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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232节

    一波波眼珠泛着红光的禁军好手疯狂来袭,被修炼了大金刚寺外门功法的羽林精锐和苍狼骑,狠狠的打成了碎片。

    一波波禁军冲上来,三两下就被击杀当场,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然后顺着驰道上的排水沟渠,流入了九曲苑和皇城之间的运河,数里宽的河面,迅速染成了红色,然后顺着水流向下游流淌过去,引起了沿途街坊无数百姓的尖叫惊呼。

    扶摇殿外,广场上,数万禁军精锐开始冲锋。

    阿虎等一百零八名第一具金刚法相大圆满的壮汉,拎着沉重的兵器,结成了大金刚寺的一百零八金刚降魔阵,带着恐怖的气息朝着对面碾压了过去。

    只是一击,一百零八虎爷纹丝不动,对面数千禁军粉身碎骨,铠甲、兵器的碎片宛如暴雨一样向后乱打,顷刻间,又有两万许禁军精锐被锋利的碎片打得浑身都是窟窿,惨号着倒在了地上。

    第一具金刚法相大圆满,放在天地灵机未崩碎之前,放在佛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烈火境大圆满,准备种金莲的修炼界高手!

    任何一名烈火境圆满的修士,施展神通秘术,可轻松击杀数万、数十万凡人士卒。

    阿虎他们一百零八人,还是结阵了去和数万禁军精锐对冲……这未免有点欺负人。

    被降魔阵轰碎的禁军士卒,炸碎的血雾在空中蠕动。

    血雾内发出如哭如泣的嘶吼声,血雾翻滚,想要重新凝聚成型。

    这些天,被乐武调进大将军府的禁军精锐,一部分被他以血河教秘术吞噬,化为自身修为。还有一部分,则是被他以血河教邪法淬炼,泯灭了大半心智,炼化成了血河教的血傀儡。

    这些血傀儡,只要法主不死,则哪怕被达成了碎渣,也能滴血重生。

    奈何阿虎他们以佛法结阵,正是这些邪魔秘术的克星。这些血雾翻滚了一阵,一团金色火焰凭空生出,就听凄厉的惨嗥声不绝,一团团血雾急速燃烧,不多时就化为缕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扶摇殿内,乐武脸色骤然一变。

    他朝着大殿外看了过去,就看到大殿门口,越来越多的羽林军战士涌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殿外视野所及之地。

    而他的禁军,则是犹如小猪仔一样被轻松剁翻,顺着高耸的台阶,被人踢得翻滚滑落了下去。

    乐武嘶声尖叫:“怎么……”

    胤垣又朝着李梓的身上踹了几脚,然后喘着气,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笑了起来:“看样子,大将军的禁军,不顶用啊!”

    摇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胤垣直起了腰身,端正了表情,冷声道:“好了,闹剧可以结束了……我就问一句,我是大胤天子,谁敢让我退位?你们?你们?还是你们?”

    胤垣指向了在场的朱崇等人,逐个的问了过去。

    “太史令鲁老大人在此,尔等欺凌天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臣子身份,威凌天子退位……嘿嘿,千年之后,尔等免不了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朱崇等人脸色发黑,同时看向了正在运笔疾书的鲁步崖等人。

    朱崇嘶声道:“老太史,我等今日所为……”

    鲁步崖缓缓抬起头来:“今日所见所闻……我史家弟子,从不做任何评论,只做最实诚的记载,绝不会有任何偏向性言语……这一点,还请诸位放心就是。”

    朱崇等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甚至都忘记了刚刚被胤垣一通打耳光打得稀烂的面颊。

    他们今天做的事情,一如胤垣所言,这就是群臣串联谋逆,要推翻拥有正统继承权的天子……无论鲁步崖是不是添油加醋的记录,总之,在未来史书上,今天这件事情,不体面,他们当中很多人,免不得被后人批成乱臣贼子。

    珍珠垂帘后方,太后乐氏缓步而出。

    她看着乱糟糟的扶摇殿,淡然道:“够了,胤垣,你也闹得够了……诸位臣公,也是为国为民,一番好意……他们没有权力让你退位,我是否有权呢?”

    手持大胤传国印玺,太后乐氏缓缓的,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属于胤垣的天子宝座上。

    鲁步崖呆了呆,看了看坐在宝座上的太后,低头,疾书。

    “我是太后……和先皇帝,同为天下共主。你这天子无道,其他人废不了你,我能。”

    乐氏双目含煞,冷厉盯着胤垣、卢仚、鱼长乐:“难不成,你还想忤逆了我这个当娘的?”

    胤垣歪着脑袋,怔怔的看着乐氏。

    卢仚低声道:“我就说,这世上,有种女人叫做扶弟魔……”

    胤垣缓缓点头:“既然是太后一意孤行,从法理、人伦上,的确有资格废了我这个被垂帘听政的天子……所以,我从了……但是……”

    胤垣用力的拍了拍手:“今日之事,也不是太后你一人说了算。”

    随着胤垣的鼓掌声,门外羽林军大声喧哗,大队精锐放开了一条道路,阿虎他们簇拥着几台大轿子,迅速的来到了扶摇殿门前,抬着这些轿子就进了大殿。

    太后、乐武同时一惊:“你要做什么?”

    第265章 紫气华盖

    大轿子,实则就是胤垣进皇城时,后面跟着的大马车的车厢。

    硕大的车厢,用几根杠子,由一群牛高马大的羽林军精锐抬着,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进了扶摇殿,轻轻的放在了大殿门内。

    胤垣‘呵呵’笑着,大踏步走了过去,亲手掀起了车门帘子。

    帘子一动,身形魁梧,略显瘦削,气息凛冽而霸道的胤熇,就背着手,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的大踏步走了出来。

    他带着天子冠冕,身穿黑色底、暗金色鲲化鹏纹的天子衮服,紧紧咬着牙,腮帮子肌肉鼓起,犹如一头准备食人的恶虎,不给扶摇殿内的文武朝臣、勋贵质子半点儿心理准备,突兀的闯了出来。

    宝座上,太后惊呼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胤熇。

    眸子里血光闪烁的乐武同样怪叫一声,他一下子跳起来十几丈高,差点一脑袋杵在了大殿天花板的藻井上,身体重重落地,然后指着胤熇,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崇等文教臣子齐齐色变。

    勋贵们悚然动容,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胤熇。

    诸侯质子们齐声哗然,好些大诸侯的质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几个性格鲁莽的更是直接破口:“这位是……是……”

    嘉佑十九年。

    胤熇北征,全军覆没,自己沦入青狼氏族之手,被囚禁在极北大湖边牧羊,也有二十年之久。

    二十年。

    在场的很多质子,他们还不到二十岁。

    他们不认得胤熇,但是他们认得胤熇身上的天子袍服。

    事情,不对!

    很不对!

    好些诸侯质子一步一步后退,被胤熇身上那浓浓的威煞之气逼得不断后退,好些人双腿战栗,就好像被雷劈的鹌鹑一样,两条腿软塌塌的,有点站不稳了。

    这些质子,他们以前在镐京,堪称肆无忌惮。

    他们敢殴打鸿胪卿。

    他们敢肆意杀官吏。

    他们敢蹬鼻子上脸的戏弄文武臣子。

    他们甚至犯事后,还要太后偷偷摸摸的背后给他们抚恤,才能将他们安抚下来。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身后有个好爹,他们的爹是大胤的诸侯,是手握实权的一方霸主。大胤朝堂,唯恐这些诸侯有什么不满,起了乱子,所以他们都哄大爷一样任凭他们折腾。

    但是在胤熇眼里,这些质子只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杀意,以及,对他们不屑一顾的冷漠。

    那种感觉,就好像,胤熇只是将他们当做一群随时可以屠戮的鸡鸭!

    没错,胤熇只是将他们当做了一群牲口。

    质子们本能的胆怯,惊惧,然后,包括先前最狂妄跋扈的那群大诸侯质子,都面孔惨白的向后倒退,不敢挡在胤熇的面前。

    大轿子里,卢貅等百多名臣子鱼贯而出,全都穿着崭新的官袍,尤其是卢貅等武将,更是披挂着全套的甲胄。

    金灿灿的甲胄,打磨得干净油亮,精美的兽头浮雕栩栩如生,宛如活物,好似随时可以从甲胄中跳出来扑杀敌人。卢貅等人行走之时,甲片相互摩擦,发出‘铿锵’声响,震得人心头发寒、头皮发麻。

    胤熇背着手,走过朱崇身边,然后咧嘴,向朱崇点头一笑。

    “大丞相,朱崇!这些年,辛苦了!”

    朱崇有点麻木的看着胤熇,干笑道:“陛下哪里话,只是,臣的本分。”

    胤熇点了点头,幽幽道:“头发白了,胡须也白了,看你的嘴唇轮廓,牙齿也掉了几颗吧?估计,想要对付你的那些小妾都力不从心了吧?搞不好,一饭三遗矢?老了!”

    朱崇的面皮微微泛红。

    胤熇的话,不是难听的问题,而是难听到了极点!

    “陛下所言……”朱崇想要再挣扎一下。

    “老了就要认命,可以滚蛋回家养老了,可不要哪天挣扎着上朝,死在了扶摇殿,晦气。”胤熇龇牙咧嘴的一笑,丝毫没给朱崇半点儿情面。

    朱崇面皮骤然一白。

    胤熇笑了笑,背着手,继续向前走。

    坐在方桌后面,正在运笔疾书的太史令鲁步崖停笔,起身,向胤熇深深一礼。

    鲁步崖身后的史官们也纷纷起身,肃然向胤熇行礼。

    满朝文武同时深吸一口冷气。

    以史家在国朝中的地位,以鲁步崖这老家伙在史家的地位,他对满朝上下,包括太后、大将军,都从来不假辞色,见了谁都板着一张冰山脸,从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但是,他居然主动向胤熇行礼。

    胤熇在鲁步崖心中的地位,比满朝文武加上太后、大将军还要重?

    胤熇背着手,走到了天子宝座旁。

    太后乐色面无人色的向一旁仓皇走了两步,让出了位置。

    胤熇四平八稳的往天子宝座上一坐,伸手,把弄了一下太后之前放在长案上的传国玉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啧,老伙计,有二十年没碰你了……想来,你也寂寞了!”

    胤熇微笑道:“你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身居宫廷,只知道算计一些小把戏的无知妇人,不是么?”

    太后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陛下!”

    胤熇没搭理她,而是用力的敲了敲面前长案,悠然道:“诸位臣公,方才,太子放肆了。这孩子,真是……顽皮得很。顽皮得很啊!”

    “不过,毕竟年轻,打几个奸臣乱党,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胤熇笑得很灿烂:“总有一些人,该打嘛。”

    好些朝臣怪叫了起来:“太子?”

    胤熇昂起了头,冷然道:“不然呢?我没死,我就是大胤的天子,我没有下过旨意让胤垣继位,我当年亲征之时,他是太子,那么他自然一直就是太子!”

    太后嘶声道:“可是,陛下……”

    胤熇转过头,向着太后笑了笑:“乐氏,我这里有休书一封,你可以,带着你的两个宝贝儿子滚蛋了。念在夫妻一场,当年我对你,的确有几分情分,所以呢,我准你带十车财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