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饭，纪绍又不同以往地主动收拾餐具。

    时锦忍不住蹙眉，她能感觉到纪绍这是在讨好她，企图让她对他改观，不再提离婚。

    可离婚念头的产生绝不是一朝一夕，甚至那晚的香水只不过是引爆她离婚念头的引子，长期的不对等、不公开、不真实的婚姻状态才是根源，在这种婚姻中难免会慢慢积怨，负面情绪多到一定程度，难以消化，突破了心底的防线，就会直接爆破出来。

    时锦平静地说：今天我要去疗养院看我妈，先过去了。

    纪绍停下擦拭料理台的动作，转身道：等我，我送你过去，我也好久没去探望你妈了。

    你今天没有应酬？

    哪能天天有应酬。纪绍扯着嘴角自嘲：再应酬下去，老婆都要没了。

    时锦妈妈三年前突发脑梗昏迷，当时还是纪绍送她妈妈去医院的，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妈妈是时锦唯一的亲人，时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纪绍才好，也是那一刻时锦觉得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还是挺重要的，才萌生愿意和他长久的想法。

    婚后，时锦想把妈妈接回家一起生活，纪绍以双方都需要工作，没法照顾时锦妈妈为由拒绝。

    他说如果白天发生意外的话，没有人发现就惨了，还是找一个有全天候看护的高端疗养院比较好，时锦思来想去也只能同意，只好周末抽时间去陪母亲。

    实际上，以纪绍的性格和对时锦的变态占有欲，即便时锦妈妈无病无灾，他估计都会想方设法把她送去养老院。

    时锦点头：那就一块去吧，我妈也想你了。

    前半年去看望母亲都是孤身一人，母亲问了好多次纪绍的近况，特别担心女儿的婚姻状况出了问题，正好这次纪绍过去露个脸，妈妈心里就会踏实不少。

    ***

    路上，纪绍开着车，副驾驶的时锦身体僵硬，精神紧张，脸色有些苍白，她一坐车就会这样。

    纪绍一只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时锦的手。

    她的手冰凉滑溜，握着就像握着凉粉似的，纪绍沉声哄她：没事，一会儿就到，你要害怕就眯眼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你认真开车。时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纪绍讨了个没趣，现在他但凡表现得亲昵点，都会被时锦冷冰冰躲开。

    纪绍偏又乐得继续往上贴：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还和以前差不多，一直静养的。时锦突然想到离婚之后，她怕是支付不起这么贵的住院费用，稍加思索说道：离婚以后，我就把我妈接出来，跟我一块住，在里面虽然照顾得很细心，但多少不如子女在跟前。

    能别提离婚吗？纪绍听着极其刺耳，时锦简直把离婚挂嘴边，动不动说出来刺他一下，他后悔当时怎么脑袋一发热就签了离婚协议书，不过也没事，他想耍赖谁也拦不住他。

    在时锦面前，他就没有什么原则性可言。

    时锦一听他的话，就觉得头疼：算了，我不想跟你吵，离婚这件事是没有退路可言的，我也不一直提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有个屁的数，我没数，以后再让我听见一次，就操你一次，今天你欠我两次了。纪绍无赖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时锦干脆闭上了眼睛假寐，反正跟他比嘴皮子，她一向占不得好。

    到了疗养院，纪绍见到时锦妈妈，一口一个妈叫得特别甜，嘘寒问暖哄得老人很开心。

    时锦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只好去切水果。

    时锦走远之后，时母才换了副严肃的口吻：你跟小锦两个人是不是有矛盾了？

    女儿这大半年来状态明显不对，但她不说，时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母亲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事瞒着她。

    纪绍摆了摆手，笑道：没有啊，最近就是工作忙，所以才隔了这么久没来看您，您见谅。

    工作再忙也得顾好家庭，小锦这人自小心思敏感，你别冷落她，叫她多心。

    是是是，妈你教训得对。

    纪绍其实挺喜欢跟时锦一块来看望时母，毕竟知道他俩是夫妻关系的亲人就她一个，听她唠叨有种一家人的温馨感。

    尽管，他在时母这里用的一直是假身份，隐瞒自己开公司，只说是金融业员工，薪水还行。

    当初他和时锦旅游结婚，没办婚礼，只双方父母简单吃个饭，甚至纪绍这边来的还是他花钱雇佣的假爹妈。

    纪绍在时妈这里只有脸跟名字是真的，但不影响时母拿他当亲女婿，总是盼着他跟时锦婚姻幸福。

    时锦捧着切好的果盘过来。

    纪绍拿叉子插了一块哈密瓜，熟稔地递到时锦嘴边，当着母亲的面，时锦只能伪装成伉俪情深，张口吃了那块瓜。

    时母看着两个孩子这么亲近，心中宽慰，不由得高兴地说：你们小两口要好好过日子，现在结婚快三年，是时候商量要个小孩了，这事要是完成了，妈心里也没什么遗憾了。

    突然提到孩子，时锦僵了一下，心中酸涩，妈，我们不急。

    哪里不急哦，你也不小了，再拖几年，以后生产都不好恢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开口喊妈了。

    纪绍立刻接话：妈说的对，小孩确实得提上日程了。他拉着时锦的手，两眼巴巴地望着她：我太想要个小孩了，老婆你说好不好啊？

    好个屁，时锦在心里默默回答，面上却道：我考虑考虑。

    纪绍还想趁机多说一些，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看着来电显示妈，不禁皱了下眉，他妈主动联系他，准没好事。

    我接个电话。纪绍说着，走出了房间。

    纪绍接通，直接问：什么事？

    纪母同样开门见山：小钰回国了，今晚八点到，你去机场接她。

    没空。

    我告诉你，那个冯新月不行，你趁早分手，我看上的儿媳就是小钰。

    你怎么知道冯新月？纪绍脑壳突突的跳。

    纪母冷笑：那姑娘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架势恨不得给我发结婚请柬了。

    放心，我会收拾她的。纪绍说：我过会安排车去接小钰。

    冯新月愈发越线，手已经伸到他家里，难保时锦的事会暴露出来，说来好玩，时锦这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被他藏的比情人还深，唯恐被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发现。

    既然冯新月太躁动，他不介意把邹钰拉进来，给冯新月立个靶子，省得她没事找事。

    至于邹钰，他名义上的青梅，货真价实的les，不敢出柜，找他无非是想凑个开放式婚姻，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