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玄幻小说 - 野田黄雀行在线阅读 - 第105章

第105章

    与此同时,幻境中,同一地点,时隔一段年岁,相隔一堵火墙,哀思愁雨而至,火海蔓延了半个山头,渐渐被细雨包裹。

    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青烟从烤焦的土壤蒸腾而起。

    程青放瘫坐在椅子上:“所以……

    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我当初……”程青放掐着自己的额头,留下几道红痕,“我怨她离开,怨她无缘无故抛下我们夷山一众兄弟姐妹,我……我才不来找她,如果我知道……我知道会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

    幻境里的火依旧在扬着,发灰的灰烬扶摇直上。

    仉端从没见过这样的惨状,又被常旭君气得吐血,又被云府众人的死相惊呆,各种情绪搅在一起,全部化作一句痛骂:“所以干他祖宗的,他们为什么要屠了云府满门?”

    燕巽坐在石椅上,语气低沉:“程掌门也不知道吗?”

    程青放擦了擦泪:“我真不知道。我当上掌门也才几年,想必知道实情的长老们在几年前都仙去了吧。”

    燕巽叹了口气:“那罢了,我来说。天正,稷山源仙台招生大会,我与钟精长老对手,他曾经提到过田怀英,此人,便是刚刚幻境里堵了程宓龄掌门的侍卫。

    在此之前,他曾到稷山求助云无渡,当时,云无渡还叫云天渡,是庇符长老最信任的小弟子。”

    程青放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

    “三年一试的修真大赛上,修真界诸派在场,云天渡和田英怀启动了澄心镜,将云府这一幕展示在众人面前。云天渡当场叛出稷山,杀了田英怀,并与修真界分裂敌对,放下豪言——与修真界不共戴天。凡杀我父母家族者,我必杀之。

    此后,他改名无渡,杀了许多修真者,作恶多端。”

    “他奶奶的!痛快!”

    程青放不比仉端听话本似的轻松,攥着手,紧张问:“然后呢?”

    燕巽眼神微暗:“修真界不胜其烦,联手将他逼上赤牙山,围剿半旬,后,被庇符亲手诛杀。”

    程青放泄了一口气,双目发呆。

    “如今看来,云天渡,便是云府云雍和程前辈的儿子,当年这场火,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反而让他辗转流离,回到了修真界。”

    “那个被常旭君带走的孩子真的不是云天渡吗?”

    燕巽摇头:“应当不是。那人在修真界无半点名声,想必……而云天渡,在赤牙山中,也不幸落败殒命。”

    “啊,凭什么啊!”仉端拍着石桌,不可置信道,“你们修真界杀他父母,烧他家人,怎么还把人给围剿杀了。”

    云无渡看着仉端义愤填膺,心想,若是让你知道他死后还被五马分尸,被人炼成丹药,你岂不是要气死?

    程青放小心翼翼问:“所以……所以那个孩子他,他还是死了?”

    燕巽连连苦笑,怜悯地看着程青放:“死了,死无全尸。”

    程青放垂着脑袋,神情明明暗暗看不清楚。

    仉端忽然站起来,提出一个猜想:“恶乎剑是云无渡的佩剑,这里是云无渡的老家,他的佩剑在他的老家?不会……真的是他死不瞑目,怀恨在心吧?”

    云无渡敲了敲桌子:“封建迷信。”

    仉端瞪他,不吭声了。

    燕巽道:“你还能感应到恶乎剑吗?”

    “模糊不清,分头找找罢。”

    收起澄心镜,四人分头行动,云无渡故意给他们指了个错误的方向,独自往烧得最严重的后院走去。

    云府烧得一片黢黑,瓦片酥脆,院中长出了一株峥嵘的枯树,树干干瘪,却开出枝繁叶茂满冠白花。

    云无渡仰着头,看着那棵树。

    他记不清楚了。

    这里是后院,理应是他长大的地方,可他全然没有半点记忆。

    细雨朦胧,月辉如缎,蒙在他脸上,水光潋滟,看不清他是否哭了。

    云无渡深吸了一口气,凌眸看过去:“出来。”

    玉无影从树影后慢步走出来,火灵悬在他头顶,玉无影伸手进去戳了戳,“嘶”了一声,食指被烫得黢黑。

    云无渡皱眉看着他。

    按理说,他和玉无影是私底下的同盟了,此生此时只有玉无影知道他“云无渡”;若说到前世,他们一个是太子白瑜的随身太监,一个是太子臣下的孩子,他们天生就是一个阵营的。

    可……

    玉无影吹了吹手指,把手背到后面,笑眯眯道:“原来是你啊,许久不见。”

    云无渡木着脸:“你年纪大了,不中用,昨日才见过面。”

    “是天赐我良缘,便与你再次相逢。”玉无影选择性避开他的话,“原来我们是天生一对的。从头到尾,从始至终。”

    “?”

    “阿云。”玉无影歪头冲着他笑,云无渡诡异地从他的卤蛋脸上看出了“甜美笑容”,“原来你是你啊。”

    玉无影的眼神赤裸裸落在云无渡身上。

    滚烫,像带着火星的碳石,弹到身上,燎得皮肤生焦发疼。

    云无渡皱起眉,难以理解玉无影的话。

    什么意思?

    第57章 夷山剑9

    玉无影带着笑,听起来是发自肺腑的愉悦:“原来你不止是庇符的弟子,还是云雍的儿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