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应照我 第29节
书迷正在阅读:病娇偏执疯批男主短篇合集、夫君摔断腿后(1V2,NTR)、有没有让鬼魂变成真人的办法?、鹊踏枝(古风,1V1)、璨璨、暮山青、我们只是普通人、破竹、男主真香实录(快穿)、一碗牛肉面(sc有点美食文属性)
芙蕖不知他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心中警惕,但嘴上答应得痛快:“好啊。” 反正她自诩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出一张嘴敷衍人是没有半分负担的。 刚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她那始终攥着谢慈的手忽然有了感觉。 芙蕖一愣,猛地低头看向他。 谢慈的手指恢复了几分力气,绕着她的小拇指,缠了上来。 芙蕖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脸上,只见谢慈半阖着眼,情绪不是很好,半睁的眼睛轮廓像一弯玄月,正盯着她看。 他都听到了。 他没有像对待赵德喜那样,暴起掐她的脖子,但是他用外露的情绪告诉芙蕖,他很不高兴。 那是一种柔软的警告。 芙蕖体会到了柔软,却没完全没在意其中的警告。 她单手摸到了谢慈的脉,仔细体味了片刻,仍微弱,但隐约有了平稳的迹象。 是好事。 凤髓的发作被他撑过去了。 距离他最初交代的两个时辰,还差一刻钟。 赵德喜提及当年的事:“先帝爷,最擅制衡……他纳了谢尚的嫡女当宠妃,却默许后宫的女人暗害了她的儿子,他将皇位留给了幼子,却杀死了他的母妃。先帝爷的多疑是从娘胎里带的,一辈子去不了根,他肯给你一样东西,必定要取走另一样,作为交换。你猜,他给了谢慈滔天的权势,会从他身上拿走什么呢?” 一呼一吸的起伏之间,庙里很安静。 赵德喜等不到芙蕖的回应。 他以为人吓傻了,笑了笑,刚打算继续讲,却听得门外的马短促的打了一声鼻响。 赵德喜一顿,猛地起身,转头到门外看。 谢慈人已在马背上,他单手提着芙蕖的肩,将人捞在身前,暴雨淋在他的身上,谢慈回马望了他一眼,刀尖指着赵德喜:“敢跟试试。” 第23章 庙里门窗未动,赵德喜想不明白人是怎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飞出去的。 赵德喜被他摆了一道,慌了一瞬之后,反倒不急了。 他双手揣进袍袖里,顶着瓢泼的雨,道:“谢大人,我知道拦不住你,但好话赖话我都说尽了,利弊权衡我也同你讲了,你还是非去不可,其中苦果也得你自己受着。” 芙蕖陡然意识到,他们此行去的北境并不是个好地方。 不破不立。 相对于铁桶一般的燕京城,北境无疑是破局的上策之选。 可对于谢慈自己而言呢。 北境埋葬的秘密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们一路逆着风雨北行。 赵德喜的人果然没有再紧追不舍。 芙蕖几番扭头,越过谢慈的肩头回望。 谢慈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放心,他替皇上带的话已经到了,不会再紧追不舍。” 芙蕖问:“皇帝为何要他千里迢迢追上来,警告你那么一句?” 谢慈随口道:“闲的吧。” 他不肯说,芙蕖只好拧着眉头自己较劲。 雨过天晴,他们沿路找了家客栈,换下一身湿透了的衣裳,芙蕖忽然惊觉这一路上格外安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和追杀。 芙蕖换了衣裳倚在窗下,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__她好像是把纪嵘给忘了。 破庙门口,纪嵘追着银花照夜楼的杀手往山上去,便彻底没了消息,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了。 芙蕖到隔壁敲谢慈的房门。 谢慈屋内没有回应便等同于默许,芙蕖推门进去,环顾屋里没有人,手指挑开床上的帷幔,才见谢慈正躺在木枕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状态看在芙蕖的眼里,就是最好的安抚。 可见纪嵘他们应该无恙,否则他不会如此放松。 芙蕖靠在床架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谢慈一偏头,对她说:“等到了北境就安全了,银花照夜楼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军营里闯。” 芙蕖立时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你要住军营?” 谢慈道:“北境有谢家军的旧部,你不是已经听那阉狗说了?” 芙蕖道:“谢老侯爷当年在北境扬名立万的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 谢慈:“但他凯旋归京的那日,却在长亭外被卸了兵权,浴血得胜一身是伤的兵卒们连燕京城的大门都没摸到,蹲在雪地里用冷水泡了几口馍,便被撵回了北境戍边,他们甚至连家人都来不及一见。” 芙蕖头一回听说这段隐秘的过往,简直不是一句离谱就能形容的。她眼睛里充满了迷惑:“先帝竟多疑至此么?” 谢慈道:“他是个皇帝,你不能对他抱有太多的期望。” 芙蕖静下心来细品,总觉得他这句话指的不仅仅是先帝。 她说:“谢老侯爷当时想必失望至极。” 谢慈道:“我爹随军一起回了北境,弃了燕京城的荣华富贵,甘愿在北境熬着漫无边际的冬,啃那冰冷生硬雪碴子。他在边陲遇见了一位医女,情投意合,迎娶了她做妻子,成亲两年诞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那长姐,如今的太妃。” 听着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局,芙蕖不催促,静静等着他继续讲。 谢慈却不说了,转而问她:“你累不累?” 芙蕖莫名其妙:“我累什么?” 谢慈撑起身体往里挪了一寸,让出一半的枕头。 芙蕖低头一哂,和衣躺了上去,与他并肩而卧。 两个人乌黑的头发叠在了一起,乍一看竟分不出你我。芙蕖扭头嗅了嗅,他刚沐浴完,身上源自于凤髓的味道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一股清苦的药草香,闻起来很是提神醒脑。 他难得有像个人的时候。 真好啊。 芙蕖问:“然后呢,继续讲啊。” 谢慈心情不错,顺着她的意,道:北鄂第二次举兵来犯的时候,依旧是我爹守在前线,他再次上战场卖命,但宫里太后的懿旨传往北境,将他的妻女接到了燕京。” 芙蕖:“人质。” 谢慈:“没错。” 将军在外马革裹尸,家人却被掌权者扣押在手下,两地分隔。 谢慈说:“那一仗,我们又打赢了,但捷报传回京的当天夜里,我爹的原配夫人遭了刺杀,死在侯府里。” 芙蕖再次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她觉得谢老侯爷实在是可怜。 芙蕖回想起记忆中那位老侯爷的样子,须髯若神,兰芝玉树,称得上是个很有风骨的长辈。若是不刻意去了解他的生平,很难想象他年轻时竟然是个声名赫赫的武将。 可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谢慈都还没有出生,他是从何处得知那段往事的? 自己查的?还是谢老侯爷亲口所述? 谢慈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道:“当然是我自己查的,我父亲将那两次彪炳的战功视为一生的污点,谁提就要翻脸的。” 芙蕖道:“难怪,换成谁都不能甘心受到这样的对待。” 谢慈继续道:“又过了几年,我父亲忽然想要个儿子,于是他看上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是苏州商户家的女儿,姿容无双,他托当地媒人上门求娶,一次不成,便来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我母亲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应允了这门亲事。” 可谢慈的母亲在扬州的寺里落发出家,事情做得非常决绝,彻底断了尘缘。 芙蕖问:“后来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么?” 谢慈答道:“我说了,我父亲一心只想要个儿子,他求娶我母亲的初衷,也是为了借她的肚子生儿子。我母亲第一胎是个女儿,刚落地便被我爹亲手溺死在池塘里。我母亲差点疯了。我爹把她关在房间里,在她养好了身体之后,日日强迫,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怀孕,生下了我,她才得以真正解脱。” 芙蕖方才还在可怜谢老侯爷。 那裹在青袍之下仙风道骨的身姿,怎么也无法和畜生联系到一起。 可人心就是这么的诡异。 芙蕖喃喃道:“我想不通……” 她想不通些侯爷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谢慈侧头望着她,很平静的说:“因为他要复仇,他需要一个儿子,将来帮他搅乱这个天下,将大燕朝的皇室一锅端了送进地狱里见鬼。” 他也是个工具。 血脉至亲在他身上就是个笑话。 他的父亲从未将他当成儿子看待。 他的母亲视他为耻辱。 他的存在,是她被困在谢府的院中,日日夜夜遭受身心强i暴的证据。 芙蕖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更惨。 至少芙蕖还能从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回忆中,挖出有关父母温情的点滴。 谢慈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芙蕖从床榻上坐起来,转身对着谢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谢慈不躲不避:“你从来不知道他养你是为了什么吧?” 芙蕖摇头:“我不在意。”她说:“我只替你办事,听你的吩咐。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谢慈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捉下来:“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