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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豪门女配的后妈 第12节

    出乎她意料,沈一渺居然回应了。

    “先放着吧。”沈一渺默默回头,可能心里正脆弱的缘故,她一开口,声调都化了不少。

    冰糖雪梨她小时候经常喝,那时候体质不好,天气一干燥就会咳嗽,她一吃药就爱哭,妈妈就专门跟人学了这道甜汤。自妈妈去世,她再也没喝过,这时刻看见,说话的语调都低软几度,还有一股熟稔亲近在里头。

    不过,待瞥见阮轻轻后,她又暗暗咬牙,后悔接了对方的话。

    阮轻轻可没留意她口吻的细微变化,系统“叮”的一声,提醒她任务完成,奖励到账了。

    所有思绪顷刻间一溜烟飘走,脑内只有她的小钱钱。

    阮轻轻虽急着回房间查探银行账户余额,还是尽力压抑情绪,不疾不徐道别:“你们先聊,我就先出去了。”

    阮轻轻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喜出望外之下,眼角眉梢氤氲的喜色,扬了半度的音调,以及不自觉搓动的指尖,都看进了沈明屿的眼里。

    而沈明屿垂眸敛目,眼中的深沉思虑却遮掩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阮轻轻工作完成,钱款结清,身心具轻松下来,离开的脚步都透着轻快。

    沈一渺扭头望向窗外,听见房门合上的“咔哒”声,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个猜想。

    她的眼尾余光一直留意着两人的神情举动。

    刚进门时,她察觉到了阮轻轻的小心谨慎以及……担忧,放下托盘时,她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期待和关心,等到听见自己的应答,对方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像是卸下什么包袱,心满意足……

    一一和自己的状态和反应对应。

    综合来看,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只有一个结论最合理——她只是来亲眼确认自己是否没事。

    一时间沈一渺心绪复杂。

    平心而论,沈一渺并不为这一发现雀跃。一来,她早已决定要与后妈划清界限,绝不陪她玩“母慈女孝”那一套;二来,一个自己抱有敌意的人的无端关心,好像她很可怜似的,不稀罕。

    再说,谁知道她是不是成为对方刷她爸好感的工具人。

    她从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都能发现的事,她爸肯定早已心知肚明,不知道他感不感动,新婚妻子如此关心前妻留下的孩子。

    沈一渺抬起头,正好对上沈明屿的视线。

    沈一渺立马移开。

    爸爸是沈一渺在这个世界上最钦佩的人,即便在赌气不理他的那几年。

    她双眼不受控制,悄悄看向沈明屿。

    “手腕怎么样?疼吗?”沈明屿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

    沈一渺摇头不语。

    父女俩关系到今天这样别扭的局面,基本都是沈一渺一个人造成的,两人基本没吵过,大都是她一人吼过离开,单方面进去冷战模式。沈明屿作为父亲,除了工作太忙,陪伴女儿的时间有限之外,其他方面说出去都是要招来朋友们羡慕的。

    可沈一渺心中却攒了一团火,这半年的吵和闹,她都说不上因由是什么,思来想去好像只是为了吸引爸爸的注意力,可爸爸的宽容,只会愈发滋助她的烦躁,因为这样的宽容让她没安全感,让她难以判断自己在爸爸心中的分量。

    犹如一个无限循环。

    “学校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不要担心。”沈明屿安抚道。

    “哦。”须臾,沈一渺问,“你不骂我吗?”

    沈明屿捏了一下眉心,温声道:“一渺,爸爸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熟悉的烦躁和无力卷席而来,沈一渺表情僵硬,强忍道:“我想一个人安静呆一会。”

    再次听见关门声,沈一渺想,是不是要再出格一些,才能见到爸爸大发雷霆的样子。

    ***

    阮轻轻回房查看完银行余额,准备去厨房拿块乳酪蛋糕犒劳自己一下。

    王管家见她一人下来,微微诧异。

    太太初做继母,现在正是不遗余力刷一渺小姐和先生好感的时候,既然已经送了甜汤,就该多呆一会宽慰宽慰一渺小姐,人在脆弱时对善意的接受度更高。

    阮轻轻见状,以为她找沈明屿,随口道:“他们父女还在上面。”

    王管家恍然大悟,了解了太太的想法后继而点头赞同,做事讲求张弛有度,过于刻意反而落了痕迹,招人反感。

    她因太太年轻心生偏见了,要改。

    头脑风暴的王管家已自动替阮轻轻补齐“后妈刷好感攻略”前两条。

    没一会儿,沈明屿下楼,王管家看见他,以为他追着阮轻轻出来的,故而微微弯腰,谦恭道:“先生,您和太太先聊,有什么吩咐唤我一声。”

    阮轻轻:“……”王管家为什么会有替人攒局的癖好。

    小蛋糕都不香了。

    沈明屿颔首,转而看向阮轻轻问:“记得那天你说有事情和我商量,我现在正好有空。”

    离婚?猝不及防。

    阮轻轻刚送了一大口蛋糕,一个激动,蛋糕噎在喉头,差点喘不上气。

    夭寿了,这男人有毒,会要命!

    第13章

    ◎“我想离婚!”◎

    “没事吧?”

    沈明屿倒了杯水推到阮轻轻手边,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阮轻轻接过水杯,啜了几口,终于将呛咳压了下去。

    她强自镇定。

    原以为会迎来沈明屿疑惑询问的目光,谁知道对方只是神情淡然和煦地扫了她一眼,便掠开视线。

    阮轻轻如释重负,刚刚她确实反应过激了:“谢谢。”

    沈明屿淡淡“嗯”了声,显然没兴致深究她的行为,而后,他抬眸觑向她,视线在她的唇角特别停驻了半秒。

    阮轻轻不明所以,目光询问。

    他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她的唇角,眸带浅笑。

    她的唇角沾染了零星几点蛋糕屑,乳黄色,散在白嫩的肌肤和红润的唇瓣之间,偏偏她一无所觉,配上因呛咳而愈发水润的眸子,竟有一份不谙世事的娇憨。

    沈明屿敛下眸子,指尖无声在桌面轻点。

    阮轻轻一怔,俄而福至心灵,她面上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神情,不疾不徐抽过一张纸巾,一点点擦拭唇角。

    其实心里的土拨鼠已经因为尴尬把嗓子叫劈叉了。

    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受这份苦!

    现在谈判在即,关系到自己以后是泡面青菜小电驴,还是牛排龙虾出租车的生活质量问题,她却先露了怯。本来她计划用气质配识趣为自己争取待遇,现在呢?蠢萌么?

    人艰不拆是美德啊,就算她问了,沈明屿不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遮掩一下么,他难道不知道仙女也要面子的么?

    可她没有狗胆抱怨沈明屿。

    听说站得越高的人,心眼就越小,越不能接受被人拂面子。

    相亲遇到过一个银行经理,二十九岁已经大腹便便,可人却自信得很,简直普信男中的先锋,一场相亲都在那指点江山,阮轻轻只反驳了一句,却像捅了马蜂窝,男人登时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阮轻轻说她无知,阮轻轻懒得废话,直接捏住他手腕将人甩地上走人。

    这银行经理登月碰瓷都碰不到沈明屿的一片衣角。

    沈明屿看上去温润谦和,待人彬彬有礼,但他偶尔的眼神威压肯定不是阮轻轻的错觉,想想也清楚,一个把负债前行,甚至比白手起家还要惨的开局,硬生生打成王者局面,沈明屿的城府必定深不可测,商场老油条的手腕,她可不敢尝试。

    可她能甩相亲男,却不敢对沈明屿造次。

    她从来知道自己的斤两,能屈能伸。

    阮轻轻若无其事擦完嘴角,将纸巾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掌心。

    沉默不谢,是她最后的倔强!

    沈明屿见她神情自若,仿佛她刚才的一切失态都不存在,一举手把擦嘴纸巾精准投进垃圾箱,更是将最后一点证据湮灭。

    隐晦地瞥一眼将她平静表象出卖的嫣红耳尖,沈明屿体贴地转换话题:“住这两天还习惯吗?”

    阮轻轻大大松一口气。

    虽然造成她狼狈的罪魁祸首是沈明屿,但听到他换了话题,她心底竟诡异地生出一点点感动……

    继而,她打了一个激灵,斯德哥尔摩了这是?!资本家果然让人防不胜防。

    阮轻轻决定速战速决,反正玩花样,耍心眼,她一个刚入职场不到三年的菜鸟,就是坐火箭都比不上沈明屿一星半点,还不如老老实实把她的想法和决定讲出来,是好是歹听凭处置!

    说不定看惯了商场尔虞我诈,沈明屿反而格外欣赏她的清纯不做作,从而善心大发,接受离婚的同时赠送她一大笔安置费。

    总之,敌方段位太高,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没什么不习惯,大家都很和善,对我很好。”阮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以期用最诚恳的姿态讲述,“我想跟你谈谈咱们的婚姻问题,见面两次就决定结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原主记忆蒙沙,她无从直接得知过往,但追问之下,系统也曾透露一二,虽然有限,但阮轻轻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基本情况。

    第一面提议结婚,第二面同意结婚,第三面直接民政局。因此,原主和沈明屿互不了解,甚至可称陌生人,肯定也就没感情,不是说爱和贫困都是藏不住的么,原主待定,但沈明屿绝对不爱原主。至于结婚的缘由,系统不说。这样的情况下,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沈明屿痛快放人,最理想的结果;二是离不成,那肯定和结婚的缘由脱不开。如此一来,即便离不成,说不定也能找到结婚的缘由,之后对症下药,再做图谋。

    今儿多云,这会云走日盛,赤白的光线从沈明屿背后穿射而来,强烈的明暗对比,阮轻轻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只见沈明屿点击桌面的食指顿了一下,口中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好像是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阮轻轻还是懂的,因此根本没心思分辨他此时的情绪,按照她既定的节奏说下去:“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事情这样是不对的,既然不对,咱们就该让一切回到原轨道。”

    “你想怎么办?”沈明屿口吻波澜不惊。

    “我想离婚!”

    呼,终于说出来了!阮轻轻浑身轻松。

    一段突兀的铃声插进来,沈明屿掏出手机,微一颔首,神情平静,连说话的声线都一样稳:“抱歉,接个电话。”

    说罢,他转身上了二楼。

    阮轻轻望着他离开的笔挺背影,不急不缓的步伐,神情怔怔。

    即便没感情,但老婆提出离婚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所以这就是大佬的境界么?

    而阮轻轻无端生出一股愤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