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回 蹺家
谢小轮的学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她不断的被书本疲劳轰炸，我也不停的被她拉着问考题，好不容易撑到她考完，想要煮一顿丰盛的晚餐犒赏她，没想到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她进家门。 我索性到街上等她，寒风刺着骨，亲爱的妹妹还是不见踪影，爷爷奶奶开始着急的拿起电话簿寻找熟人的电话，到了这紧要关头，我才明白，我、婉豆、小轮都是孤独的，朋友少得可怜。 而且我从小时候就没听谢小轮说过朋友的事，原来是我忽略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考场离家不远，所以我向爷爷奶奶说明之后，就骑着机车前往，我骑得不快，顺便在路上寻找她的踪影。 到考场后，四周黑漆漆的，我忘了带手电筒，所以就像个蠢蛋一样叫着妹妹的名字，希望她有在这里，但是回应我的是恐怖又惊悚的回音。 我又找了一会儿，发现前方隐隐约约走来一个身影，重点是…没有脚步声！ 我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寒毛直慄。 「绝客大哥？」一直到张望海的脸和声音同时出现，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最近好像一直在找人，这种循环有一点恐怖。 「我考得不是很好，所以不想那么早回去。」他垂头丧气的拖着书包来到我眼前，要不是今晚的月光很亮，我可能会被他眼下的黑眼圈吓一跳。 「你有看见谢小轮吗？」虽然我很想安慰他，叫他看开一点好好的准备七月的指考，但是妹妹的事最优先，一个女孩子在外头真的太危险了！ 「刚才我还在跟她聊天咧！」他指着后面。 「刚才？！」我衝去他指的地方，找不到她的踪影。 「她回去了啊，你没遇见她？」他不明白。 「你刚才和她两个人在这里聊天？」我把上上句抓了回来，这孤男寡女处在黑漆漆的校园里… 「对啊，她说她考得还算可以，但是压力很大，所以我就陪她在这里逛逛，后来天一黑我就叫她先回去了。」 原来如此。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应该是要马上循着谢小轮可能走的路线去寻找，但是问题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衝出口。 张望海迟疑了，黑眼圈又重现江湖，不断的取代了那明亮的小眼看着我，大概只有武力可以使他就范。 「为什么不说？」愈不说，就愈有鬼。 「我正在考虑。」他不管有没有垃圾或是水渍，直接盘坐在地上，这样大喇喇的个性我本来是挺欣赏的，但是他吞吞吐吐的态度我就不喜欢了。 我蹲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答。 「她说，最近不会回家了。」 「真的假的！」他的唇翻动着，我的耳朵也正常，但是这个答案也太夸张了，她如果不回家的话，要住在哪里？ 回台北？不可能。找朋友玩？她几乎没有半个交情好到可以借住的朋友。 那她究竟要去哪里？可以去哪里？ 「是真的，我刚才亲耳听她这么说的。」张望海的眼睛没有说谎。 「她又遇到什么事吗？」我皱着眉，事情一个比一个还糟糕，晚归也就算了，竟然还由同学告知家人，她要离家出走！ 「不清楚。」 这又是什么烂答案！ 大概是因为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以他又马上补上一句。 「因为最近大家都在忙着读书，所以我也就没有多放一点心思在小轮身上，更何况要是有大事发生，我一定会第一个就知道的！」 他在向我炫耀黑道先生的情报网吗？ 「好，你赶快回家吧。」我拍拍他的背，然后赶快离开这一间黑得叫人发冷的学校。 我又骑着车四处找了一遍，结果当然和最初一样，我只能期许回家后，会见到她天真活泼的笑脸，但是或许该报警了。 爷爷奶奶瘦弱的身躯就靠在门口，他们就算累到昏昏欲睡，也还硬撑着身子，就等着宝贝孙女回家。 不过，她没有回家。 这一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爷爷奶奶早在我回家之前就报警处理了，但是我还是很不放心，所以才睡了半小时又醒来，这样反反覆覆的，真烦！ 这是第一天，找不到她；第二天，她也没回家；第三天，我找她找到心烦，连带惹婉豆生气。 「你能不能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婉豆不悦的猛按煞车，我没有心理准备的撞上她的腰，幸好不是很大力，不然她的腰可能就惨了。 「我也想要静下心啊，但是办不到嘛。」我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生气。 连续三天，谢小轮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来，害爷爷奶奶吃不饱睡不好，现在可好，害我差点要和婉豆吵架了！ 我真是搞不懂，她又是基于哪一点要离家出走？难道她以为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孩，我们就会对她的出走不闻不问？ 「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婉豆扁着嘴揉她被我撞伤的腰，我想要帮她，还被她的无敌摧辣手打了回来。 「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我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她是你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急，只能慢慢的找，说不定警察下午就找到了。」 她说得轻松，我可不想到时拿着失踪人口的搜寻单给爸妈看，自寻死路嘛。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想不出办法了。 「她真的只跟张望海说这些话而已？」 「应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事实证明，我妹比婉豆还难搞。我上次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婉豆，但是这次都已经三天了，她还处于失踪的状态，真的糟糕了！ 「要不要再问一下跟她比较要好的同学？」婉豆又继续踏着车。 「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张望海。」我也很不想点明这个事实。 婉豆乖乖的闭嘴，我们决定要去亲自去学校向小轮的老师请假，虽然说学测考完后大家都比较放松，但是没有去学校老师还是会记旷课。 到学校后，适逢上课期间，不时有老师的麦克风开太大声，顺着风势传来我耳边，有的老师上课都太死板了，一听声音就知道。 「你知道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原本走得有些落后的婉豆又加快了脚步来到我身旁。 「嗯，大概知道。」以前来找谢小轮的时候，有记了一下大概位置。 我们到达班导师的办公室后，才发现他有课，所以我们又等了一会儿。 等候的时间里，我和婉豆并肩坐在椅子上，一个低着头，一个扬着头，内心里想的可能都不一样。 本来只是单纯的来向老师请个假，没想到却从老师这里得知，谢小轮早就有向老师告知会有几天不来上课，而且是假借家里有事的写了请假单。 我不明白，老师不是看不爽谢小轮吗？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轻松的就过关？ 「我没有答应她。」老师将谢小轮的事假单还给我们，就拿了几本书离开我们的视线内。 我不介意老师对我们冷淡，但我还是搞不懂谢小轮究竟在想什么，有困难的话应该要找我商量，有事最起码也要明说，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就不见了！ 「你在生气吗？」我们步出校园，婉豆将钥匙交给了我。 「何以见得。」我握紧手中的钥匙，一时想不起脚踏车到底停在哪里。 「因为你眼冒火光啊。」婉豆笑着摀上我的眼。 「那你的手应该烫伤了吧！」我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开玩笑。 「没有。」婉豆举起她的双手。 「不过，小轮应该也知道你们会生气，说不定更不敢回来了。」 「她如果早一点回来，让我省下一些找她的力气，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教训她。」以前电视上总是在播，父亲狂打女儿的屁股，不过这一招我绝对不会用在谢小轮身上，一定要用更新鲜的！ 比如说，努力的把爷爷的孤挺花养得肥肥、开得美美，再砸在她身上。 对吧，孤挺花的花期快到了。 警察和我们一样，完全没有谢小轮的消息，谢小轮的照片正式贴在失踪人口的纸张上，婉豆提议要把谢小轮的照片印出来贴在路上的电线桿上，我一口回绝了，之前电视就曾宣导过，不能在路上乱贴告示。 爷爷奶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一直想通知爸妈，我知道我没有理由阻止，但我还是拉住了爷爷拿起电话筒的手。 奶奶流着眼泪指控我不关心妹妹，一天到晚只顾着和女朋友谈情说爱！ 如果奶奶是严厉的怒骂我，或许我会理直气壮的否认，但是看到泪如雨下又身心虚弱的她，我只有乖乖承受的份儿。 「她都失踪五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婉豆正在帮孤挺花浇水，她说水浇得愈多，以后就开得愈漂亮，我倒是觉得它会先淹死。 「会不会…！」婉豆开始做不好的臆测。 「不会。」我坚决的踢走她的什么鬼话。 要是会出事的话，不可能到现在都无消无息，这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这么镇定哦。」婉豆突然抓住我的耳朵，大力的扯着。 我其实很担心她，一个还未满18岁的少女竟然独自在外游荡，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 算了，口头上说担心有什么用，人找不到的话，一切都是白谈。 总不能叫我翻桌叫骂吧！ 「嗯，你渐渐成熟了。」婉豆似乎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激赏的向我的胸膛击了一拳…拜託，她这一招又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很痛咧，小力一点！ 我应该考虑先来锻鍊胸部的肌肉，看起来应该会更man一点。 「我本来就很成熟了。」如果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那我寧愿笨一点，不如意的事就可以少一些。 「对啊，我心目中的杰克永远都是最懂事的！」 我惊讶的看着她，婉豆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太阳打东边下山了！ 「在我心中，你是最迷人的。」我知道她最喜欢我说这句话，没办法，女人总是喜欢甜言蜜语，就连婉豆也不例外。 会讲甜言蜜语的男人不是专情男？错了，这百分之百的出了差错，不是听的人听错，就是我错了。 「我会讲甜言蜜语，但我也是专情男。」 「啊？」婉豆不明白我突然脱口而出的话，算了，反正我也不是讲给她听的，只不过将本来在心里辩解的话搬到现实中罢了。 「没事。」我们四周的场景刚好来到我家门口，碍于之前奶奶骂我见色忘妹的事件，婉豆决定暂时不来我家玩，免得被奶奶的泪水淹没。 「回家小心。」我望着她骑车的背影，挥挥手。 我以前有想过，如果在和朋友道别后，还依依不捨的望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是就代表对友情的执着？那如果把朋友换成了女友呢？ 我恋着婉豆的背影，只要一直看着，似乎就会忘记谢小轮失踪的事…糟糕，真的是见色忘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