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离死别（4）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到小璃之后，我每天放学练完拔河和大队接力都会请沉睿载我去看她。她的脸一天比一天还要苍白，但每次我去时，她都躺在病床上，展露着笑容迎接我，使我觉得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很想要为小璃做些什么的我，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生命一点一点的逝去。 我坐在操场中央里的草皮上，看着大家不断从我的面前跑去。现在已经放学了，大家在练大队接力，而且很难得的，今天全班的人全留了下来，因为明天就是运动会了。 「你每天跑医院，家里那个都不会怎样吗？」金竣凯坐在我旁边，陪着我一起休息。 家里那个？ 我微皱起眉，「家里那个是谁啊？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金竣凯翻了个大白眼，「你家还有谁，你不是已经赖在他家住快两个月了吗？」 哦——原来是沉睿啊！ 「我哪有赖在他家，他很开心我能住在那个家好吗？」我有些不满的道。 「唉，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碍于你还是个学生没办法把你吃掉，嘖嘖，真是可怜啊。」金竣凯笑嘻嘻的说。 「喂！你是欠打吗？」我举起手，作势要打人。 真是的……这傢伙才正常没几天而已又开始耍白目了。 「好啦，不闹你了，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沉睿不会怎样吗？你这样每天往医院跑。」金竣凯笑着抓住我举起来的手，把我的手放下来。 「不会怎样的，他反而觉得我这样很好，至少可以多留一些有关小璃的回忆。」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 「这样啊……对了，运动会过一个礼拜后就是毕旅了，编舞编好了吗？」 我扯了扯嘴角，「你们这些男生就只会出一张嘴而已，不会自己动手编吗？」 「不会吧，营火晚会那天我们没有舞可以跳了？」金竣凯讶异的道。 我「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没有啦，我们就跳运队会舞蹈比赛的那个舞就好了，毕竟那个舞完全都是欣仪自己亲手编的。」 「害我吓了一跳。」金竣凯顿了顿，又说：「那你有钱去毕旅吗？」 我点头，「沉睿说先帮我出，等到我以后有钱再还给他。」 「是吗，这样就好。」金竣凯露出笑容。 我也笑了出来，轻呼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欸，你说王艺璃希望在死前能够见到全班同学一面吗？」金竣凯看着我，倏地问道。 「嗯。」我点头，「我已经答应她了。」 金竣凯低头思索了一下，最后抬头对我扬起一抹灿笑，说：「……不然，今天大家一起去看她吧？」 我惊呼：「誒——可是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你确定大家会想去吗？」 大家都累那么久了，今天应该会想休息吧？ 「你觉得呢？」金竣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身，向在操场上的人大喊：「欸！一班的，走了，去探病！」 全班的人都转头看金竣凯，之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异口同声的回答：「好！」 我看着大家，露出开心的笑容，站起身大喊：「东西收拾好之后就走吧，小璃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啊，小璃一定会很开心，毕竟见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老同学呀。 「你们要去哪里？」倏地，有道声音传来。 回过头，我看见了沉睿站在我的后方。 我开口：「去看小璃……呃，有什么问题吗？」 沉睿看着我，说：「过来一下。」 我愣住，手指指着自己，「啊？我、我吗？」 「怀疑？」沉睿轻挑眉。 「欸，我觉得你过去会比较好，那傢伙脸色怪怪的。」金竣凯小声地在我耳边说。 脸色？ 怪怪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沉睿的脸，的确，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我走到沉睿的身旁，「怎么了吗？你的脸色怎么感觉好像怪怪的？」 看着我，沉睿迟疑了数几秒，「那个……王艺璃好像……」 小璃？ 「老师，小璃怎么了？」我抓住沉睿的手臂，慌张起来。 沉睿低下头，眼神逐渐暗淡了起来，「王艺璃的母亲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要我跟你说一下，王艺璃她……」顿了瞬，他才又说：「她……发出病危通知了，你必须赶快去医院，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放下放在沉睿手臂上的手，我呆楞了数几秒，马上推开所有人衝了出去。 「雅筠、雅筠！」金竣凯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没有理会金竣凯，用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医院。 搭电梯上楼，我一到小璃的病房外就看见了小璃的妈妈摀着脸哭泣着。 「阿姨……」 抬起头，阿姨露出苦涩的笑容，「雅筠，赶快进去，小璃已经不行了，是她不断坚持要等你和大家来，医生才没——」 「我知道了。」 打开门，我看见小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走近小璃身旁，握住了她的手，这时大家都赶到了医院。 「小璃……」 张开眼，小璃吃力的撑起身子，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你们……都来了……」喘着气，她又说：「抱歉，明天……我不能陪你们一起拿下冠军了，所以……请你们，带着我的份一起努力下去。」 「别说了……」我颤抖着声音。 每个人都红了眼眶，甚至有几个人，已经低下头擦拭着眼泪。 缓缓闭上眼，小璃露出淡淡的笑容，唱出了一首她最爱的歌： 「有一束光那瞬间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捨不得熄灭我逆着光却看见 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 面对希望逆着光感觉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孙燕姿／逆光 「嗶——」当小璃尾音落下时，仪器发出声响，她的手，也垂了下去。 ……她是带着笑容离去的。 这次我没有哭，但我知道，我的心正在淌血。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好几种，沉睿选择的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金竣凯选择的是退让，把机会留给了另一个更适合他喜欢的那个人的男人；小璃则是选择把自己的一切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心还是人。 谢谢你，小璃，谢谢你的这几年来的包容和体谅，即使你已离我而去，但我们永远都是好闺蜜、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