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第 1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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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宗全也怀疑过她,但却没有证据,而李颦照顾着这小狐狸,一直老老实实地当着掌门夫人。 柏峙觉得母亲更偏爱这小畜生,三番五次在她不在的时候,对一个襁褓中的小狐狸下手;柏宗全则嫌柏霁之碍眼,觉得把他单独扔到某个地方,设下埋伏,说不定能引诱暨香儿出来。 李颦不得不对这孩子放手,把他扔到一边去,装作对他不在意的样子。 但她也不希望这孩子在柏宗全的教育、兄弟的欺辱下走歪,便把自己身边性格正直善良的下人都派去他身边,希望能好好照顾他。 她不能直接关心柏霁之,便只能通过嘱咐下人的间接方式,去影响他。 几年之内,暨香儿都没有出现,柏宗全多次想要杀他,但又期盼着万一这孩子也能突变出什么本事?但柏霁之如果太过强,说不定他会下手杀了他…… 再加上李颦明里暗里的百般阻挠,在柏宗全面前稀释存在感,柏霁之在古栖派虽然过得很不好,但终究是长大了—— 李颦其实也想过,这孩子或许受兄弟欺负也没有父母疼爱,或许也会走歪,但那些下人似乎也在好好照料他,保护他,影响他。柏宗全的对柏霁之的瞧不上与放养,反而给了他自己成长的空间。 他性格有点敏感有点要强,却也正直且彬彬有礼地长大了。 而柏峙及几个兄弟对他的欺负愈发明显,李颦一直想要有个机会,让这孩子也能彻底安全,让他也能自由,直到春城出事,听说方体在让涉及春城的人都加入了方体考试…… 而柏霁之从来不知道这些。 他几乎没跟李夫人说过话,她总是高高在上的,他甚至还偷偷羡慕过,柏峙那样的混账都有母亲陪伴,为何他没有? 柏霁之看到,柏峙跪倒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颦:“母亲……母亲是恨我的吗?” 李颦微微笑道:“也不至于。只是不在意。要知道你最早杀死过一个同门弟子,我很震惊地训斥了你,而你却突然暴起,你的手指就顶着我的额头,问我到底爱不爱你,如果爱你,为什么要训斥你,如果爱你,为什么不能全盘接受你的存在。我那时候就知道了,我只是个想活的凡人,一个陌生人,我教不了你。” 柏峙:“……什么?” “每次跟我讲述你打残了对手,你杀死了陌生人,你烧毁了大楼,我都只是一个被迫坐在你旁边的听众罢了,我都在强忍着恶心告诉我自己——我没有生你,更不想养你,你若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教好,也不该怪在我头上。至少我作为虚假的母亲,还能掌控你,让你不至于在我面前为非作歹……” 柏峙眼前发黑,多少次他犯了混蛋,弄出人命,到李颦身边诉说,李颦只会摸摸他的头发,在他强行要她安抚的时候,她才说只要他没受伤就好。 他以为是只有母亲会无条件地包容他爱他。 现在想来,只要他不受伤,他就永远是柏家最强的孩子,李颦就能一直控制着他,坐稳掌门夫人的位置…… 他不知道爱该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柏宗全只会逼迫他,打压他,只有李颦会永远顺着他——难道这不是爱吗? 他想要这样的爱错了吗! 柏峙感觉鲜血随着他说话时起伏的胸膛,在一股一股涌出,他嘶声裂肺道:“可你想没想过我会恨你!我会恨你!” 李颦看着他,静静道:“可你再也伤害不了我了。你要恨自己为何没有正常的家庭,为何没有母亲,该去恨这个男人。” 柏峙看向柏宗全。 他知道……他知道…… 可他从来不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与爱,从来只当父亲是占着他未来位置的一团老肉,他一直都恨他,如何更恨? 而他母亲,那个在他被父亲打伤之后抱着他安抚的母亲;那个因为他在夜总会杀死了人,而对他冷脸许久的母亲;那个总能安静倾听他的母亲…… 李颦突然瞧见那个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柏峙,竟捂着鲜血直涌的肚子,坐在地上,如弃子孩童般嚎啕大哭。 她指甲掐了一下手掌,又缓缓放开。 “夫人、您……您要的东西,这这这——” 几个下人用灵力浮车抬来了李颦之前预定下的东西,只是他们以为是典仪用物,没想到来了大厅,只有半残半死的一父一子。 他们还看到了那个狐女,就坐在掌门之位旁边的台阶上,正在舔手,急急忙忙放下浮车上的东西离开了。 李颦笑着让暨香儿去扯掉盖在上头的布,暨香儿有些好奇,一下拽了下来。 是一个半人高的金色笼子。 二人双目对视,李颦笑了出来:“抱歉,我或许恶毒了点,也故意做得小了点,把他骨头敲断几根,是不是塞进去更容易?” 暨香儿比划道:“我已经抓到其他几个柏家子,把他们身上的灵力都讨回来了,他们都废了。自然是该处理他的时候了。” 两个女人赞叹着金笼子的工艺,打开了笼门。 柏峙几乎要昏过去。 他看到前一天坐在高位上,对他严厉地训斥、百般要求的柏宗全,那个差一步就统领各大门派的柏宗全,被折断手臂,强行塞进了半人高不到的金色鸟笼中。 他不知道是自己要疯了,还是失血过多,摇摇欲坠地昏倒在地,临闭上眼之前看到的,便是柏宗全被鸟笼的栏杆挤压到变形的那张脸,而柏宗全的整个人皮肉也逐渐干瘪下去,像是被暨香儿吸干了灵力…… 而李颦的笑容,让他更是经受不住,昏死在地。 柏宗全痛苦地呻|吟着,痛骂着,直到嗓子里只能发出木头摩擦般的声音。身上许多骨头断了刺进器官里,他失去了灵力,太阳落山前他就会死,而在他死之前,冲上厅堂的无数古栖派长老、弟子都会看到他这副模样。 暨香儿似乎已经视野开阔了许多,她或许在外玩了十八年,历练了十八年,此次归来说是复仇,更像是来试试自己的本领,来接李颦走。 她快快乐乐的,伤痛早已治愈,并没有浓烈的恨与复仇之感,只是做自己早就决定好的事——由她来亲自回收那几个孩子身上不该有的“天才”。 反倒是已经忍受了这个男人太多年的李颦,表情复杂,丹药与灵脉让她依旧年轻,假笑与伪装让她心神俱疲,她轻松到像是摆脱了皮囊。 李颦合上鸟笼的笼门,用钥匙锁好,对暨香儿道:“你真的组建了一个门派?” 暨香儿摇摇头,比划道: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我雇佣的司机,一个是我的毛发护理师。 李颦笑了。 暨香儿又比划道:这次,你会跟我走了吗? 李颦刚要开口,便看到从厅堂大门处,一个纤瘦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目光没有离开暨香儿。 李颦愣住,深深看着柏霁之,转头对暨香儿道:“这是你的……孩子。柏霁之。云销雨霁的霁字,跟你的姓同音。” 暨香儿只是歪头看着柏霁之。 二人无声的对视着。 柏霁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战,她该拥有自己的生活。面对这样一个母亲,十八年来的从未联络如此情有可原。 他曾经的渴望、曾经的思念与幻想,在他独立之后都像过眼云烟,柏霁之曾经在肚子里滚过得“为何要抛下我”“为何我是这个样子”“你爱过我吗”,无数的问题,在他听到关于她过往的只言片语后,再也问不出口。 暨香儿抬手比划了几下。 柏霁之看不懂,他求助似的目光,望向了李颦。 李颦露出微笑:“她说你的尾巴也很好看,耳朵也很可爱。” “她说,真好,我们都在自由的时刻相见。” 柏霁之想要挤出笑容,却只感觉眼睛涌出大团大团的泪滴,嘴唇黏在一起颤抖着,他想说自己十几年来都很坚强,他想说自己已经很独立了,他想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但他此刻只能拼命用手背擦掉眼泪,让自己不要哭得太蠢。 他只是在哽咽的擦着眼泪:“嗯。是啊,真好。谢谢。我也喜欢我的尾巴。谢谢……” 暨香儿想也知道,他十几年一定不好过。她也想过来接这个孩子走,但她心里更优先的还是来接李颦。她或许天生没有太重的母性,但此刻再看柏霁之,涌起的是另一种同类似的亲切。 她比划,李颦叹了口气,道:“我跟她说过一些你的事。她说,你很勇敢。” 柏霁之忍不住笑了起来,手背胡乱蹭着脸:“我、我……谢谢!你也很勇敢。” 暨香儿或许显得更手足无措,她不把自己当作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从没见过,突然就长这么大的孩子,她甚至不太敢看柏霁之。 李颦想让她上去抱抱孩子,暨香儿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摇摇头别开了脸。 “那我们要走了。” 柏霁之睁大眼:“什么?” 暨香儿对她伸出手,李颦似乎觉得这一身华服实在是繁重,她扯下腰带,拆掉满头的珠玉,在厚重绸缎下,她还贴身穿了件吊带裙子,在这“复古”的门派之中,看起来过分暴露的吊带裙,却像是万城时髦的单品。李颦长发披身,拨动如云的青丝,像一朵云、一片花瓣似的,握住了暨香儿的手。 暨香儿笑起来,突然一脚蹬在金笼子上借力,半抱住李颦,一团黑雾炸开,二人瞬移到厅堂外,扶摇而上。 柏霁之往外望去,在外头的混乱中,古栖派飘舞的幡旗倒落下来,还有看古栖派大势已去,早就恨之入骨的门派,向某个屋檐催动了火诀。 就在这混乱的重重屋檐中,两个女人像是还回荡着笑声,借着风的秋千般,几个起落便身影消失了。 一切都像个梦一样。 柏霁之曾经连来都不敢来的厅堂里,只有半死不活的柏宗全还在呻|吟,柏峙躺在自己的血泊中昏死过去。 他听到廊柱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背着大包,端着咖啡杯的大|波浪红唇女明星缪星——或者说宫理,正感慨着从远处的柱子后走出:“我以为会要我出手呢,没想到你妈这么利索。” 柏霁之呆呆的:“……你早知道一些事?” 宫理扯了扯嘴角:“大概吧,我不知道全貌。我到现在也不确定,方体和暨香儿有合作,还是只是方体知道她的计划,顺势而为。只是……因为暨香儿可能做事比较随性,就需要我来收尾。” 宫理的高跟靴子踩在地面上,走到柏宗全身边:“虽然柏宗全已经不太可能活下去了,但我必须确保他在今天死,他好像还能听见,你要跟他说点什么吗?” 柏霁之看着眼前的宫理,又看了一眼柏宗全,摇了摇头:“无话可说。不过既然是方体的任务,让我来吧。” 柏霁之走上前来,他双手就放在柏宗全腹部附近,两团黑雾凝聚在他双手前,下一秒,他召唤出十几把兵器,瞬间顶破柏宗全的胸腹皮肉,斜扎出来,简直像是他怀了刀枪剑戟,破腹而出。 柏宗全痛苦的张大嘴,却几乎叫不出声来。 柏霁之轻声:“……这点苦与我母亲相比,远不够。不过,你这辈子苦心经营的古栖派,就在一天之内彻底完蛋;你追求的强大,就几个时辰内被更强大的悉数砸烂砸碎。按照你的逻辑,你该认命,谁让你弱小你活该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偏过头看宫理,她的存在,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 宫理笑了:“嘀,我的任务完成。你要不要先处理这些事,我先回去了。啊这些武器——”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她指了指从柏宗全肚子里扎出来的武器。 柏霁之摇摇头:“脏了,不要了。你先走吧,我问问冈岘还需要我做什么。” 宫理临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昏死在那儿的柏峙,在早晨,她还是跟这个男人在无数闪光灯下微笑走入古栖派呢。 当宫理走上古栖派背后下山的小路,从早上开始就是阴天,这会儿竟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丝敲打在叶片上,在城市喧嚣与飞行器来往的轰鸣声中,这条小路僻静又无人。 她顺便给老萍通话,让老萍叫救援组的人去厅堂内:“尽量别让柏峙死了,之前古栖派积压很多命案,都到了可以算在他头上的时候了啊。而且他还有几个兄弟没死,该抓就抓呗。” 她挂了通话,一边骂着这条台阶小路的陡峭狭窄,一边踩着高跟鞋往下走,宫理正想着要不然脱了鞋子光脚走算了,就听到一阵子脚步声。 宫理回过头,就看到柏霁之跟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宫理:“……怎么跟过来了?” 柏霁之撇了一下嘴:“冈岘说让我回家,别管这些事了。我确实不想多待了。” 宫理:“我以为你会去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柏霁之两手背在身后:“有什么好去的,我一点都不怀念。这条路我也可以走的吧,也是回家的方向。” 宫理:“……我以为你会想找个一个人的地方哭或者笑什么的。或者你应该去追你母亲,告诉她你很想她,你一直想见到她。” 柏霁之别开脸:“不要。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宫理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走。她或许应该安慰柏霁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些操蛋的事儿,突然砸在脸上,恐怕他也懵了吧。 俩人依旧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往下走。 她穿高跟鞋走得确实不快,地上又有好多落叶,宫理不想脱鞋,干脆回头道:“小狐狸,过来扶我。” 他一边像是不愿意倾吐,一边又像是等着她叫他,脚步轻快的飞速跑下来,搂住了她的腰,小心扶住了她:“你别这么叫我。” 宫理嗤笑:“不让叫小少爷,说是姐姐的小狐狸。现在又不让叫小狐狸了,你一天到底要变几回。” 柏霁之有点恼羞成怒:“那时候说的话,你不要拿到平日来讲。叫名字不好吗?”马桶上的小孩的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