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堂：迟来的欢迎
晚上六时五十分，我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搭配深蓝色长裤。九尾站在我的肩膀，夜风，把我的微捲发丝和它的毛发吹起。 少了“那个东西”，真是不习惯。我摸摸太阳穴附近，真的非常想念跟我好多年的“它”。 “啊？” 凌晨露出心机的笑容，手缓缓伸向我的眼镜。他轻柔的摘掉，笑容清晰的虐待我的眼睛。 “你干嘛？还来啦！”我伸手抢，凌晨的手立马挥高。为了假装我是真近视，我趴在凌晨的腿上瞎摸着。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戴平光眼镜，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戴了。就算你不戴，大家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印象的改变，反而会更加喜欢你哦！”凌晨的手应声往我的后脑勺压，我栽在他的腿之间。 “反正老师也没来，好好休息吧。脑袋想好了再决定，好吗？” 凌晨轻柔的拍着我的头。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的眼神一定是充满暖意。一次又一次的抚摸，渐渐消失的浓浓睡意又回来了。 闭上眼睛，我贪婪着喜欢的人给予我的温度。 最后，我决定满足凌晨的愿望。摘下眼镜太不习惯了，而且好尷尬！ 怎么办？ 在我这么犹豫不决时，眼睛忽然被什么盖住！触感好滑，应该是布料。发生什么事啊！我伸手要摘掉，可那傢伙把我横空抱起。 呀——！身体忽然悬在空中。我挥动着手脚，喊着放我下来。可是他没有把我放下的意思，反而把我搂得紧紧的，还向前走。 怦怦！怦怦！ 他的心跳似乎有平缓情绪的力量。我渐渐停止动作，平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他走到路线，拐弯的时机，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拜那些一送礼物就要淹没我的女生所赐，这条路非常非常熟悉。 再仔细听听脚步声，整齐之中带有一点点双重奏，不对，是三重奏。而且……九尾没有大叫，显然把我“绑架”的是熟人。 就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我。 渐渐的，我听见了喧闹声。之后好像看见什么各个人发出“嘘”的声音。看不见，所以突然的寂静，让我害怕。 他慢慢把我放下，由后解开布条。 “欢迎！”“惊喜！” 刺眼的光线让我花了一点时间对焦。适应了以后，看到的是同班的大家。他们穿着便服，额上流的汗水被天花板的光反射得闪闪发光。 “吼白鎧乐！” “不是说好是惊喜吗？你欢迎个什么劲啊！” “白痴！” “笨蛋！” 大家发现突兀，纷纷把矛头指向犯错的开心果鎧乐同学。 鎧乐大叫：“喂，还不是因为晨睿他们太久了！我记忆不好怪我咯。” 晨睿？我转头，看见的果然是凌晨温和的笑容，以及符文柚子笑吟吟的脸。难道他们也是一伙的？ 凌晨只用他高电压的笑容回应我。 “等等，亚溪今晚看起来不太对。”某个同班同学嘀咕着。我记得他叫…… 影梭！贺影梭。 他凑近我，好不自在。我往后退，直到凌晨扶着我的肩膀，无法退后时。九尾跳到凌晨的肩膀，瑟缩在凌晨的脖子边。九尾的举动不用看我都感觉得到。 “啊，是眼镜！亚溪的没带眼镜。”影梭似乎发现新大陆，大叫着。 “对欸。”鎧乐走过来，俯视我。很奇怪吧？我知道，现在我好像挖个洞跳进去啊。 “好可爱。”头忽然被摸。抬头，鎧乐充满笑意的眼睛溢出温柔的气息。鎧乐就算是呆萌的男生，还是很温柔嘛。 “对吧，非常可爱吧？不说小溪是男生，说不定咱班都会变成你的后宫呢！”柚子笑着说。 “呆子，”柚子双手交叉，面无表情的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大家笑了，笑声令我受宠若惊。我看着凌晨，用着疑惑的眼睛。凌晨温柔的摸摸我的头，这一次的笑容终于有了含义。 “傻瓜，我说过了吧？” 是啊，你说过了。相信你是对的呢，凌晨。我回应他温和的笑容。 以前戴上眼镜，只是降低存在感，成为默默无闻的“乖学生”。我觉得，眼镜已经是我的防护墻，隔离以为尘世的烦恼。现在的我才知道，其实在相信的人面前大胆展现自己，眼镜，已经不需要了。 “童亚溪。”班长呼唤。 “抱歉，这场欢迎派对延后了这么久。我们都知道你为晨睿一行人的付出，所以，允许我们进行迟来的欢迎。欢迎你加入一年六班这个男生窝。” 掌声响起，我第一次感觉到被在乎的滋味。这感觉我一点也不讨厌。 “好啦，咱们就开吃吧！”符文说完，全部人左右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子丰盛的食材和两个锅子。原来们是要吃火锅啊。 我拿了几个食物就匆匆到走廊休息。人太多了，加上火锅的热气让课室又闷又难受。不止是我，九尾也是非常难受。 “亚溪！”叫我的是鎧乐。他蹦蹦跳跳的来，直接把叉子塞进我嘴巴再抽出来。 是蟹柳啊，好好吃。 “好吃吧？这是我煮最久的哦！差点被灵安吃掉。” “谢谢你，真的很好吃。” “不客气，你还要吗？锅子里还有几个……” “不必了，鎧乐。”凌晨不知道从哪出来，搭我的肩膀把我拉向自己，“你不是很饿？把东西留给自己吧。” “哈哈，也对。我再拿哦，你们慢聊。”鎧乐雀跃的离开了。鎧乐永远这么乐观，让我羡慕。或许我也该改变一贯的悲观，学习鎧乐乐天的个性。 “鎧乐很帅吗？” 欸？凌晨没头没脑的问题把我拉回学校。“你在说什么？鎧乐……怎么了？” “没事。”凌晨的语气很冷淡，听起来心情不好。他靠着围墻，把盘子搁在上面。 “心情不好别闷着哦。”我贴在他身边，“这是你说的。” 围绕着我们的空气沉默了好久，273.15摄氏度都快到了。这时候他开口，“小溪，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拜託你，摸我的头。” 摸头，为什么？乖乖伸手摸他。头发还是很柔软呢，每一根都可以仔细摸到。一摸反而无法自拔了。 “我好摸吗？” “嗯，非常好摸。”我沉醉在头发的柔软下。 “喜欢吗？” “对啊，非常喜欢呢。” 欸……有点不太对劲。我被他套话了！ 凌晨退后，两手放在我的左右边，身体霎时间靠近。距离的远近，就算螺旋测微器也恐怕是测量不到的了。 “那就好。”凌晨露出昔日温柔的笑容，轻轻的再靠前贴近鼻子。头一倾，额头也靠着了。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凌晨细而长的睫毛，这突如其来的零距离让我愕然，也撬开我的脑洞。 “好了，心情好多了。小溪，谢谢你。”凌晨离开，转身打算进班。 “啊对了，打算吃什么吗？”侧头，他问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其实他说什么我都没听到。隐隐约约中，我好像听见了：傻瓜。 火锅被这群男生一扫而空，大致上打扫了班级，我们愉快的分别。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凌晨执意送我回去，被我一再推掉。至少我现在是高中男生，天天被同年级的人护送，谁都会起疑吧？何况他刚刚对我作出…… 不敢直视他，说了最后一句不用了谢谢，我就立刻跑到巴士站。 呼——很远了吧？ 我回头，差点没把我吓得大叫。凌晨这小子无声无息的跟了我一路！ “哟，洞察力这么稀薄，如果没跟着你，被绑架怎么办？”凌晨笑着挑衅道。我是第一次有想动手打兄弟的衝动。 “没人会绑架我的。”我看他一眼立刻撇头，脸红到不知道是苹果红还是火星红。 “谁说不会呢？”凌晨心情大好，笑着说话和昔日温柔优雅的他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说话有个轻浮的语调。 “谁叫咱们班小溪这么可爱？等会被人当成无知少女拐走又被发现是男生，哎哟这可不得了。” 轻浮，轻浮到我快不认识凌晨了。可是他的话，他啊，是在担心我没错。心情大好的凌晨，说话都是经过修饰的。 “谢谢你啊。那么，咱么班的凌晨，请问你是要护送我回家吗？” “不。”凌晨坐下，悠悠的看着黑压压的马路，“看着你上巴士，我想就足够了，因为你不希望我跟着你回家，对吧？” 凌晨……谢谢你在乎我的感受。 巴士到站，凌晨真的是送我上去后独自走在人行道上，不哼歌曲，不做古怪的举动，直到巴士离他很远前，他真的默默的走着。 本来他不用这样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感动之馀，我害怕。我，第一次真的拥有这种感觉。 凌晨，是龙阳之癖。 此外还有第二个说法，晨云的说法一早是对的。 第一和第二，我寧愿相信凌晨是……啊啊啊不想了！想哪一个都对我不利！我揉捏九尾，疗愈疗愈急躁的内心。咱们都是有秘密的人，可为什么，九尾生活得比我还要轻松呢？ 这就是同命不同物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