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8章 心悸(中)
宁夏拢着一头长发都有些忘了自己刚才要讲什么。 幸好之前也出过这种情况,宁夏取了发绳草草地把头发束起来,还绑了个死结,然后团吧团吧塞进防水法衣下方,保证这该死闹人的头发别再跑出来捣乱了。 宁夏惯来如此,一个人活得无比糙,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以前她披着头发若正好不方便也是凑合着把头发塞进衣服或则兜帽里,这辈子虽然有变化自然也不能指望她来个七十二变吧。 但宁夏这真的…… 谢石略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后头咻一下收紧外衫的头发,有些弄不懂宁夏的思维。如果这便是女修们私底下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么他真心觉得—— 这届仙子都要完了。 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大抵连男修都没有这么糙,扶风这是遭了什么难才成了这样一副凑合的模样儿? 谢石眼睛都快惊得掉出眶,宁夏哪能看不到。她有些不快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这叫事急从权知道不?”还挺理直气壮的。 犯得着这么惊讶么?她这是省事儿,不然等她打理一番多浪费时间。没想到谢石这一个男的比她还将就。 某人完全不知因为她过于豪迈的行为,连带同行仙子都风评都被带类了。 她仗着好友谢石的脾气不错,非常理直气壮地表达了一番她的歪理。然后对方表示“理解”后才满意地继续往下游走。 在发生刚才那番小插曲没过多久,两人发现他们所处的环境变得越发亮堂起来。 而且这种亮和日光那种明亮是不一样的,是一种幽幽的亮光,始终是透着一层冷冷的底色。 这么说罢,如果说上头的光是明日之辉光,那么他们所处之地挥洒的是淡淡的幽月冷光。 “这底下……”必有古怪。两人对视一眼,加快往下游动的速度,而且感觉受到的阻力似乎有所减小。 若说之前他们只是怀疑,那么这会儿两人是已经确定了,潭底之下有乾坤。 别人不知道,可宁夏却清楚这稷下仙宫最后的目的是为了挑选一个继承人,承继这座残仙器。那么注定其他人都只会是配角。 可那幕后之人还是汲取了这么多人进来,估计也是想着手缝漏一点东西的。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还有别的更恶劣的目的。毕竟之前宁夏碰到过完全罔顾性命的布局人,宁夏对这类人一概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惮于用最糟糕的可能性去猜测对方。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 所以不论青鸾是个什么性子,无疑它都是独属于只忠诚于他的本命灵剑。 “扶风师姐是当之无愧的惜剑之人。”谢石微叹道。 惜剑之人什么的就夸张了。宁夏颇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下没打算接话。 谢石与她为友久了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知道她大概是感到不好意思了罢,也没有非要就这个话题下去的意思。 可他却也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他之前有见过宁夏与这柄叫做重寰的剑怎么相处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在养一个孩子,而那灵剑也确实当得上她这样静心对待,灵性比之其他灵剑高一个层级还不止。 但他万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 从青鸾身上他就发现了。自宁夏那边回来后便变了个样,不但活跃了许多,脾气也大了许多,比起从前带着些滞感,如今的青鸾更富有灵性。 他也清楚青鸾的这些变化是宁夏带来的,是随同宁夏冒险而来的,更是从宁夏身上学到的。这正是他这个主人的失败。 自己的本命灵剑却由他人启灵,高兴之余更多的则是失落,说不清的酸涩。每一个剑修与本命剑灵之间大抵都过不去这关。 但谢石也并非是不识好歹之人。其一宁夏是他的挚友,是他心中十分重要的人,青鸾当初也是为了护卫送到她身边的,比起这点隔阂自己的灵剑能代为护卫她的安危更重要些。 其二他与青鸾之间的关系是他自己的事,宁夏与青鸾之间又是她的事,两者没有必然的关系。青鸾认可宁夏是因为她是一个真正的惜剑之人,她尊重每一柄灵剑的本格。而他与青鸾不够亲近那也是他谢石自己的不足,又如何能怪宁夏? 看着宁夏频频看向灵剑去往的方向,谢石心下暗叹,看来回头得空得跟宁夏请教请教她到底是怎么养灵剑的。 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到人家手里的每一柄灵剑都跟成精一样,未免也天赋异禀了些罢。不知可有什么秘诀? …… 宁夏的注意力已经从方才的话题出来了,开始观察起这个灵潭来。 “不觉得这潭底反倒更亮些么?”一般这种水潭,湖泊之类的,因为水层跟光线折射的问题,越往下一般越暗。 上边是日光充足的平原,方才刚刚下水的时候,光线瞬间就被吞没了大半,然后再往下是一层比一层暗。 可两人往下游了大概七八米的样子,宁夏发现周边的环境似乎又变了质。虽没有一下就回复到上边那种亮度这么夸张,但周边幽暗的环境不知从什么地方映进了亮光,叫他们所处的这一平面瞬间被照亮不少。 “这潭很深。”宁夏浮在水中飘悠悠地看向下方,衣袂飞扬,一头长发已经脱离了“轨道”,肆无忌惮地在水里散开,时不时打到宁夏脸上。 “我们……唔唔,什么鬼!”宁夏有些暴躁地把飘到嘴巴的头发扯出来,这边又焦躁地把快要盖住眼睛的一缕头发掰到后边去。她终于又找到过去长发飘飘走在路上瞬间被一阵狂风吹成疯婆子的那种奔溃。像黑色的海藻一样在水里飞散。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粗暴了,另外一个髻也被拨开了,难得用一回的发冠松落,然后……她满头长发都散开了,像黑色的海藻一样在水里飞散。 宁夏傻了眼,看着自己的头发以一种诡异向上的姿态漂浮着。贞子的模样大概莫过于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