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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行 第36节

    江晚再次偏头,拿起杯子,微甜的酒液顺着喉管流下去。

    热热的,刺激着喉咙。

    没多久南漪和她那已复婚的前夫也来了。

    一桌几个人,除了话最多的周扬外就是南漪。

    江晚说得很少,只有偶尔谁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她才会应两句。

    聊着聊着,南漪又把话题绕到江晚和窦亭樾的婚事上。

    “到底要什么时候办,有点想吃喜酒。”

    窦亭樾淡笑不语。

    接这话的是裴行初。

    “家里的意思如果定下来的话最好两年内。”

    林芝华是说过这话,觉得拖久了对江晚不好。

    南漪听了挺乐呵:“那不行,两年也太久了,我觉得最好再早点。”

    话赶话,竟然真的顺着聊起了婚期。

    最先接南漪话的那个男人,一改往日冷漠,寥寥几句也在参与交流,转述着林芝华和裴友山的意思。

    他语调如常,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江晚知道,他每一句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晚杯子空了,去摸酒瓶,周扬惊讶,感叹江晚酒量还挺好的。

    聊了许久,裴行初和窦亭樾各自起身,被人邀走,南漪因为另见到朋友,也拉了自己老公前去叙旧。

    桌上傻子周扬还在拉着宋芙聊什么手办,宋芙一面应着,一面注意着一旁的江晚。

    “阿晚?”她拉住江晚的手,“度数虽然不高,但也少喝点。”

    江晚摇摇头,看了眼也已经喝兴奋的周扬,拿起剩下半瓶和自己的杯子,站起来,指了下不远处的露台。

    “太热了......我去外面坐坐。”

    江晚脑子有点沉,她知道自己貌似也喝得有点多。

    但心里难受,手上的酒一点都不想放下。

    她知道裴行初在逼自己。

    他把事情剖开了摊明白了给她看。

    想让她再往前走走。

    推开露台的门,外面风掠到眼前。

    江晚身上裹了羊绒大衣。

    不冷,只有耳朵冻得有点痒。

    她找到露台上的藤椅坐下,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吸着鼻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又想到刚在桌上谈论那个医疗公司老板时,裴行初的神情。

    他好像没什么表情,但很认真地让她感觉到,如果她结了这个婚,他是真的会和她一样,谈婚论嫁,找别的人。

    江晚低头,手握在冰凉的酒瓶,内心再次反复挣扎摩擦。

    她不知道自己在阳台上坐了多久,只知道酒瓶见底时,斜前方的玻璃门响了下。

    推门进来的人穿着墨蓝色的衬衣。

    他在她桌前站定,离得有一米的距离。

    江晚抬头,缓慢地视线聚焦,望向他。

    “宋芙说你喝多了。”他声音响起来,依旧是这么多天来,熟悉的平整语调。

    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什么情绪。

    江晚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她知道自己反反复复的,特别没意思,但现在也是真的难受。

    “喊窦亭樾带你回去?”裴行初又看着她问。

    他问完见江晚没什么反应,还是维持这个姿势看着他。

    片刻后,女孩儿垂头,枕着一条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发丝软趴趴的,散落在木色的桌面。

    裴行初嗓子咽了咽。

    是失望的。

    他以为这么刺激下,江晚总会说点什么,譬如挽留,或者示弱。

    其实早在不清不楚和她搅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了很多。

    父母那边他可以解决,退婚的事情他也能善后。

    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处理江家剩下的产业。

    他希望能慢慢剥离林芝华两个对江晚的感情,让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回去继承家业。

    等她回了江家,长此以往,那些先前所担心的舆论也都不会那样铺天盖地的发生。

    可是他想的再多都没有用。

    只要她不愿意,这些都没有用。

    裴行初想,或许江晚是喜欢他的,但喜欢的程度还远没有达到能接受失去爱她的“父母”,能背负一些不堪入耳的舆论。

    她瞻前顾后,有所保留。

    他望着远处院子里的刺槐,终是不想在她喝了酒的这个时候逼她做什么选择。

    “让窦亭樾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往来时露台门的方向去。

    然身形刚动了下,垂在一侧的手突然被牵住。

    不到二十度的利口酒,即使江晚喝的有将近一瓶,但还不到醉的程度。

    江晚知道,裴行初也知道。

    女孩儿纤细的手指拉住他。

    压抑的声音有轻微的哽咽。

    她吸了下鼻子,喊他:“哥哥。”

    “我错了,哥哥。”她有点委屈地说。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发个红包!

    看到有人问订婚的事情。

    预告一下:退不掉,会订婚,会发疯(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第21章 12.08日更新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邀请我吗”◎

    清晰绵软的嗓音从身侧飘飘荡荡地散过来。

    沾了夜晚的潮气。

    江晚力气小, 拉他的手也没有使力,安安静静地牵着,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心里。

    裴行初透过露台的磨砂玻璃门往外看。

    光线模糊, 人影绰绰。

    扯住他的明明是很松的力道。

    他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想好了吗?”他在这安静里问。

    围栏上的露水凝结成珠,滴落在栏杆下的花盆里。

    啪嗒一声。

    身后依然是寂静。

    裴行初喉结滚了下,欲抽手往前。

    察觉到他的动作,趴着的人终于忙乱使力,攥紧了他的手指。

    “想好了,”语气着急, 很委屈的颤音, “......我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道什么歉, 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自己错了。

    江晚脸埋在胳膊里, 酒精刺激着神经, 让她的所有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她肩膀颤着,一耸一耸的, 很明显在憋着,为了不让自己的哽咽那么明显。

    裴行初最后看了眼阳台门的方向——刚他进来前,顺手按了门栓。

    可能是他确实对江晚抱有期待,总之这无心而顺手的动作,阻断了外界一切打扰这个露台的可能。

    手指搭在他掌心里的触感还很明显。

    江晚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裴行初并不想再往前进一步。

    但犹犹豫豫反复挣扎后,在围栏上的水珠再次“啪嗒”一声滴下, 他猝然反握住掌心里的那只手,回身, 在她身前蹲下。

    他攥江晚的手力气很大, 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