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
被困
身后的脚步声纷乱忙杂,陈宜家心脏剧烈跳动,耳边不断传来子弹扫射的声音,人群如同惊慌的羔羊,惊声尖叫着,争先恐后地跑下楼梯。 一时间踩踏和滚落下去的人不知多少。 陈宜家肩膀被撞得生痛,她一个踉跄差点踩空,看着源源不断的人流,她咬了咬牙,忽然撞开了安全通道的门,直跑进了酒店客房外的走廊。 本来金碧辉煌的走廊,此刻被鲜血和混乱涂抹,陈宜家有一种置身于恐怖电影的荒诞感,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就是一场噩梦。 恐惧将长廊拉得像时光一样漫长,陈宜家捂着肩膀气喘吁吁地跑到电梯前,拼命摁着下行键,这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脚步声。 在众人都慌不择路地在安全通道里绝望奔逃时,谁会跟在她身后? 危险来临的时候,恐惧让她反射性地回头看了眼,就是这一停顿,她彻底看清了身后那个尾随她而来的身影,竟是伏城。 你追我干嘛!陈宜家不禁失声。 伏城脸色阴沉,大步朝她走来,眼见两人间距离骤然缩小,陈宜家心里一咯噔,她合理怀疑这货手上要是有把枪,这会儿准会往她脑门上嘣一下了,因为他现在的表情惊悚得像要杀人。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陈宜家竟不合时宜地同情起了那个即将和他订婚的林家千金,这种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男人,她合理怀疑他婚后会家暴! 叮的一声,像是救命音一般,电梯门打开了。 陈宜家慌忙闪身进去,直按关门键。 陈宜家,你给我出来! 陈宜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停顿,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抓住了正在闭合的电梯门,力道大得分明的骨节像要刺破皮肤一般。 电梯门激烈地挣扎着,可男人半具身子已经挤了进来,陈宜家头皮发麻,简直要疯了,你究竟要干嘛! 这男人简直就是地狱恶煞,搞不清的人还以为她杀了他全家! 就在这时,仿佛是对于危险的天生第六感,陈宜家下意识地抬起眼,目光直越过伏城看向他身后,瞳孔猛地缩成针孔。 喂小心! 在她叫出声的那刻,身体已快于头脑做出了反应,她揿开摁钮,一把薅住男人的衣襟把他扯了进来,与此同时,是冲锋枪子弹扫射在电梯钢门上的密集突突声。 恐怖分子愤怒的咒骂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戛然而止,而陈宜家已经无暇顾及。 在伏城高大的身躯往她身上砸过来时,陈宜家就后悔了,她本来想的是一脚把他踹出去啊! 但一切为时已晚,她被这股惯性的力量撞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眼前有一瞬间的全黑。没等她缓过气来,男人毫无克制的体重就兜头压了下来,陈宜家仰躺在地上,被这种扑面而来的剧痛压迫得有点懵,整个人眩晕起来,直到胸腔窒闷的痛楚直冲脑门,她才呜咽了起来。 陈宜家感觉自己胸前那绵软的两坨像是爆浆的浆果般,要是乳房里有骨头,她觉得这一下准能把它们压得粉碎。 全身麻痹的陈宜家紧皱着眉,用力挣动了一下,才把身上的男人推开,起开 男人沉重地倒在一边,陈宜家勉强地坐起身,撑着电梯壁大口喘着气。 这时,一种奇异而冰冷的味道顺着她痛苦的神经直钻心肺。 陈宜家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她看向一动不动的伏城,喂,你怎 说到一半的话突兀结束。 一股深色的粘稠液体正缓缓从男人的背后淌出,陈宜家一惊,推开男人的肩膀,就看见他洁白昂贵的衬衫被流弹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弹片在右臂上钻了个洞,不是穿刺,但撞击出的伤口却更为严重,将他整条胳膊都染红了,血液正汩汩涌出。 陈宜家看着满手血污,懵了。 伏城右肩被流弹打到,又被陈宜家狠狠一推,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此刻痛得冷汗直冒,无法出声。 他头发全部被浸湿,变成条状地粘在脸庞上,陈宜家敢打赌,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富二代从没这么凄惨过。 你、你怎么样啊? 显然很不怎么样的伏城死死盯着手足无措的陈宜家,沙哑道:把枪还给我! 陈宜家见他还有力气威胁自己,说明情况还没坏透,火气也上来了,就因为抢了你一把破枪,就追了我一路,你至于嘛! 伏城终于忍无可忍,你根本不会用枪,拿着干什么!从被陈宜家偷抢开始,他的心跳就一直在加速,愤怒就像一团火焰在炙烤他一样。这个蠢女人,拿着枪既击毙不了敌人,遇到救援也很有可能被警方当作恐怖分子打死! 陈宜家被他吼得一愣,见伏城吼完她,伤口疼得他直抽抽,又是嘶气又是咳嗽的,不禁道:你别吼了,到时候哮喘又发作,神仙都救不了你! 被气到咳嗽的伏城咳得更剧烈了。 偏偏这时候,电梯忽然往下重重一坠,头顶灯光呲啦了几下,灭了。 我艹,不是吧!陈宜家脸色一变,迅速爬起来,重重拍了拍不再升降的电梯门。 可整座电梯都被她拍得摇晃起来了,也不见有一丝反应。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太多的不可置信堵在唇边,最后只能化作一声,艹 而伏城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看着陈宜家摘下乖顺的面具,抓狂地大骂脏话,不知怎么就被取悦到了。 陈宜家听到他的嗤笑,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伏城冷冷瞥她一眼,反正都被困在这里了,不如省点力气。他皱着眉按了下伤口,自嘲道:被困死在这里,也好过乱枪打死。 陈宜家没想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翻了个白眼,但你肯定是先血流光死的。 伏城瞪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弹片不是危险的,危险的是失血和感染,不过片刻,伏城已经感觉到体温在急速流失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但如预期一般,信号被屏蔽了。 喂,你的伤还好吧?抓狂过后,陈宜家反倒冷静了下来,就像伏城说的,他们倒霉得被困在这里,也许是另一种安全。 你说呢?伏城撑坐着半靠在电梯璧上,掀了下眼皮。 尽管没有光线的电梯内十分昏暗,但陈宜家还是能看见他嘴唇在泛白。 不能这样耽搁下去她转念一想,忽然伸手到背后。 本来在阖目忍耐的伏城突然看见对面的女人伸手到背后窸窣了一阵,然后撩开上衣下摆,利索地从胸前抽出了什么条状物,被痛楚攻占还有点懵的脑子瞬间清醒,他的眼神仿佛看见了埃博拉病毒。 你干什么? 伏城啪地打开了手机电筒,嗓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