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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

    

藏娇



    阳光洒在旋转餐厅的玻璃上,清澈剔透。

    借我手机。

    做什么?傅川笑着反问。

    陈宜家摊出手,消失了这么久,我总要和同事报个平安。

    傅川推了下眼镜,同事?民安局还是盈富风投的人?如果是前者就没必要了,如果不想惹麻烦你现在最好装做不认识他们,如果是后者,就更没必要了。

    男人淡笑起来,因为到了英国,你会有新的身份。

    陈宜家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宜家已经消失在亚丁暴乱里了。

    伏城带着我四处转,你们当其他人眼瞎?

    别人只知道他有女人,却不知这个女人是谁。

    陈宜家和傅川眼神对峙着,片刻后,她无声一笑,原来你们是要将我社会性抹杀啊。

    傅川顿了顿,可以这么说。

    陈宜家心头顿起一股郁火,却只能强忍着,脸上笑得愈发灿烂。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在地上拉长,陈宜家转过头去,正是昨晚才训斥过她的林太太。

    不知这位高门豪太有什么事情,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色比昨夜更加难看,看陈宜家的眼神就像要把她脸戳出两个窟窿。

    陈宜家见她胸膛起伏不定,好像见到她和她同呼吸一片空气就足以让这位贵妇人难受得呼吸不畅。

    伯母傅川依旧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林太太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没你事。说罢,她极其轻蔑地喝令陈宜家,就像在命令一个家仆,你跟我过来。

    傅川脸色微变,他正要伸手阻拦,陈宜家却推开了他的手,笑看着林母,好的。

    傅川皱眉,但看她们径直走进餐厅旁的休息室,看着只有一条出口的静室,傅川也就没有多加阻拦,坐在走廊过道上,就算里面发生了什么也能及时听到。

    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延迟了婚期!女人尖利发难的声音率先传来。

    外头的傅川和里面的陈宜家都是一愣。

    延迟婚期?陈宜家微微一惊,她完全没想到伏城说要去解决的事情是这个。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是要用这个来威胁林家吗,他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婚期一旦延迟,出丑的不止我们林家!显然,伏城的荒唐决定让林母极为冒火,她拔高了声音,几乎是恶毒地诅咒道:你以为这样你们能捞到什么好处?他这是在毁了他自己,没有林家的支持,你以为他能扳倒伏氏一众盘根错节的老臣顺利地继承家业?而你

    女人尖利的嗓音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丝毫不再顾忌什么上流社会的礼仪,她眼神愤恨地盯着陈宜家,我知道你这种人需要什么,不就是钱嘛!但你如果敢让我女儿沦为笑柄,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陈宜家听着她的威胁,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突然笑出了声。

    她拍了拍手。

    突兀的掌声让林太太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她僵硬地出声,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感叹下林太太的爱女之心,让人感动啊。陈宜家笑意不达眼底。她突然道:可你也该知道,一个母亲会为女儿拼尽一切,而身为人女,也会为了母亲不择手段。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林太太不知为何,心尖颤了一下。

    你她刚开口,就被陈宜家打断。

    林太太觉得我这种人就是为了钱是吗?陈宜家把玩着桌上的一个高脚杯,绕着林母走了半圈,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她指尖旋停酒杯,凑近林太太,一个男人,他的一生总归会遇到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娶的,一个是他爱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他娶了你,你也永远成不了他心底爱的那个人

    林太太胸脯急促地起伏了下,你

    陈宜家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林夫人?她故意咬重了夫人两个字。

    林太太像是被人刺痛了什么往事,她抬眼紧盯着眼前这张愈看愈熟悉的面孔,一个大胆的猜测飞进脑海。

    她咽着口水惊疑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陈宜家凉凉道:我只是一个内陆来的渔港女而已。这点林太太不是很清楚吗?

    说罢,她拿起酒杯,朝林太太举了起来,唯一特别的,大概是我随母姓。

    林太太骤然轻抽了口气,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你是陈、陈

    陈宜家眼神一冷,将酒杯中水尽数泼在毛巾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猛地上前,手里湿透的巾子霎时塞进了林太太的嘴。

    林太太陡然睁大了眼。

    陈宜家用力捂住她嘴,在她耳边轻柔说道:我母姓陈,单字蓉,太太熟悉吗?

    林太太剧烈挣扎起来。

    却未曾想陈宜家手劲那么大,愣是将她掼倒在一边的软榻上,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陈宜家三下五除二,就将装饰的织物拧成了布条,将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唔唔

    林太太惊恐地看着操作如此之熟练的女人,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不至于吧林太太,您的手段可不比我温柔,不然我母亲当年也不会病死榻上。

    看陈宜家温和地笑了起来,林太太更加恐惧了。

    谁知道眼前这个疯女人还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林母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她努力向门口挣扎着,却被陈宜家一把拖回。

    跑什么,怕我杀了你?脸白且柔的年轻女人歪头。

    林太太转惧为恨,狠狠地盯着她。

    噢,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种刑讯手段,说是将湿透的纸一张张铺在人的脸上,就能让犯人呼吸不过来,最后活活窒息而亡陈宜家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林太太终于颤抖了起来。

    疯子!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陈宜家冷眼看着这个抖得连褶子都在发颤的老女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恶人与魔鬼,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人罢了,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

    她闭了闭眼,平复起伏的心潮。

    睁眼的瞬间,陈宜家重新拾起假笑。

    放心,大家都是文明人,喜欢杀人不见血,比起这种粗暴的方式,我还是更喜欢一点一点地回报你们。

    说罢,她站起身,皮笑肉不笑。

    对了,代我向父亲问好。

    门外。

    傅川久听不见声音,正要起身去敲门,就看见林太太的背影在绿植后一闪而过。

    她步履匆匆,像是有急事。

    傅川略一凝思,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敲了敲门。

    见无人应答,他心里一咯噔,随即旋开把手。

    谁知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纵然如他,此刻也是表情失控。

    只见向来眼高于顶的林太太,此刻竟被剥了外套绑在柱角,嘴里还塞着白色的毛巾,呜呜呜地乱叫,活像只蠕动的虫子!

    傅川细微地倒抽了口气。

    好半晌,他才头疼地捂住了脸。

    城,你这哪是金屋藏娇

    分明是藏了个土匪吧!

    *

    陈宜家从餐厅脱身,扔掉林太太的衣服,就脚步匆匆地朝绿色通道走去。

    她没有再扮服务生,这一招上次用过了也就失效了,而酒店全覆盖监控,只有厨房后的应急通道没有。

    避开聚集的人堆,陈宜家没有下楼,反而沿着旋梯朝顶层的套房而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任谁也想不到她不外逃反而朝卧房走。

    阳光照耀进豪华的套间,室内果然空无一人,陈宜家迅速换了身简便的行装,就拿房内的公用机拨通了一则电话。

    嘟嘟的提示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宜家略显焦急地点着电话机,完全没有看见半开的房门悄然进来了一个人。

    怎么还不接?

    陈宜家才低喃完,余光中就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她一惊,刚转头一只手就捂了上来。

    温热的手掌温度传来,陈宜家猝然撞入两湾熟悉的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