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军士们吃光饼

    “吃饭了、吃饭了！”

    强烈的太阳直『射』在甲板上,不一会，船丁的衣服上便坠满了盐霜，汗水从额上滋生出来,顺着眉『毛』往下，缀进了睫『毛』里,黏糊糊的也饱含了盐分,所幸的是，虽在出汗，体却不是很热,因为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强劲的，吹动着船帆往泉州方向开去，甲板上『操』帆不断走动着,拉着缆绳，调节着帆向,们现在是受侧风,因此要不断根据风向来调整帆的转向。

    “换班吃饭了！”

    从甲板上方传来了让人心情愉悦的锣声,白面光饼实实在在的粮食香气也传了出来,让这当班的水们一下有了指望,『操』舵扶着舵杆,直腰眺望着下头,吼了一声，“吃快，吃快,肏攮的,老子饿得很了！”

    着，从怀里掏出了早饭时兜在怀里的一块光饼，最后一角塞入嘴里,用唾『液』濡湿着一抿化了咽下去，又搭凉棚眺望着天『色』，“今日天好，晚间可到泉州港外了！”

    “喂，朝廷的水师出来了有？！”

    “哪敢出来啊！”

    几个马上就能吃饭的船丁彼此扯着嗓子聊天，“怕不是只敢在港口外我们打——要不干脆逃到羊城去算了！我们这几百艘大船，们如何打？”

    “六姐都来了！就不怕六姐的天威？”

    确实，虽买活军的兵丁们，到现在并未有什么大的战事，最多的训练就是深入山林去剿匪——这海军在上船以前，也是日日去山区里清扫山寨，这种小规模的拼杀是杀得熟的，们对于这一战的胜利并有丝毫的怀疑，尤是曾在云县识过六姐的神器的老兵丁，更是逢人夸耀——这是六姐第一次‘御驾亲征’，还能输得了吗？该赌的是泉州水师究竟要坚持多久才会‘反正’，又或者羊城港水师会不会北上来参战才对。

    “哦！又有人担水来了！”

    这一次云县、长溪县两处出征，大大小小的船只出动几乎近千，有运补给的沙船，征战的鸟船，运后勤、医务的福船，在海面上帆影，极是威风，因为有沙船的关系，距离海岸线很近，每日也停泊下来一两个时辰，让小舢板来回海滩，补充一食水。朱二爹阿霞的光饼并非唯一，沿岸的百姓极踊跃，有甚至是自发献上咸鱼、甜水，并不肯要买活军的钱，满口里都是‘买活军终于来打俺们了，俺们一定好好做活，好好买活’这样的话。

    除了这尚未纳入版图，却又非常焦切想要得到买活军良种的百姓们，报纸刊发之后，从买活军治下各，也不断有百姓自发用自家还舍不得吃的纯白面贴了光饼，晒了挂面，割了自家最油最肥的咸肉，送到邮局，愿意倒贴邮资送到前线，献做军粮，今年旱情还不是很严重的衢县、江县，更是有许多人送来了新鲜的大米，作为们的心意，就连还不算是买活军盘的丰饶县，处的白莲教堂口都送来了厚礼，并且传递着们的迫切态度——买活军居都去打泉州了，么们什么时候来打丰饶县呢？丰饶县今年也有旱情，可也想要买活军的土豆种子呀！

    从船上透过千里眼远远看去，还能到百姓们挑着担子，如同蚂蚁般结了一队，慢慢往前方的港湾走去。船丁们又看了一会，几个壮汉便抹着嘴从船舱里钻出来了。“交班了，交班了，快去吃饭吧！”

    甲板上的十几个船丁立刻便摘下腰上悬挂的工作日志，拿炭笔开始写了，“航速三节，风向东偏南，风力中等……”

    写完了以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班时间，移交了工作日志，这才一钻进舱内，食堂里上一拨人已经吃完了，餐桌上干干净净，脏碗盘都叠在食堂一角，一排排横平竖直，每一叠的碗都是一样数量。厨子们拿着筐来让们拿饼子，“今日吃的是泉村父老们送来的好光饼！”

    “多谢泉村的乡亲们！”舱内顿时响了汉子们的喊声，又有个精壮的汉子惊喜叫了来，“是我们泉村的光饼啊！这定是钟大叔打的，果这味熟悉！”

    余同袍便对刮目相看了来，“原来是你小子的老家！”

    “可偏了你了！”

    夸奖的水不知为何也有了几分得意，胸膛挺得更高了，身旁有人叫道，“喂，炊事，郝嬢嬢辣椒酱可还有吗！”zWWx.org

    “有的！等我盛了来！”

    船上为了方便，用的多是木制餐具，几个大木碗里装着的酱料都还半满，只有红油辣椒酱的碗是空的，军士们倒不知道这个酱在外头要卖多少钱，反正买活军也不是按这个价钱买的，郝嬢嬢听买活军要出兵，便诸掌柜合议，厂子里三天的产能都献给买活军，数百斤的酱料，分文不取，买活军又问们定了几千斤，郝嬢嬢分文不取，诸掌柜代表张家铺子，一斤只加十文的辛苦钱，开发给工人们。

    余几种腐『乳』酱、虾酱、豆酱比，红油酱就一好，油大，好吃，有辣椒在，又不容易腻味。一人两个光饼，在火上烘热了，涂着辣椒酱大嚼，又有一大坨韭菜炒蛋，足有壮汉拳头大小，蛋多菜少，光饼不够随你添，兵丁们都吃得伸脖子打嗝，又灌海带汤喝。“痛快！”

    “朝廷水师，能有我们买活军吃得好吗？”不免有人就得意夸耀了来。

    “们哪咽得下去，们吃的是好酒好菜？是百姓的血肉！”

    许多兵丁都静默了下来，们多数都经历过，或者听家里的长辈谈论过从前的兵祸，对于朝廷的兵，们是切齿痛恨的，当时们都还太小，面对着持利刃的成年男子，只有将生死交于人决定。如果不是买活军……如果不是谢六姐……或许们中许多人，是活不到现在的，也练不出这么一身的腱子肉，更谈不上能以优胜者的态度，高高在上嘲笑着破衣烂衫，像匪更多于像兵的水。

    如果不是买活军，或许们也会变成样的王八羔子，们……也有办法，们要出兵，要卖命，有饭吃，不去抢又该怎么办呢？从这妖魔鬼怪的刀下苟且活了下来，倘若有六姐，或许们就是下一个恶魔。

    “泉州一带还是富庶的，”不知是谁便用冷静的口吻分析了来，“应该不必去劫掠方，光靠富户进献，也能凑足军粮了。”

    只要泉州的百姓有因为买活军的进犯而受了兵灾，食堂的气氛便松快多了，有谁了一句，“打下来对谁都是好事，你们可知道，沙船里有一艘装的是土豆良种，赶紧打下来，赶紧补种土豆，今年就还不算是完绝收。”

    终究都是一帮大小伙子，也渴望着建功立业，一旦想买活军出兵的理由，心里便更加理直气壮了，“是了，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真上了战场可别想这。”

    “是自，你们的皮甲可上油了？要小心，海上湿气太重，皮甲也容易发霉。”

    众人多数都能吃三到四个光饼，要就大量的咸酱，因为在海上盐分的流失很厉害，如果不吃得咸，人就有力气。吃到第四个时，多数人的速度已慢了下来，只看着个甲板水吃饼，“郝六，你已吃了几个了？你这力气不掌舵真可惜了！”

    擦洗甲板实也是要力气的活，郝六哥伸比了个数字，含含糊糊道，“第六个，吃完这个不吃了。”

    “真是个好吃鬼！”

    郝六哥是新兵，刚入伍不过两个多月，还是‘赊分’进来的，对『操』舟很有天赋，是在码头做苦力时常人拉帆掌舵，虽在海上还不敢叫真正上，平日里郝六哥做事勤快，为人机灵，很受到老大哥们的喜爱，若战技拼杀，也是力大无穷，而且脑子非常灵活，像是个天生的厮杀好。因此入伍时间虽不长，却排在了‘跳帮’的班里『操』练，很受到船长的看重。只有一，肚量实在是太大，众人并不知道是郝君书的子，都笑道，“你合该姓郝，什么时候郝嬢嬢认个干亲，这辣酱一天吃十斤都由得你！”

    彼此取笑了一番，吃过饭回底舱通铺休息了一会，下头实在是太过闷热，众人又约着到甲板上找阴凉乘凉吹风，在晚班前再休息一会。郝六哥上甲板时，扬邻船打了个招呼，众人顿时就都兴奋来了。

    “哦！”最熟悉的『操』帆便笑道，“你个外乡人，如何在女船上也有老相识？可是你的相好？”

    “不是，是东江的一个妹子，我曾同事。”郝六哥简单回答，“们东江女娘力气大，水『性』好，好几个都特招去在女船上做事。”

    所谓的女船，在船队中数量并不多，不过是七八艘——夏日出兵，男女同船实在是太过不便，此前买活军就考虑过这一，夏日『操』练时都将男女分开，此时这里船上很多水只围着兜裆布，而女船面，穿着上下短打的女娘也为数不少，不过船距不近，这边的男丁也不会特意去眺望——除了刚才交汇时短暂的靠近，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看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于女子上船，而且是以兵丁的形式上船，一开始很多投奔来的老水是不以为的，在水上讨生活的女子虽倒也不少——羊城港的疍民便是有男有女，福建道这里，闽南一代也有很多疍民，半匪半渔，这女子的舟技还是不错的，不过也多是小船，大的兵船，真要的话，只有一种携带女人的方式，就是船伎。

    不过，买活军这里，一向是我行我素，们也不相信什么女子力气不够大，不能掌舵的客观分析，至于女人带阴气会沉船的『迷』信法，就更不信了。这几艘女船出兵以来也一直开得很好，半不比别的船慢，现在只等着一场战争来验证们是不是男兵一样能打，甚至连谢六姐都住在一艘女船上——

    ‘滋——’，后方不远处，又响了熟悉的噪音，一道水雾蓬而，一个身穿橙『色』马甲的身影傲而过，众人一下都欢呼了来。

    “六姐！”

    “六姐又出来兜风了！”

    “好仙器！这叫什么来着？——仙摩托艇？”

    。御井烹香的买活