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吾道不孤（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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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青云宗外门弟子的话，让周云和苏婉妍非常感兴趣。 孟远的幡然悔悟，浪子回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修士一旦选择堕落，荒废修行之后，根基会遭受创伤，一落千丈也不为过。 当然这种对根基的创伤也不是不可恢复的，若是有极品灵药或者灵丹，还是可以短时间恢复好的。 只不过，青云宗的底蕴拿不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出来，也绝不会用在一个花花公子身上。 在这种大前提之下，孟远不仅快速恢复了根基，而且还在一年之内，从筑基初期直接提升到了筑基九层，距离筑基大圆满只有一线之隔。 这个修行速度是极其恐怖的，简直可以和苏婉妍相提并论了。 毋庸置疑的是，苏婉妍的资质绝对是在孟远之上的，这就不得不让人去细想缘由。 周云传音问道：“青云宗是不是得到了某种机缘？或者是发现了仙迹，用仙迹之中的宝物，帮助孟远恢复了根基？” 苏婉妍听了眉头紧锁，眼神多了几分担忧，凝重道：“此事疑点很多，不能仅凭外门弟子之间的几句闲言碎语，就下定论。” 周云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外门弟子未必知道内情，也许孟远没有恢复根基呢？” “但是即便是空穴来风，也需要去青云宗走上一遭，道标指引就在云沧州，或许就是指引青云宗。” 宁可杀错，也绝对不能够放过。 此行是为了仙迹而来，既然听见了孟远之事如此蹊跷，必定要去探寻一番，若是没有仙迹的消息自是最好，说明青云宗没有探查到手，他们依旧还有机会。 但如果不是所谓的仙迹，而是另有起因，那就是更好的消息了。 周云念头已定，将茶杯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咂咂舌道：“本想避开青云宗的，结果还要主动撞上去，希望不要发生直接冲突，最好是不要被发现，可以暗中将事情做完。” 苏婉妍道：“唉，此事虽然困难，却也不一定会有什么麻烦。青云宗太大，未必每个地方都有人把手。” 周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先去青云宗探探路，熟悉情况之后再做计划。” 计划已定，两人很快就喝完茶，结完账就离开了。 云沧州府城很繁华，街道上人山人海，两旁的摊铺更是紧密挨着，售卖的东西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周云和苏婉妍的计划是夜访，现在是清晨，距离夜晚有很长的时间，于是就趁机在街道上逛逛街，享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咚咚咚！ 敲锣打鼓之声传来，周云和苏婉妍很快就被吸引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射过去。 却见到前方不远处，一颗两人合抱粗细的榕树下方，原本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的。 此刻围拢了很多人，还有不少人再往里面挤，想要看看人群中心究竟在做什么。 周云和苏婉妍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苏婉妍碍于人群拥挤，有些愁眉苦脸的。 “要不要去看热闹？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是有人在表演杂技。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云在清风镇时，也会有表演杂技的江湖人士，隔三岔五的跑到街上进行表演。 每一次遇见这种杂技表演，就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观看。 苏婉妍摇了摇头，道：“人太多了，去了也看不见什么，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周云笑道：“人多不是问题，我有的是方法。你就说想不想看？” 苏婉妍点头，“你真有办法？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别伤到他们了。” 周云苦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像是恃强凌弱的恶人吗？” 就在这时，有一名江湖人士走了过来，双手不断地扒开人群，使劲往里面挤。 “让开让开，被挡着本大爷看好戏!” 他一边往里面挤，还一边在叫嚷，被扒开的人群毫无还手之力，直接就被掀翻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粗鲁？懂不懂先来后到？”有一名小女孩被吓哭了。 “哭个锤子，老子听着烦，老子是粗人，懂不起先来后到，滚一边哭去。”江湖人士没有同情心，一把抓起小女孩就往人群外面扔出去。 这个举动把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挣扎着想要逃离江湖人士的控制，却无能为力。 大汉没有怜惜之意，听的更加烦躁了，摇了摇头，右手对着一边的墙壁扔了出去。 这一出手，动了杀心。 仅仅是为了看个杂耍，竟然当街杀人？ 好大的狗胆，完全不把猎魔司放在眼里。 “住手！光天化日，竟然残害无辜，是当我猎魔司无人了吗？” 就在这危急之际，一名二十岁左右，腰悬绣春刀的姑娘从远处疾驰而来，一把接住了撞向墙壁的小女孩。 本想出手的周云和苏婉妍纷纷停下了动作。 周云看向出手的猎魔司姑娘，眼神微变，这姑娘年纪并不大，生的更是如花似玉，再配上猎魔司的制服，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更加让人眼前一亮。 江湖人士，哈哈大笑，猖狂道：“她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残害无辜了？” “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皆可以作证，你还狡辩？”猎魔司姑娘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谁看见了？我怎不知道？要不然你问问？”江湖人士怡然不惧，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猎魔司姑娘找了一名刚才被掀翻在地的人，道：“你刚才被他掀翻了，肯定看见了他的恶行，当着大家的面的说出来。” 那人畏畏缩缩，眼神闪躲，低着头看向江湖人士。 似乎这里的人都认识这个江湖人士，并且长期处在他的压迫之下。 他很害怕，猎魔司可以保护他一时，却保护不了他一世。 江湖人士双手抱在胸前，抬起头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完全没有眼神交流，根本不担心会被指认出来。 “回大人，我刚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要摔倒了，被大人救下来了，仅此而已。”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猎魔司姑娘义愤填膺道：“你不用怕他，猎魔司会保护你的，你尽管说实话！” “大人，我真的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可说的，你别逼我。”说完，这个人竟然落荒而逃。 猎魔司姑娘气的脸色通红，接二连三的问了好几个受害者，都没有人愿意指出江湖人士的恶行。 周云微微摇头，低声道：“这个姑娘应当是才进入猎魔司，没有被磨去棱角。” “何以见得？”苏婉妍不解，“她做的不是挺好的，维持秩序，本该是猎魔司的职责所在。” 周云道：“像这种人，一看就是此地的地头蛇，敢这么目中无人，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绝不是猎魔司可以撼动的。” “再者说了，这姑娘和地痞流氓讲道理，你觉得有用吗？附近这么多猎魔司人员，为何独独只有她站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她锐气未消，从不考虑后果，为了一时的爽快，没想过事后的报复。” 猎魔司成立的初心就是为了制衡修士，维持城市的正常秩序，不让修士任意欺负无辜百姓。 但是上位者没有考虑全面，猎魔司人手太少，修行资源匮乏，终究不是地方宗门的对手，无法起到制衡的作用。 处境相当的尴尬。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苏婉妍心思较为单纯，没有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经历，很难理解周云话语中的深意。 周云道：“不，我觉得这样很好，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这样的。可是，有时候太干净了，反而会成为错误，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为世人所不容。” 猎魔司姑娘气的直跺脚，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嚣张的地痞流氓，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受伤群众不愿意站出来。 被欺压惯了，不敢反抗？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猎魔司也不能冤枉无辜吧？” 地痞流氓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你要是没事了，就快点走开吧，别碍着老子看杂耍。” “即使没有人愿意指认你的罪行，也还有我在，我看的一清二楚！” 猎魔司姑娘看向吓坏了的小姑娘，“还有她，刚才被你欺负的小姑娘，她肯定会愿意站出来的！” 然而，变故发生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小跑过来，拉着小姑娘就跑，嘴里喊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唉！”猎魔司姑娘长长叹息，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地痞流氓哄然大笑，嚣张道：“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难道真的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吗？猎魔司一定会保护大家安全的！” 猎魔司姑娘扫视周围群众，眼神中蕴藏着最后的希望。 可是所有人对上她的目光皆倒退两步，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失望了，加入猎魔司时候的豪言壮语，在这个时刻崩灭了，难怪刚才师哥会让我不要插手，原来是这样的。 你向别人伸出了援手，可人家习惯了欺压，根本不愿意抓住。 你能怎么办？ 只能是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猎魔司姑娘绝望之际，天空中有一道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像大伙都是近视眼，我眼神好得很，刚才亲眼看见这个地痞流氓，对群众大打出手，对无辜小姑娘痛下杀手，若不是猎魔司大人及时出手，小姑娘只怕一命呜呼了，此等恶人必须严加惩治！” 猎魔司姑娘寻声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可不知为何，在她的眼睛里，此刻的周云无比的英俊高大。 群众哗然。 有人低语：“这人是谁？竟然敢与蛟龙帮赵春河作对？” “胆子太大了，赵春河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上次张三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脚，从此往后，张三就矮了一尺。” “矮了一尺？此话何解？” “这还不简单，双脚被砍了呗…………” “就因为踩了一脚，就被砍了双足…………”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那要是像这样公然和赵春河作对，岂不是小命不保了啊？” “强龙难压地头蛇，真以为猎魔司保护得了他吗？” “可惜了，可惜了，正义之士，注定没有好下场。” 人们似乎已经对周云下了死亡判定书。 敢招惹蛟龙帮赵春河，无异于主动找死。 赵春河大怒道：“你小子哪儿蹦出来的？你眼神好，老子看你是眼瞎了，这么多人都没看见，你还能看见？污蔑！可耻的污蔑！老子劝你想好了在说话。” 猎魔司姑娘站在周云面前，安慰道：“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要想动你，必须踩在我的尸体上过去。” 周云看着猎魔司姑娘不算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内心很感动，这样的侠义之士若是再多一点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这个世道不就太平了吗？ 周云朗声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这等恶事，注定会死的很惨！” 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口出恶言，疯狂挑衅赵春河。 一旁群众惊呆了，“他不会真觉得猎魔司本事很大吧？” “可能外地来的，不认识赵春河的名号，这下踢到铁板了，大概率要交代下这里了。” “年轻可以，千万别气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春河看着这个男人，眉头微皱，心里很不爽，从来没有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脑海中浮现了一百多种折磨周云的方法。 “老子就站在这里，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动我一根指头？” 赵春河昂首挺胸，毫无惧色，目光极为挑衅。 他有底气，不外乎就是和猎魔司的司长有利益往来，是司长的送财童子，猎魔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为非作歹，目无王法，残害百姓，我依照律法逮捕你，有何不敢？” 猎魔司姑娘取下腰间的手铐，大步走向赵春河，作势就要将赵春河羁押回去。 可就在这时，有人走了出来了，拦住了猎魔司姑娘。 “芙蓉，此事尚且证据不齐，还不能逮捕他，需要从长计议。” 来人正是芙蓉的师哥夏凯平，是芙蓉的引路人。 可是在这个时候，芙蓉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无比的陌生。 什么证据不齐？ 什么从长计议？ 通通都是废话，说到底就是在保护赵春河，不敢招惹蛟龙帮！ “师哥，你真要阻止我吗？”芙蓉眼中含泪。 信仰崩塌了。 夏凯平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只要证据齐全了，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证据齐全？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天荒地老吗？” 芙蓉大笑：“猎魔司，我真的很失望！这个东西，我还给你！” 芙蓉失望至极，将腰牌和手铐塞进夏凯平的怀里。 “你跟我走，不要乱跑，赵春河会报复你的！” 她走到周云面前，带着周云离开了街道。 夏凯平愣在原地，无奈的叹息。 “夏老哥，你们猎魔司新人怎么如此不长眼？以后在招新人，能不能多认认人？”赵春河拍了拍夏凯平的肩膀，调笑道。 “赵哥，刚才是芙蓉失礼，冲撞了你，我代她向你认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记在心上。” 夏凯平姿态放的很平，只是希望赵春河不要报复芙蓉。 他太知道赵春河的品性了，小心眼，睚眦必报。 赵春河笑道：“看在夏老哥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只希望你好好教导一下，要招惹到了别人，就不是这么好收场的。” 话虽如此，可他的目光依旧盯着芙蓉和周云，并且有一缕锋锐的杀意一闪即逝，微不可查。 此间事了。 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苏婉妍跟随在周云身后进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在芙蓉的带路下，三人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子里面。 这条巷子远离了闹市，街道上的嘈杂声无法传过来。 芙蓉在巷口站定，回头看向后方，“那位姑娘你认识？是你的同伴？跟了我们一路了。” 周云点点头，“是我的同伴，可以信任的。” “既然是你的同伴，那必定是侠义之士，让她一同走吧。”芙蓉信任周云，只因为周云敢挺身而出，敢仗义执言，不计后果。 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正气，让芙蓉深受感动。 她想不明白，明明这才是对的事情，在众人看来就是犯傻，就是找死。 倘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那坏人会有多嚣张？普通人真的还有活路吗？ 为何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就是想不明白呢？ 苏婉妍跟了上来，三人走进巷子里面。 巷子比较冷清，两旁的院门紧闭，青石板铺成的地板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平添了几分萧瑟和凄凉。 秋风吹落，落叶飘飘，吹不散浓浓的凄凉。 芙蓉神色伤感，来到了一处院门口，从储物戒中取出钥匙，插入大门上的锁芯里面，随后用力一推，大门应声被推开。 “二位请进，院子杂乱，不要介意。”芙蓉作出请的姿势。 周云和苏婉妍走进庭院之中，眼神微变。 院子那有什么杂乱不堪，完全就不沾边，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一片落叶也看不见。 院子里有很多绿植，盛开的花朵都是比较淡的颜色，白色，淡蓝色之类的，可以看得出来芙蓉内心是十分恬淡的，并不追求繁华。 周云和苏婉妍没有进房间里面，而是在芙蓉的指引下，坐在了凉亭之中。 凉亭顶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萝，盛开着喇叭一样的花朵，五颜六色皆比较清淡，香气也是若有若无，不仔细去感受，几乎无法察觉。 周云扫视四周，问道：“芙蓉姑娘，依你的性格，怎么会加入猎魔司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该不会…………” 芙蓉大惊失色，莫不是早就对我有所图谋，所以今日才会挺身而出，只为博得我的好感？ 她细思极恐，粉拳紧握。 “你别误会，刚才你师哥不是喊了你的名字吗？大家都听见了。”周云知道芙蓉想太多了，于是急忙解释道。 芙蓉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们了。我本不愿意加入猎魔司的，不喜欢沾染世俗纷争，更喜欢寻一处无人山谷隐居，种种花修修行，若能找到一个有缘人，那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周云好奇道。 苏婉妍同样好奇。 芙蓉叹息道：“我不愿入世，可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修士欺负百姓，苦不堪言，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想帮助他们，能救一个人，那也是很好的。” “所以我找到了三年前就加入猎魔司的师哥，在他的帮助下，我在一个月前加入猎魔司。可是这一个月的见闻，颠覆了我的认知，猎魔司徒有其名，只敢对付小喽啰，对地头蛇只有畏惧。” “今日，我被师哥拉着不让出手，可小女孩被扔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可结果呢，受害者沉默，施暴者嚣张，执法者视若无睹。” “这样的世道我受够了，我看不下去了，想要改变，却也无可奈何。” 周云很理解芙蓉的心情，“拯救这个世道，依靠你我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要想改变，除非强大到无人可及，强大到让所有人畏惧。” “等到那一天，又会有多少人遭受苦难？”芙蓉摇摇头道。 周云道：“不止有这一条路，我们可以与江湖侠义之士结盟，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不平，以侠义之心，护百姓安宁！” “这也很难啊…………”芙蓉默然，眼神暗淡了几分。 “难又如何？只要有希望，就足够了，你我只要具备足够的影响力，就能够改变这个世道！” 周云问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今日出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小女孩吧？” 这个话题太庞大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反正提供了思路，芙蓉只要不傻，慢慢思考，总能够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