伏城一把夺过。 贫民窟出身的孩子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亚裔男人眼里突然迸出灼人的亮度,他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喝问:这个东西你哪里来的? 男孩先是被男人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一愣,随即眼珠子咕噜一转,张口就道,是一位女士送给我的。 送?伏城脸色微变。 他在撒谎。伏泰面无表情地掏出枪,对准了男孩,男孩立刻瞪大了双眼,吓得脸色苍白。 伏城抬手制止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自己颤抖的声线,听着小鬼,我不管你怎么得到的,你现在只要告诉我这条手链的主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男孩的话还没落下,伏城突然掏出一沓钱币,并拿过伏泰手里的枪,一并拍到他跟前,选哪个,我的耐心有限。 他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并不觉得自己威逼利诱一个孩子有什么错误。 男孩立刻腿软改口,我知道我知道,客人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说! 伏泰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少爷毫不犹豫地将一沓钱币塞进了那脏兮兮的小孩怀里,又嫌不够般,头也不回地向他摊开手。 伏泰犹如在看一个败家子一样,认命地掏出自己的钱包。 男孩攥着厚厚的钱币,咽了下口水。 这条手链确实不是我的,但我也没偷,是那位女士自己不小心掉的。他辩解道:而且这也不值什么钱,我只是恰好捡到了而已,想再卖出去罢了,先生你买吗? 伏城是老狐狸碰到小狐狸,不禁冷笑,年纪小小倒挺会做生意。但他没功夫听他闲扯,便再塞一卷钱进他口袋,不耐追问,别说没用的,告诉我她在哪里。 男孩眼神骤亮,赶紧道:我听到她和她丈夫的对话,他们好像是要去码头坐渡船,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那艘船前几个小时就出发了。 丈夫?伏城皱眉,忽然揪住了他话语里的一个词。 男孩对危险毫无预知,我听别人叫她厄尔德夫人,但她明显很您一样,是位亚裔,她的丈夫倒是个蓝眼睛的英俊男士,看得出来他们夫妻很是恩爱,那位先生还问我的妹妹买了一束花送给 那艘渡船是前往哪里的?安妮冷汗涔涔地看着伏城仿佛能滴墨的阴沉脸色,及时打断男孩的滔滔不绝,将话题扯开。 锡尔凯吉火车站,紧接着接转东方列车。 具体。伏城压抑着火气,似要消散这烦闷般扯了扯衣领。 男孩奇怪地看着他,耸耸肩,这我怎么知道,列车将经停很多站,他们也许前往南斯拉夫,也许是罗马尼亚。 伏城陷入沉思。 突然间,他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外套都没穿。 谁知刚拉开门,就迎面遇上一个便装的陌生人。 伏城眯起眼睛。 陌生人垂眼低声,我家严科长请伏总一叙。 房内的傅川和安妮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严丽怎么在这里?! 与此同时,一艘渡轮正徜徉在风平浪静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海峡风平浪静,白鸥低飞。 洁白的甲板旁,三两旅客在露天椅上谈笑风生,他们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遥望黑海,沿岸经过的多尔玛巴赫切宫壮观秀丽,白桥城墙的风景令人心情愉悦。 一对夫妻样的男女站在船头,海风吹起女人的头纱,露出半张清秀白皙的脸。 风大了,要不要回船舱?她身边那位身材修长的丈夫低声问道。 女人摇摇头。 原来这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陈宜家和菲茨,他们离开旅馆后,就化名艾达和厄尔德,假装一对新婚夫妻前往码头,准备搭乘轮渡离开土耳其,不再去管什么红钻和SSI,彻底远离这一团乱七八糟的纷扰。 放下这些后,陈宜家似乎格外轻松,她远眺着海景,轻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冷峻的男人眼中显出一丝罕见的温柔,穿过黑海,去俄罗斯。 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陈宜家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菲茨毕业于西海军事学院,她以为他会带她去美国。 菲茨垂下眼,我的母亲出身于格鲁吉亚,小时候她带着我在俄罗斯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去了阿尔及尔。 听他说到过去,陈宜家知道这对菲茨来说并非什么愉快的回忆,但尽管如此,男人此刻的眼神却深藏着怀念,也许和母亲在俄罗斯的日子是他唯一享受过的正常童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动作很是僵硬地握住了陈宜家的手。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在那里还有房子。 他像是无意识地提了一嘴。 陈宜家眨眨眼,原来你是要带我去你的家。 家?男人蔚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这个词汇对他而言过于陌生,但很快,一种奇妙的感觉就从四肢百骸里流窜而过,以致他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冷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嗯。黑发男人轻轻嗯了声,将女人的手握得更紧。 当然我们只是在那里小住,如果你想,我会送你回新港他突然补充了句,陈宜家却打断他,淡笑,我听你的,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 菲茨深深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着痕迹地拉近。 陈宜家轻微地侧了下头,假咳一声。 菲茨顿了下。 陈宜家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忽然,她感觉到一束目光注视,抬眼,却见周身各国旅客谈笑风生,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了?菲茨察觉到她的异常。 陈宜家还没开口,这时。 厄尔德先生。船舱管理员从一侧舷梯上来,对菲茨歉疚一笑,您登记的行李似乎被人误拿了,非常不好意思,劳烦您和我们一起去核对认领一下。 菲茨看了眼陈宜家,陈宜家对他笑了下,我在舱室等你。 菲茨这才和管理员一起离开。 陈宜家转过身,紧了紧披风,正想往一楼舱室,却发现腕上的手链不见了。 密不透风的舱室内静悄悄的,陈宜家开门进去,壁炉内还有残存的温度。 她跪坐在地上翻找了一阵,但都没有找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也可能落在船下了。 舷窗外白浪滚滚,再回去找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也许有些该断的东西,总会断的,陈宜家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 忽然,她身后的门像是被风吹动了一下。 一道斜长的影子倒映在地毯上。 别动。冰冷的枪口突兀抵上后心。 与此同时,陈宜家听到上层甲板传来了一阵闷闷的枪响,瞬间,尖叫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