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堂：送别与重逢
茂宇泽韩去大卖场採购，我和凌晨准备餐具，符文柚子在厨房用仅剩的食材烹调。 “小溪，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 “其实你……” “我们回来啦！”茂宇泽韩拎着一袋袋食材大力推门而入，我的门差点报销。 “还真是有钱啊。”泽韩低下头探视茂宇手上的袋子，饶有兴味的说。柚子接过符文的袋子径直进入厨房。随即厨房传来一阵阵好闻的味道。 符文茂宇事后一直捣乱，厨师们回来之前基本上我们没准备到什么。工作在欢笑与吆喝中结束，迎来的是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虽然是一桌子，但只花了十五分鐘就一扫而空。郝晟一行人来到，五人撑着不小的肚皮出门应酬。他们都承诺会在半小时后切磋球技。 发生和上次一样类似的事件我可不管。 而我呢，一个人清洗桌子上的碗碟和清理厨房。抹干手后，我关好门去到小区的篮球场。 “呀，忘记了。”我又半路折返。 夕阳的光辉聚集在篮球场的传奇美少年身上。他们没有做任何激烈或者帅气的动作，光是拍打篮球都显得俊俏夺目。 路过的遛狗者不禁停下来看凝视，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孩子、跑到前院抓住围栏探视的小女生，各个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就连趴着睡着的流浪狗都站起来直勾勾盯住篮球场，闪烁着仰慕的眼神。 明明是眾人焦点，然而他们根本没在意那些赤裸裸的视线。 傍晚是如此的美丽，世界仿佛被披上一层橙色薄纱。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姿态走向魅力四射的他们，但心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蜕变。我不需要在乎外人对于我的眼光，做他们所喜欢着的，最真实的自己那就够了。 “小不点来啦。绝了绝了，看不出是曾经身困火海的人。来来让哥哥看看。”郝晟伸伸懒腰，用着飘荡的语调饶有趣味的走向我。 凌晨伸手拦在我们之间，高挑的身影顿时挡掉夕阳的光。郝晟吹声尾音上扬的口哨，摊开手后退。 “自我求生意识强，你羡慕不来。时间到了，你们开始吧。”不等他再说什么，我旋步走到角落坐下。 热血沸腾的篮球赛在我面前映现。这是他们五人纪念国中时的回忆，庆祝误会的化解。跳跃的球衣，挥洒的汗水，横跨球场的篮球，认真的神情，这就是男生的青春吧。 “嗶——六十比四十三，嵐音篮球队胜！”我报告了第四节的赛绩。 “呀呼——！赢了！”符文开心的绕着球场跑，其他人大步走到我这里，我将环保袋里面的水交给他们。 “大家，郝晟不服气，再来一局。”符文手作话筒嚷嚷。 “拒绝。”凌晨拉我的手腕径自往场外走。被他按在鞦韆上，我茫然看着他在另一个鞦韆坐下。 天色渐渐灰暗，而明明想和我单独说话的他仍然没有说话。不看彼此，只看天空。白色的流云衬托着紫灰色的天际。我轻轻蹬着地面，鞦韆缓慢摆荡。这种时候不禁想哼着小曲，让它随着微风飘到远方。 “一起把青春热血回忆都唱成歌，给未来的我们听着。 简单地笑着哭着，爱着你的，粉红的过程。 我的眼里只有闪烁你的单纯，这不是数学无法对等。 青春愚蠢的认真，衝动的战争，有波折才会有我们。” ——《我们青春》网红版 “网红的歌曲都会唱了，小溪不再是昔日的宅女咯。”凌晨对我淡笑。 “是啊，遇见你们之后确实变了不少。”我蹬得大力些。 “毕业后你想读大学吗？” 我停下，用看白目的眼神看着他：“我们才高一，想那么远干什么？” “随口问问罢了。” “哦。” 他踢着脚边的沙子，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低着头，没看见我的视线。 “明天送别他们俩，你能来我家吗？我……其实有事一直瞒着你。” “什么？”我歪头不解，他会瞒着我什么事情？ “就——三言两语不能解释，所以希望你明天来我家一趟。”凌晨挠挠后颈，眼神不再聚焦于我身上。我不再多问，乖乖应允。 “对了，我让九尾给你们的暗语，你们破解了？” “嗯，就叫我们检查字跡嘛。不过没想到栗沛会自己承认。早知如此就不用大费周章了。”凌晨伸手向上拉。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欸凌晨。”凌晨望着我，手还在上空，眼睛骨溜骨溜的。 “你还会寂寞吗？” “你……噗呲！你问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啊。”他噗呲一声笑出来。看他笑得这么放肆，我脸色一黑额头爆青筋。 “去死！”一拳衝向那爽朗的笑容，凌晨却轻松以单手挡下。 “开玩笑的。”凌晨微笑安抚鼓起腮帮子的猫。“寂寞吗……小睿是没有再出来过。或许是治好了。” 太好了。 “那符文家和柚子……” 碰！ 大手拦下迎侧面飞来的球。衝力让发丝飞扬。刚刚是发生什么事啦？我一怔怔看着凌晨把球丢回球场迎面砸到茂宇，脑袋还没回神。 “没事吧？”那双每个人都没看过的担忧在我面前浮现。 “没，没事。” “走吧。”凌晨走前两步，侧头看我。我瞬间回神，但还是傻愣愣跟在他身后。凌晨他……嘛，是我的错觉吧。 次日，嵐音国中的传奇队伍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茂宇和泽韩穿着便服，背上手上皆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凌晨睿，你必须照顾好雅溪知不知道？”茂宇呛着凌晨。 “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扁嘴的我被某人拉入怀里，“我会的，放心。” 泽韩在一旁笑而不语。“看来你最不捨得的是她。”柚子走到他身边。 泽韩搭肩回答，“唉，她在这里有你们仨保护我就可以了。何况啊……”泽韩看着和符文互呛的茂宇，“笨蛋都能够发觉猫腻，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了。” “嘴贱。”柚子拍开泽韩的手，把身后的大肩包翻到前面，掏出一台相机和脚架。 “你们几个别闹了。”柚子设置好脚架，低声嚷嚷。 柚子还真向他姐借相机了，拜託他这事时他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傲娇。 柚子设置好时间，按下后小跑来我们这里。快门一闪，照下我们六人最后在一起的时刻。横的一张，直的一张。 柚子操控相机，相机之中柚子仍然是一副冷酷的脸，符文茂宇灿烂的笑着，凌晨腼腆地微笑，而泽韩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而相片里唯一的女孩是第一次露出咧嘴的，发自内心的笑顏。 “开个群组，把相片上传上去。”茂宇一不做二不休，立马掏出手机创建。一分鐘后，每个人的手机发出通知音。 “这名字太浮夸了吧！”柚子叫着。 “我觉得不赖啊，男神党，反正我不像女孩子。” “自恋鬼~” “你们两个有种说多一次！”机场的某个角落，气急败坏的女生追打着两个嬉皮笑脸的男神。谁说离别该伤心欲绝，对我们六个而言，离别就该开开心心的。 有缘再见，茂宇、泽韩。 …… 凌晨到现在脸色都没缓解。印象中他看见我和他们两个拥别后脸色就没好过。 是在吃醋吗？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他隐瞒的秘密。 凌家司机——豪哥哥停下车子，凌晨下车走回家门。不发一语的他还真让人毛骨悚然。现在应该不是冬天吧，却冷风颼颼的。 我尾随他到二楼，他停在那扇永远没打开过的门。握紧门把，他低头深深吐气。“待会，你要保持冷静，好吗？” 点头，他斜睨我的反应，门咔嚓一声开了。我探出头，坐在床上遥望窗外的人影勾起我的泪腺。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而他不觉得刺眼，目光还非常和煦看着蔚蓝的景色。他的侧影与记忆中那健壮、温柔、踏实的他完全融合，只不过岁月爬上他的脸颊，身材也瘦了。 “爸爸？”试探性唤了一声，他怔了几秒，慢慢转头。先是茫然，接着茅塞顿开。 “雅溪？是雅溪吗？那把低沉的嗓音变得沉稳，却依旧带给他人翻倍的安全感。 “为什么……我爸不是已经……” “你爸车祸时我爸爸在现场，他救了他。因为脑部剧烈撞击造成暂时性失忆，加上身份证损坏，一直找不到他的家属。” “不可能。老妈她去过甜食村检查。” 凌晨低头，攥紧拳。嘴巴张合，欲言又止。 “你说啊。” “呼——老实说，在那期间没有人来过医院认亲。” 没有人……也就是说老妈对我撒谎？呵，早该想到的。一个女人可以下午去甜食村晚上回来，不合理啊。她做了所有事情都可以因为时间为她求情得到宽恕，只有这事绝对不可原谅。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和他有一定的关係。”凌晨拉开床头柜，掏出一张染上血的照片。里面是小时候留着及肩短发的我以及老爸，那女人被血大批掩盖。 鲜血早乾涸，惊悚的现场感却不停散发出来。嗅得到血腥味，看得见血肉模糊的地面。男子躺在地面，身边是一摊鲜血。下半身的几米外掉落个敞开的棕色钱包，一张温馨的全家福染上男主人溅出的血。 光幻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心痛不堪。 “我用很多时间和他沟通，他慢慢回忆起自己有女儿。还记得我高烧那次吗？你爸爸其实已经见到你，隐约觉得你就是他的女儿。直到现在医生诊断他一切正常，记忆回復九成，也具有工作能力，我才决定让你见他。”凌晨突然鞠躬，“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 “雅溪，不要怪他。”老爸作势下床，我快步上前制止。“晨睿他很努力让我恢復，而且他希望没有差错后才让你见到我。他啊，不想给你任何虚假的幻想，然后被现实推回谷底。”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啦？把气氛搞到这么严肃干什么。”我握紧老爸的手，朝凌晨露出笑容。“你救了我爸欸！古代都该以身相许了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啊？” 凌晨松了一口气。看着这一切的老爸含笑招手，凌晨疑惑接近我们。老爸左手握起凌晨的手放在床沿。 “既然这样，雅溪就交给你，恩人。”他把覆在自己手上的小手送到凌晨手中。 “老、老爸！我刚刚是打比喻啦！”正打算抽手，凌晨却紧紧牵着。 “恩人什么的太夸张了童爸爸。不过，我会照顾好她的。”惊悚看着凌晨，凌晨现在是一脸信誓旦旦看着老爸。老爸依旧是那招牌笑容，但唯独这一次给我阵阵全身汗毛竖起来的寒气。 “你们……问问我的意见啊。”我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呢喃。算了，凌晨不否认，我也不想狡辩什么。何况啊…… 老爸开心就好。 阳光斜射在美丽的花海上，慈祥的中年男子举着相机，回头对着可爱的小女孩伸出手。他背后的夕阳，眼里的溺爱，都是小女孩毕生珍藏的回忆。 欢迎你再一次回到我的世界，童年里唯一的温暖来源——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