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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第38节

    不过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紧绷,是训练太辛苦了么?

    我擦干手上的水珠,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直哉的头发,在同行时牵住他的手掌。

    直哉任由我动作,同时一语不发。

    像是想仔细掂量这番话语、以及这个笑容的真实性那样,直哉用翠绿的眼眸紧紧盯着我。良久,他方才以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我不会成为什么影法师。”

    “其实我今天已经觉醒了,是和父亲一样的‘投影法术’。”

    “但我是继承人的事实不会改变,所以你还会……”

    ……

    【禅院直哉没有觉醒影法术】

    这个事实像重锤敲在我的头上。

    在一片眩晕中,紧接着他提出的要求更是让我感到不可理喻,混乱中我直接忽略了他的后续话语。

    会什么?

    我还记得绣球花下的眼泪,我第一次朝他敞开心扉,后来他笑着去贴我的额头,向我保证他会保护我、他会觉醒咒术,将我从讨厌的事情里解救出来。

    他说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明明答 应 过我的。

    为什么他还一脸理所当然地继续说我会怎么样?

    那一刻,我放开了同他交叠的手掌。

    可直哉却抓紧了我:

    “快点过去吧,父亲还在等我们。”

    他甚至用上了咒力。

    这是触碰我眉眼的手指、是弹钢琴的手指、也是握住剑柄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子。

    使人猝不及防感到了疼痛。

    作者有话说:

    就像比格子会咬坏沙发

    草草子也会写点不对劲儿的东西

    这没什么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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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背叛(二)◎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我拧紧了眉头, 用上“未尽之言”恼火地训斥说: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没能觉醒想要的术式,直哉心情本就焦躁而懊恼, 敏感地察觉我对他抵触后,更是整个爆发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冷酷又偏执, 使人联想到撕扯血肉的豺狼。

    “你答应过我的吧?要把我当成最重要的人, 我明明觉醒了咒术,也有实力继承家业,但你却要甩开我?!”

    “你这个骗子,之前的话全是说得好听么?我才不会放手。”

    如是咄咄逼人, 气急败坏的他手上力度根本不减。

    简直是胡说八道、无理取闹!

    他怎么可以说我是骗子?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把他当成我的洋娃娃照顾, 是他自作主张说自己能觉醒十影法术, 摆出一副我才……

    真羞耻、好丢脸, 好想逃走。说到底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年幼的孩子?

    血气不自觉地向脸上涌动, 疼痛的眼泪也湿润了眼球。

    我和直哉并肩而立,两只手掌如同扭打的蛇, 紧紧缠在一起。

    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 但向来不善争吵, 我只能忍着疼痛努力挣扎:

    “够了!放开!快放开我,我不要这样……我好难受, 我不想弄伤直哉!”

    就算身体柔弱,我也是个成人, 有着爆发咒力扯动二级诅咒的战绩。

    况且他还是这个家重要的小少爷。

    可直哉偏偏不依不饶, 一再紧逼:

    “不行!你休想!!”

    往日狡猾可爱的样子已不复存在, 他漂亮的脸蛋狰狞得叫人陌生。

    好可怕、好痛、好讨厌。就连头也开始, 痛得好像要裂掉了。

    终于,我脑内那根弦断了。

    “所以——我都说了!!”

    在心中高声尖叫,像要甩掉一只湿滑粘腻的鼻涕虫,我用力挥动

    手臂将直哉向一边甩去,

    这次,我的痛苦切实传达到直哉身上。

    “嘶——”

    直哉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他松开禁锢,因惯性向后退去。

    接着他捂着受伤的手背,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直哉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挠痕,红得触目惊心,同他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谁也没有料想到事情真的会变成这样。

    殷红的血珠和苦涩的眼泪一同滚落。

    我用手臂抱紧自己,站在原地,望着直哉,啜泣道:

    “你才是骗子……”

    都说过了——我不想弄伤他的,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不放?

    够了、真是够了。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那之后,一语不发地垂头掉眼泪,像个真正的哑巴般沉默,决定今天都不再搭理这个反复无常的孩子。

    而对我的眼泪不闻不问,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直哉沉默着再次抓了上来,直到礼堂前才松开。

    他直直盯着眼前的道路,我看着地面,我们没有对视、也不会交谈。

    我和直哉之间,好像有什么我不理解的东西碎裂了,但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我已无心顾及。

    好在,经过家族教育的他跟我都是“好面子”的人。

    有些东西或许可以私下争吵,但绝对不能把它摆上台面。于是等到了“外人”直毘人面前,我已经用手帕擦净了眼泪,而直哉也冷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毘人所在的会议室和我的后院装饰风格迥异,房间内平整地铺着榻榻米,除尽头布置有一座壁龛,架子上摆设武士刀、折扇、挂画等古董,并无多余多余家具。而吊顶处水墨风格的飞龙腾云驾雾,整个房间显得威严而气派。

    黯淡的阳光穿过障子纸门落入室内,只能堪堪照亮一半地方,格子型的影子落在地上,那形状与牢笼无二,使人倍感压抑。

    步入其中,我的内心苦闷无比。

    家主正坐在那片阴影中举起酒壶自酌自饮。听到我的脚步,直毘人停下手头的动作,抬首朝我露出笑容,直接切入话题问道:

    “直哉有告诉你么?他在和我对练的过程里出现了术式。”

    “哈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直哉觉醒了和我一样的‘投影法术’,我由衷为他感到骄傲。”

    提起直哉的术式,直毘人脸上欣慰的笑容并非伪装。而对长老的干涉,他只能无奈地发出叹息:

    “但是长老那边却有些意见,嚷嚷什么‘不能让五条家的人为所欲为,我们一定要有个‘影法术’的孩子才行’。”

    像极了他同我谈及亡妻的去世。

    要轮到我了。

    难产的惨案会再度发生么?

    我恭顺地垂首倾听,心里怕得要命,忍不住悄悄抿起嘴唇:

    “我和您的婚事提前了么?”

    但太快了,我还没做好怀孕生子的准备。

    似乎察觉我的忐忑,直毘人露出了安抚的笑容,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的没错,但我已经到了这种岁数……参考之前直哉出生的险状,或许药物只是一部分原因,高龄的丈夫也会对孕妇造成危害。”

    “刚好直哉和我的术式完全一致。所以我想或许可以调整人选。”

    如同正在积蓄力量的风暴,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不断盘旋,等到听到那个名字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我用双手撑住上身,吐了出来。

    恶心。

    这个男人明明不久之前还说着爱我,他在神社的枫树下口口声声诉说承诺,今日就要把我转手送给他的儿子。

    难以形容的荒唐将我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