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苏子卿走的时候,给了她一瓶擦手的药,她的手娇嫩,洗太多的衣服,手泡太久了会破皮流血。 捏着青瓷药瓶,宋柔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梳妆台那里拿来了小银匙,挑起一坨凉悠悠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这一晚上,宋柔睡得很是踏实。 可宋璐就睡得不太好了。 她怕猫,极其怕猫,昨晚上听到自己房间外头响了一晚上的猫叫声,奴婢们都出去找了好久,不见猫的踪影,但是猫叫声却是一直在的。 吓得她一晚上没睡着,本来眼睛就被自己邦邦打了两拳,尚且有两个熊猫眼。 现在一宿未眠,眼下又多了层乌黑发紫的眼袋。 乍然一看,像极了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 快天亮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的苏子卿才抱着猫从宋柔的屋顶跳下来,将猫留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府上。 昨夜宋柔那手,一看就是泡了很久的水,前世就是因为这可恶至极的宋璐,老是大冬天让她给自己洗衣服,还使得宋柔的手变得更加娇弱,冬天甚至要生冻疮。 他看见她手破了皮,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可是出了宋柔的青草院,就跳出墙抱了只猫去到宋璐的院子里。 快天亮了,丫鬟们才捉到那只又肥又凶的猫。 宋璐吓得要死,赶紧让下人们将这天杀的猫给捏死,再丢到后门去。 有下人看着猫皮毛柔顺、模样好看,好心劝道:“大姑娘,婢子瞧着这猫品相不一般,会不会是哪家贵人走丢的......” 话还没说完,宋璐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扇得她晕头转向,“叫你怎么做,你就给我怎么做,违抗我的命令,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丫鬟再不敢说什么,抱着猫就下去了。 宋璐身心俱疲,蒙着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宋璐的丫鬟们陪着她折腾了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一个二个精神都是萎靡不振的。 抱着洗净晾干后的衣服,宋柔进了宋璐的明月院,却不想一进去就看到大家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好些下人都靠着朱漆柱子上打着盹,听到有脚步声,宋璐的贴身侍女宝金看到是宋柔来了,便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进去通传。 宝金刚进了屋子里,宋柔站在院落里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昏昏欲睡的下人们,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怒吼,“滚出去,你不想活了么,敢进来吵我?” “大姑娘,您不是说二姑娘来了就......” “滚出去!”宋璐此刻谁也不想见,她只想补觉,扯过枕头压着自己的脑袋,她厉声道:“再不滚我要你好看。” 本来原计划是,今日宋柔送衣服过来后,她就当着宋柔的面把衣服扔地上踩,再让宋柔拿回去洗。 只是昨夜那猫折腾了她一夜,害得她心惊了一晚上,抱着婢女瑟瑟发抖。 直到天亮,才没听到那阵猫叫声,她这才可以睡觉,哪还有心思去折腾宋柔。 宋柔从明月院出来的时候,还在纳闷,她原以为宋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今日这天变了脸,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却是雾蒙蒙的,盛京氤氲着在阴霾里。 可能是要下雨了,春华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二姑娘,这天看起来怕是要下雨了,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出门。” “带上伞。”宋柔吩咐道。 春华就回头去拿伞了。 今日温亭誉是要与友人在茶楼听戏的。 宋柔不敢耽搁,错过了今日,明日宋璐又给她使绊子出不来怎么办。或者,她出来了可是温亭誉却没有出门。 她不敢放弃任何一次与温亭誉偶遇的机会。 春华拿了伞出来,两个人就上了马车,快走到茶楼的时候,宋柔与春华下了车。 茶楼里坐了不少人,人来人往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找人。 台上正演着《牡丹亭》的戏码,伶人画着浓浓的妆,神色凄然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二肩上搭了块毛巾,快步赶了过来,笑道:“姑娘可点些什么?” “两杯淡茶,一盘瓜子。” 春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见四周过往的人甚多,却不见她们要见的那个人。 两个人将一盘瓜子儿都给磕完了,也没看到温亭誉的身影。 连宋柔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二姑娘......” “再等等。” 宋柔将手中的最后一口茶喝完,恰好《牡丹亭》也演完了。 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 有刚进茶楼的人,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埋怨道:“怎么就下起了雨,可淋死我了。” 宋柔收回目光,眸光黯淡,看来今天等不来温亭誉了。 这时,一个人风风火火从她们的桌边跑过,一脚踢到了她们放在桌子旁边的伞。 伞被踢出去老远,被过往的行人你一脚我一脚的,春华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捡起那把坏掉的伞。 望着上面的脚印,宋柔轻声道:“没关系,扔了吧。” 那踢开伞的矮个子已经跑出了很远,忽然又掉了个头,跑回她们身边,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是在下鲁莽了,家中有事所以急了些。” “不碍事。”宋柔轻笑出声,“我没关系的。” 这么多人的伞都没被踢到,独独她的被人踢坏了,外头又下着雨,今日等不来温亭誉,真是祸不单行。 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命运从来都不会眷顾于她。 那人颇为愧疚,扯下腰间的钱袋子就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在下实在过意不去,这钱就当给姑娘赔罪的。” 说完,一溜烟又跑了。 宋柔愣了一下,赶紧抓着钱袋子跟着他追了出去。 这人脚下生风一般,竟跑得这般快,她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外头雨势甚大,像挂了一层水帘一样,所见之处皆是雾蒙蒙的一片。 有伞的行人撑着伞快步往家的方向赶着,没有伞的行人就分为两类了。 第一类就是,没人送伞没人接的,自然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躲着,要不然只能冒雨回去。 第二类就是,有人接的,找个避雨的地方耐心等一等,就有人撑着伞来接了。 毫无疑问,宋柔是第一类。 她伸出白皙如葱段儿般嫩嫩的手去接大颗大颗掉下来的雨,神色淡然。 那雨落到手里,凉意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直达心底。 旁边有人似是认出了她,怔愣了一下,“宋姑娘?” 宋柔闻声回头,竟是一袭灰色常服的陆见川,她睫毛微颤,声音软糯,“陆公子,怎么你也在这里,温公子呢?” 陆见川道:“我也在等温兄,约好今天一起听戏的,却不见他。” 话一说出口,陆见川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可能下雨耽搁了,温兄从不失信于人的。” 宋柔别过头轻轻一笑。 陆见川拿出伞来,见她手里空空,好心问道:“宋姑娘,你没伞吗?我把我的伞给你,你打着回去。” “不用了。”宋柔垂下眼眸,转过头看着大雨倾盆中撑伞而过的璧人们,声音轻飘飘的,“我有人接,陆公子快些回去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陆见川不曾多想,点了点头就撑开伞走了。 春华望着陆见川被雨帘遮住的背影,小声嗫嚅道:“哪儿有人接咱们呀......” 宋柔抬眸,不自觉就看向了回家的方向。 恰逢此时,那大雨之中,出现了一把天青色的伞,持伞之人容貌清隽,貌比潘安,端着一派优雅的姿态,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不能再优雅的笑来,向她一步步走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蛊惑,“我来接你了。”一竺秋水的庶女有毒,权臣前夫为我倾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