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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2节

    “把他们那个很有名的带数竞的老师气得简直都快吐血了,大家都等着看好戏,谁知大神高考直接考了状元,去清大学计算机了,靠他妈的谁懂啊——”

    cmo满分什么概念?没听说过。

    宁岁指尖微微勾起,默不作声,又听几人叽叽喳喳地问:“长什么样啊?”

    一女生两眼放光,小声说:“我有朋友在高华,听说大神人长得特别特别帅,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论长相绝对是校草级的人物,好多女生暗恋他。”

    有人表示不信,啧道:“不可能吧?这得是buff叠满了——”

    女生急了:“哎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搜嘛!高华表白墙满屏都是他名字!”

    宁岁不知怎的思绪就有些飘忽,心里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一个身影分外熟悉的人就撞了过来,一头栽进她怀抱:“啊啊啊宝贝我想死你了!”

    门口那帮人已经在热火朝天说省状元名字了,宁岁带着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嫌弃地将人拉开,仔细看了看,震惊:“我以为你去享受毕业的大好时光,没想到其实你是去非洲拓荒。”

    胡珂尔:“……”

    胡珂尔摸了摸脸,狐疑:“我真的黑得有那么明显吗?”

    这家伙一考完就重色轻友跟暧昧对象去东南亚旅游了,还敢骗她说回老家,旅途后半程才被识破,不过宁岁还是很好心地没告诉她爸妈。

    胡珂尔兜了一圈回来大变样,不仅皮肤暗了一色度,且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很异域风情,狂野不羁。

    许卓就跟在她旁边,亲昵散漫地揽胡珂尔的肩,夸人眼都不眨:“我没觉得啊,宝贝皮肤怎么看都很白,像牛奶一样。”

    宁岁:“……”没眼看。

    其实两人的苗头早就有迹可循。许卓是出国班的学生,浪荡子,家里钱多,申上了美国一所不错的大学后就开始到处物色女朋友,两人在社团活动认识,许卓有意撩拨,一来一回地也就擦出了火花。

    胡爸是槐大环境系教授,总是跑各地调研。胡妈是地质学家,也是风餐露宿。所以胡珂尔几乎属于是放养的状态,自由得不行。

    宁岁其实很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许卓,用胡珂尔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他这个人到底怎样,至少能在孤独的时候陪陪她。

    臭情侣你侬我侬才分别,胡珂尔又拿对付许卓那一套缠缠绵绵来对付宁岁:“亲爱的,今天我想上你家吃饭。”

    宁岁不太想理她,胡珂尔眨眨眼,很切中肯綮地服软:“哎呀岁宝,还因为我和许卓单独出去玩没告诉你生气呢?”

    她顿了顿,继续嗲着嗓子卖惨:“哎呀,我那还不是因为我俩八字没一撇,我怕气候不成说出来会有问题嘛。”

    宁岁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问:“谈恋爱爽吗?”

    “哎哟,这我能说的可就多了。”胡珂尔作害羞状,引诱地卖关子,“等我去你家吃饭,晚上窝被窝里的时候讲。”

    宁岁没忍住白她一眼,这才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夏芳卉请示,宁德彦的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

    宁德彦刚才来回播放n遍宝贝女儿的演讲视频,此刻心情很好。看到胡珂尔的脑袋在视频里冒出来,他乐呵呵地:“哟,小萝卜头,好久不见啊。”

    因为胡萝卜,胡珂尔小时候的昵称是“萝卜头”,是她自认为的黑历史。有一回两家人聊天说到了,结果宁德彦从此牢牢记住了,每逢见面都喜欢这么叫她。

    宁岁也有个乳名叫做小椰,是因为她小时候喜欢喝椰汁,拍照还喜欢比耶。

    胡珂尔真的不服,为什么人家的名字都可可爱爱,轮到她就是萝卜。

    她嘴角弧度逐渐勉强,宁岁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正好聊到这个,她问宁德彦:“今晚我可以带珂珂回家吃饭吗?”

    宁德彦:“没问题啊,你问问你妈。”

    胡珂尔生活作风这方面虽偶尔小飘,但是学习成绩不算差,高考超常发挥,又混了个综合加分,祖坟冒青烟将将好碰上京大的线。

    再加上两人一向玩得好,两家来往也密切,夏芳卉也没有异议,笑:“行,那我让阿姨多做一个人的饭。”

    胡珂尔记得宁岁有一特好玩的弟弟,大胖小子,就像个活宝,说话可逗了:“你弟在家不?”

    “在。”宁岁把作文的事讲了,同情道,“十二年了,今天我爸终于没忍住给胖揍了一顿。”

    “妈的哈哈哈哈哈哈,艹哈哈哈哈你弟简直是个人才,求仁得仁这是——”胡珂尔笑得双肩直颤,两人正好走到走廊,她咳一声正经收敛,宁岁掏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两人步伐皆是一顿。

    ——彼时在电话里还和颜悦色的夏芳卉拿着作业本敲桌子,龙颜大怒:“让你用比喻造句,为什么要写你妈暴躁得仿佛一只老虎?你——你就不能写妈妈温柔得像是一位公主?”

    “……”

    宁越为难:“我老师只让我造句,可是没让我造谣啊。”

    第2章 雪夜

    为了宁岁高考,宁家四口一直屈居在离槐安四中比较近的学区房里。

    这一带都是初中直升上来那种学生家庭,小区虽然不大但是绿化做得不错,地段也交通便捷,附近学校商场一应俱全。

    唯一问题就是建筑略显老旧,有时候隔音会不太好。

    此时宁岁和胡珂尔迎着夏芳卉恐怖的低气压怒吼,觉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宁!越!你别跑给我站住!”

    家里这三尺地本来就不宽敞,宁越一边蛇皮走位地逃窜一边向宁岁递去求救眼神:“姐——”

    今天宁越必须感谢胡珂尔这位从东南亚美黑回来的不速之客。

    夏芳卉原本杀气腾腾地从房内追出来,结果看到了两人杵在客厅里。到底是家丑不外扬,芳芳瞬间多云转晴,脸色变得飞快:“珂珂来了?快快快,坐!”

    胡珂尔刚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坐下,就听见夏芳卉疑惑地问:“你爸去煤矿地里勘探调研还带你吗?这多危险。”

    胡珂尔:“……”

    她瞪了在一旁努力憋笑的宁岁一眼,干咳道:“阿姨,我这纯粹就是,晒黑的。”

    “晒的?”

    “对啊。”胡珂尔一本正经,“就平常在露天运动,跑跑步,健健身什么的,结果就黑了。”

    芳芳到底还是单纯,很快就相信了。宁德彦还没回家,她让宁岁带着胡珂尔自己玩,在房间里随处转转。

    刚高考完,宁岁的卧室书桌上还堆着成套成套的试卷,放眼望去还有好多数学竞赛的习题集。胡珂尔随便拿起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各种微积分导数不等式,她没翻两页就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地将书合上。

    宁岁看她神情觉得好笑:“干嘛?”

    胡珂尔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宁岁说:“你又不搞数竞。”

    “但我以前和搞数竞的男生玩过暧昧。”胡珂尔语气幽幽的。

    宁岁:“?”

    “我那个傻逼同桌兼前暧昧对象,每次发现好的竞赛题目都要积极推荐给我,我不做他就说我不爱他。”

    胡珂尔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叹,“你没发现有段时间我和你说话都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宁岁:“……”

    “说到这个。”宁岁一边整理这些红黑笔迹相映的纸张,一边舔了舔唇,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跟许卓……”

    胡珂尔先是一愣,看到她表情很快猜到她想问什么。

    出去旅游都是和许卓睡同一间房,老司机难得有些害羞。

    “我们就挺正常,”顿了下,“哎呀——反正,反正就没那个……”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应该是想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期间暗示过我几次,不过我都假装没听懂。”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脑子里就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按胡珂尔的话说,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而这种自信来源于先前积累的丰富交手经验——胡珂尔自我认证,自己也有点当渣女的潜质,拿得起放得下,不担心会被骗。

    她觉得撇开那些添堵的事情不说,谈恋爱还是蛮爽的,尤其是暧昧阶段,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心砰砰跳,比真正确定关系后有意思多了。

    不过这么多年胡珂尔倒是一直没见到宁岁有喜欢过什么人,她这挂明媚长相的各路通杀,无论是学神、校草还是路霸都中过招,可也没见谁能让她特别对待。

    “岁岁宝,你那么多追求者,真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胡珂尔记得写同学录的时候好些男生借机给宁岁表白,她倒没给扔掉,只是拾掇拾掇好,全都封存在了旧物的纸箱里,“要不你把同学录拿出来,我们从各维度一一打分,选个最好的。”

    “谈恋爱又不是去菜市场挑白菜。”宁岁拿起一张试卷,折了个纸飞机,温声,“再说,我也不是很着急。”

    胡珂尔痛心疾首:“你这是没吃过猪肉,不知猪肉好滋味啊。”

    “可能吧。”

    “我还是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就没碰上一个动心的?”

    宁岁想了想,眨眨眼问:“你还记得刘航吗?”

    大概是一个存在感很弱的同学,胡珂尔很困惑:“哈?!”

    宁岁把纸飞机往空中扔,荡出一条幽幽曲线:“他凌晨六点在宿舍楼下放鞭炮表白,当时我觉得我可能心动得快要梗死了。”

    胡珂尔一愣,拍着桌子狂笑起来。

    ——某实验研究表明,说同龄男生心理年龄普遍比女生要低两岁,这些人确实很幼稚,既直男也不懂浪漫。

    胡珂尔还记得她那个要命的同桌,送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张带自己照片的大头贴,还要她贴在手机背面。

    还有一次数学比他高2分,这二货翻遍整张卷子终于找到她有两道压轴大题漏写了“解”,非要找老师重改,差点把她气死。

    这么想也能理解,以宁岁的性子,还有夏阿姨的脾气,她应该会喜欢成熟可靠一点的人。

    “你高考考得这么好,夏阿姨她……应该心情不错吧?”胡珂尔语气有些小心。

    “嗯。”宁岁低着头应,“她最近情绪挺稳定的,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

    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点。窗外夕阳斜下,橘色渲染,两人专注地在桌前分拣各科目试卷,要把这些扎成一捆捆送给卖报纸的。

    胡珂尔整理完自己那一大坨:“哎岁宝,我说你这么多没做过的习题册,扔了多可惜,还不如传承给你弟。”

    等半天没见宁岁应声,胡珂尔探头过去,发现她垂着浓密睫羽,正盯着一张数竞试卷出神。

    高二上学期的卷子,宁岁的字迹整齐秀气,整面都是详细的批注和题解。

    胡珂尔左看右看,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宁岁的名字,笔划有个地方被墨水洇出一个小点。

    “怎么了?”她纳闷。

    “没什么。”宁岁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了一面,“这是我前年底在南京做的训练题。”

    槐安沿海,四中又不怎么搞竞赛,于志国特地把年级里学数竞的学生们送到内地找名师培训。记得当时给她们上课的那个老师还给cmo命过好几年题,非常资深有水准。

    “诶?我记得我好像也去了!”那时候是大家刚开始接触竞赛,胡珂尔还想头铁尝试一下,“是不是……是不是就那个老头,说什么水流湍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