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事在人为

    沉重的呼吸回荡在刑房，节奏越来越快，声音的主人浸泡在恐惧和不安中。

    躺在地上的男孩赤裸着蜷缩，浑身布满被凌虐过的鞭痕，其中脸颊和四肢最为严重，不规则的青紫遮盖了冷白的肤色，他的嘴唇带着凝固的血块，被自己咬肿后显得诱人迷离。肉质饱满而紧致的大腿根展现了平日里定期的良好锻炼成果，内侧是交叠在一起的深红色刮痕和没来得及消退的指印。

    月容眉头紧皱，鼻子里发出急促的闷哼，紧闭的双眼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胡乱在空中挥动手臂。下一秒他猛地坐起身，转而从窒息的梦境中醒来。

    顾不得阵阵剧痛的脑袋，月容第一反应是忍住刚醒来的眩晕低头去察看腹部，他用布满伤痕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肚脐，试探着，然而那里比起身上其它的部位还算的完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明明记得这里被那个叫齐临的女人用剪刀桶开，轻佻的动作像是搅拌咖啡那样搅和着皮下脂肪，然后用手指挤开伤口，穿过皮肤抵达了脆弱的内脏。女人兴奋地抱着他，嘴里还说着什么，具体的内容那时他已经无心听了，耳边只剩自己痛苦的微弱呻吟和嗡鸣。

    月容不确定地反复摸着肚脐，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种痛觉是他这辈子都会铭记的，不可能是他的幻觉。他甚至还记得齐临闪着光的瞳孔，她手指的形状，和每次改变手指位置时肠子的滑动。

    为什么没有伤口，他到底晕过去了多久。

    你醒啦。

    坐在电脑前的齐临探出头，带着淡淡惊喜的表情看过来，她还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过来，签个字补完程序就能离开了。

    虽然不清楚她在指什么，但是听到能够离开的字眼月容几乎喜极而泣，昏迷之前的记忆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月容颤颤巍巍地站起，这才发觉脚上已经没有了镣铐，他不适应地迈着步子，除了尝试逃跑时的那几下，几乎没有使用过双腿。膝盖发软，错误的发力差点让男孩刚走起来就又跌倒。

    在凑近齐临身边时，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泛滥，心脏处丝丝抽痛，他努力深呼吸转移着注意力，看向那台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张表格

    名字：【         】

    性别：男

    年龄：15

    身体数据：170.4cm   65kg/   B100   W65   H88.7

    生殖器：19cm   形状为常规类无弯折，轴向硬度1700g/径向硬度89%   评级A-

    职业：色情服务业

    分类：未定

    职称：未定

    特长：未定

    他眨动眼睫，蓝紫色的眸子被反复湿润，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就这样呆立，宛若没有生命没有呼吸的人偶。

    片刻后他说：我想改名。

    齐临本来以为这孩子还要闹上一会儿，就像他刚来刑房时质疑她们程序正义性时那样，没想到黑发的男孩安安静静看着她，乖巧到就好像意识不到现在的状况，还提出了无关紧要的要求。

    呃没问题。女人大方的同意了，改名字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不需要提交格外的资料，只要确认是本人的意愿就可以了，之后系统会自动更新资料。至于确认身份的环节她在男孩昏迷的时候就核对了他的虹膜等各种指标。

    得到肯定答案的月容用完好的食指在投屏上画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他没有问她们是如何得到自己的详尽身体数据，这些现在都没有意义了，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什么还是有意义的。腹部足以致命的伤口被治好，命保住的同时也是来自她们恶劣的威胁。

    每个女巫只有一种天赋能力，要么之前齐临的保护罩是同事给予她的祝福，要么是她自己的能力，不管事实如何，她们都有完全掌控他的力量，比起猫用利爪戏弄飞进窗户迷路的蜜蜂更轻而易举。先拍打再咬死，还是逼迫其退后到墙角让小虫子以为还有逃开的可能，全凭心情。区别是这些人还能让备受折磨的对象伤势愈合，反复回收利用。

    与其成为她们手心的玩具，月容宁愿去自己选择客户。往好处想，当伎子起码能拿到比任何一个工作都要丰厚的报酬。

    也许母亲会开心，自己就能更早脱离那个家。他一点都不怀疑，母亲必定不会对自己儿子成为了出卖身体的贱籍有什么痛心疾首的反应，男孩的意义对于她就是能吐钱的沙包。

    也许自己会在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杀掉，结束没有尽头的、漫长的人生。第二天尸体被邻居在垃圾桶里发现。

    也许他会在再一次因为阻挡了同事的晋升通道而被陷害。

    他有点累了。

    滴，已收录

    提交成功！

    十五岁的月容，在那天成为了正式的注册倡伎，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彻底死掉了。

    第二天，李子琼在加上月容的联系方式时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怎么写。

    男人看见她停顿在空中的手，体贴地出声提醒：月容，天体的月，饶恕的容。

    月容深陷的眼下带着青黑，酒店给他的阴影比他想象中深刻。比起做了一晚上关于往事的噩梦的人，李子琼算是睡得不错，她穿上刚从干洗店送来的衣服和昨天的样子别无二致，准备回家。

    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可疑的迹象，那个喜欢跟踪的女人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不像会隐匿存在感的性格，换个说法就是自我中心。因此在没有人突然跳出来拦住她们的情况下，暂且可以当成在外住一晚的策略成功了。

    有什么事再联系我。李子琼拉开的士的车门回头看着站在路边的月容。

    怎么说她也被卷入了一件不寻常的事件，扮演了脱衣舞男的情人，有必要知道之后的进展。她没有说一些劝月容碰到问题去报警的话，昨晚的谈话中依稀感觉到了他对警察的信任问题，男人没有多详细地描述，但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月容双手插着口袋，风吹起他身后的黑发，艳丽的脸上满是调侃。

    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啊，正常人都恨不得离麻烦事远远的。

    李子琼坐进车厢里笑笑，没有反驳：感谢我的男朋友吧，是他让我养成这么糟糕的习惯。

    他看着逐渐变小的车尾，蓝紫色的眼睛融进了正午的温热阳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吹过衣领的风还是恼人的凌冽。

    男朋友吗，真是让人疾度啊

    与此同时，在公寓里焦急踱步查看账户的晓晓终于受到了一笔不菲的打款，他烦躁的神情得以缓解，恢复了正常的柔弱情态，他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对着镜子仔细端详每天花两小时保养的脸蛋，想到同居人那洁白无暇的皮肤，在瓶瓶罐罐里翻出面膜，涂上厚厚一层。

    想到自己刚赚到的钱，晓晓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存放很久没舍得买的高端保养线护肤品。

    昨天在刷社交平台的时候，他无意看到一个#适合脱衣舞男做的超赚钱兼职#的标签内容，出于好奇地点开看了看，发现似乎不像想象的垃圾广告或者新型骗术，评论区里没有捧场的水军，全是可疑的暗号和缩写。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理财观念的年轻男孩，晓晓这个月不少钱全投在了漂亮首饰、表演的情趣服化妆品和保养上，虽说跳脱衣舞真的很赚，但是他为了不被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比下去只能兢兢业业地经营自己的脸蛋和身体，不敢有一丝怠惰马虎。

    这个月的房租才凑够一半，他咬着指甲盯着手里的屏幕。

    抱着只是加群又不会亏的心思，晓晓开了一个小号。

    【药水优惠到这个月底，速】

    【前排售卖最全麟笼馆幼马信息】

    【接调查，包括各类俱乐部和倡馆，质量保证有意私信】

    【图片】【图片】

    床照；疑似调教过程影像，图中的男人脸部没有被打码，身上勒着麻绳。

    浏览了半天，连蒙带猜的晓晓大概知道了这个群是售卖有关男伎隐私和一些倡馆内部信息，面对正常人会觉得道德败坏的违法行为他反而兴奋了起来自己运气真的好，随便刷刷手机就能在最新重口成人片的评论区发现生财之道。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条能做的消息。

    【谁有前xx俱乐部月容近期的动向？自带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